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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桐桐啊,我没办法再陪着你了。”“我真的很抱歉。”第67章.请问您能分清真假吗?安祈的手指带着细微的凉意,抵在印桐身后,冻得他连回头都做不到。没有风声,没有落叶和鞋底细小的摩擦声。他甚至连身后那个古怪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整个人就像被封进了一个真空的盒子里。他看着自己一步步向前走,沾了些许泥点的运动鞋踩上干净的台阶。他看到有人从里推开了这栋建筑的玻璃门,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被拉进门后,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空气重新灌入耳道,印桐听到不属于他的另一个呼吸声带着熟悉的旋律。对方像是哄孩子般一下下梳理着他脑后的碎发,轻慢的声音绕着耳垂,宛如一声模糊的呓语。那是个太过温柔的声音。印桐忍不住愣了一下。他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样的话,在很久之前的某个黄昏,在某条空旷的冰冷的走廊里,有个少年也曾这么温柔地抱着他。他说:“别怕,我会保护你。”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铺天盖地的耳鸣,印桐抬起头,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抽了一下。他想起在曾经的某个噩梦里,他回到了那间不断循环的教室,无视了窗外坠落的跳楼者,无视了教室黑板上写下的名字,兀自离开那张老旧的椅子,跟随者走廊上的脚步声走向教室的后门。他的手指搭上冰冷的门把,掌心里满是黏腻的汗液,他能听到胸腔里轰鸣的心跳声,仿佛有个人正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要打开那扇门。他说求求你,不要打开那扇门。——那扇门后有什么?印桐偏过头,隔着透明的玻璃门看向楼外的水泥路。他记的很清楚,那扇门后有着一个诡异的刽子手,和一个熟悉的、已经死去的少年。几步外的玻璃门紧闭着,重重迷雾掩盖了门外的景象,落叶与行道树消匿得一干二净,甚至没有显露出一丝半毫的虚影。送他回来的“安祈”已经不见了,好像他打从一开始就没出现过,那间教室、那个走廊、那个奇怪的童书遥就像是一场梦,而这一路受到的惊吓都是印桐的幻觉,那些奇怪的脚步声从未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印桐站在门的这边,就像是已经错过了门那边的风景。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真实,什么才是梦境。他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悬疑剧,影视文学作品为了能达到戏剧性的效果,往往会在开头的时候为主角拼上一个足够凄惨的人设。他们失忆且饱受折磨,年纪轻轻就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压力,他们能在七十集的大型连续剧被折腾六十几集,然后在最后两集醍醐灌顶,突然恢复记忆。等到那时候,读者会发现之前的虐心情节不过是小打小闹,真正的刀片都在后面,都被裹在甜美的糖衣里。倘若主角是查案的,他八成会发现凶手是自己,或者间接性是自己;倘若主角是被害的,他会发现仇家可能是好人,或者曾经是他的恩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所相信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思维他的固执将他带上了一条不归路,他的信念在这一刻被摔得粉碎,所有的悲剧都是他自己造成的。这种峰回路转大起大落的剧情,才足够戏剧性。才足够虐心。印桐想了想,完了,按照套路,像他这种失忆了还被折腾来折腾去的,搞不好快大结局了,一恢复记忆,才会幡然悔悟自己还是失忆了比较幸福。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日常生活贫乏无趣,等到什么都知道了,往日的糖霜里全掺了碎玻璃。他把记忆修补完整了,发现失去的都回不来了,那些他本能珍惜的东西因为他追求真相的行为而毁灭了。——那就太惨了。他看着玻璃门外白茫茫的一切,想着印桐啊,你当个傻子不好吗?又听到心里有个声音长叹一声,他说:“不好啊,我不甘心。”他想着我不甘心,我被折磨了这么久,连个原因都不知道,实在不甘心。印桐缓慢地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看着咫尺间的少年。他的目光扫过他熟悉的眉眼,轻声询问着:“安祈啊,你这是开了多少个小号?”收到提问的少年抿唇小小地笑了一下,他还长着那张稚嫩的脸,看上去就像个17岁的未成年。他低头看着印桐,眼睛中的笑意仿佛要满溢出来,舌尖滑过唇瓣檀口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你们俩有完没完?”说话的人站在不远处的观察窗边,皱着眉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印桐看着他“啧”了一声,低头又瞅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脸上的表情就像在说。“又不是什么世纪再会,你们俩就不能回宿舍再抱?”——果然不是什么好话。印桐怼人的经验不多,很少遇到这种开口就炸的类型。更何况他现在还有点蒙,思维有一半都泡了浆糊,脑袋里基本一片空白。然而他行动力不够,房间里却还有个行动力逆天的。手还搭在他腰上的安祈蓦地扬唇笑得清甜,在他尚未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就屈膝抱住了他的膝盖。他单手环着印桐的腘窝,托着他的屁股保证他能安稳地坐在自己胳膊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得宛若抱起了什么轻巧的毛绒玩具,还玩笑似的向上颠了颠。他说:“打扰了,我们这就回去抱。”印桐被安祈的动作吓了一跳,半声惊呼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揽着对方的脖颈头一次乖巧得像个布偶,生怕自己一个转身就被摔得头身分离。观察窗边的少年也没料到他们这般作态,齐肩的短发下一张脸绷得铁青。印桐看着他咬牙切齿就像要破口大骂,可还没来得及喊出什么,身影就消失在了拐角的白墙里。印桐搭在安祈后颈的手松了一下,他想说人都看不见了,您老也不用硬撑着锻炼身体。岂料手刚一松,声音还没来得及滚出喉咙,某个和他心有灵犀的家伙就故作乏力地松了下胳膊,吓得印桐又条件发射地搂了回去。“……幼稚。”印桐趴在肇事者的后背上嘟囔了一句,心思缜密的小坏蛋闷声笑了几下,讨好似的轻拍着他的后背。他没说话。印桐想,这小子大概还没琢磨出怎么回复我的问题。他看着对方抱着他走过一条阴暗的走廊,停在写有他俩名字的房门前,侧身倚开了门。安祈将他抱进这个狭小的房间,俯身放在一张柔软的单人床上,他仰着头乖巧地蹲在印桐身前,弯着眼睛又笑了一下,才伸手去拽他的鞋带。印桐猛地收了下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