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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着。顺便通知技术部门,我要求申请三号城市监控的近地权限。”然而太迟了。就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里,许景琛已经放大了视频通话的界面。清晰的准星正隔着布满毛绒玩具的橱窗锁定着一身纱裙的少女,柯璇猛地抬起头,在三号窗口的监视界面里,实验品A3206正坐在少女的对面。……“陈彦说,你想和我谈谈。”印桐保持着微笑,将卡布奇诺推到Christie面前。娇小的少女在圆桌边落座。她低着头,颦眉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微垂的睫羽就像颤抖的蝉翼,无端展现出一副娇柔和脆弱。她说:“桐桐,对不起。”“对不起”有很多定义。它通常被用作对于一件事的反思和道歉,偶尔也会成为肇事者祈求怜悯的开端,它仅仅由短短的三个字组成,却总能以最大限度地博取听话者的同情心。所以当这句话从Christie的嘴里冒出来,印桐觉得,他大概还有很多下文可以听。他看着Christie小巧的耳垂,看着她纤细的脖颈,他试图从外表上分辨出对方和“传统意义上的人类”之间的差别,试图从Christie柔软的发丝上找到安装接口的蛛丝马迹。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笨拙的犯人,为了洗脱罪名竭尽全力,然而他对真正的罪犯毫无头绪,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印桐的视线从Christie的太阳xue上掠过,对上她澄澈且明亮的眼睛。她说:“桐桐,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保护你。”……柯璇烦躁地抽了口烟。她从三分钟前就不断地向技术部门发送申请,得到的回执却始终只有一句拒绝。对方声称城市监控目前归于中央城的最高权限,换句话说就是,给你看都不错了,想要拉近,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睡吧。什么是中央城的“最高权限”?柯璇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在上头那帮老爷子决定调整空网数据的时候。彼时中央城的最高权限掌控在eve手里,所有的数据信息都会经由她处理过滤,然后投入到各个部门实施运行。可现在内部人员都知道,eve那姑娘自己打破立柱凭空消失了,他们连人都找不到,到哪去获得“最高权限”?柯璇烦躁地抽了一大口,将烟碾灭在了扶手上。二号窗口里,疑似商业街爆炸案主谋的许景琛已经被人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柯璇多看他一眼都觉得头痛,索性驱动着城市监控,围着ELF公司内部转了一圈。这公司看起来不大,从业人员少得可怜。柯璇瞅了半天突然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一仰头,正巧撞进唐越的视线。“温琪呢?”唐副官刚挂了电话,脸上少见地堆满了烦躁。他说:“温队长刚才不知道在许景琛的终端里看了什么,我们的人刚冲进去,就看到他疯了一样往外跑。”“他往哪跑?”“没看清,”唐越皱着眉又拨出去了一通电话,“他们说注意到的时候,温队长已经进上了车行道,看方向应该是往商业街这边来。”柯璇皱着眉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将面前的监控窗口调整了一下位置,正看到二号窗口里的许景琛被捆着带出了工作室。他的唇角还挂着微笑,偏着头看向城市监控的方向,他就像隔着小巧的电子眼看见了屏幕后面的柯璇,薄唇轻启,开合间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字眼。他说。“砰!”玻璃碎裂声在六号窗口里炸响,柯璇猛地抬头,在所有窗口化为光沙之前,看到了一张满是污血的脸。……Christie在笑。穿过橱窗的子弹瞬间击穿了她脆弱的脑袋,带着玻璃的碎裂声,坠进殷红的夕阳里。印桐看着她踉跄了两步,身体前倾着倒在面前的圆桌上。她像个失去平衡的人偶,砸翻了桌上的卡布奇诺和小蛋糕,雪白的纱裙渐次浸染上棕色的咖啡液,滴滴答答得满是狼狈的模样。然而她没有站起来,就像是大脑传达直立的神经被切断了一样。她仰着头趴在圆桌上,被子弹击中的半边头部裸露出苍白的素体,胶质的眼球向上翻着,牢牢地锁定了印桐的方向。她还在笑。她的另外半边脑袋依旧保持着几息前的模样,莹白的皮肤上还泛着浅浅的红晕,小巧的朱唇仿若刚摘下的樱桃,每一处都漂亮得令人赞叹。印桐看着她柔软的发丝勾勒着小巧的耳垂,每一根发丝都像纤毫毕现。他看着她脸孔的接缝处散落细碎的光沙,那些光沙对面,被子弹击中的地方,苍白的素体就像劣质塑料一样。印桐站起身,缓慢地向后退了两步。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猜测过Christie也许是科学院派来监控她的暗哨,也许是一台具有自我思维的人形机器,却未曾想到陪伴了他三年的少女甚至连机器人都算不上。她只是一段数据,一段破坏了载体就无法凝聚的虚拟影像。她所有的表情所有的动作都是人为事先设定好的,所以当然无法理解印桐的挣扎,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想法”,她的数据库里只有应该执行的“命令”。她只具有数据应有的判断能力,她的“思维”完全是由1和0组成。她只是一个系统。系统的“占有欲”,就等同于“囚禁”。印桐向后退了半步。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陈彦曾说过:“Christie永远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和你生气。”彼时他以为是陈彦的劝说改变了Christie的想法,如今他才意识到,Christie不会生气,因为她不具有生气的“能力”。如果陈彦可以改动Christie的数据,如果他可以篡改判定的条件,那么Christie将永远不会执行“生气”的选项。所以,陈彦才那么笃定。所以在科学院的高压监控下,他才被允许和Christie接近。印桐踉踉跄跄地跑出甜品屋的大门,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地方走,也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往什么方向。他站在马路中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看到铺天盖地的黄昏降临在视野里,空旷的商业街上多出了无数摇晃的人影,他们耷拉着脑袋,拖着肮脏腐烂的虚体不断前行。炙热的夕阳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点,印桐看到甜品屋的橱窗里,Christie还扭曲着脑袋趴在桌面上。她在笑。只拥有半边脑袋的少女拧着头,看着他露出欣喜若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