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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的香气。 没错,是食物。 仿佛是鸡,还是乌鸡。 鸡中还有香菇、参须,以及别的她叫不出名字的一些东西。 循着味四处瞟了瞟,目光落在矮桌上的一个瓷盅上。 顿了一瞬,立刻强迫自己将目光收回来——在苏狗屋中,要矜持,不能让他看扁了! 但…… 那可是乌鸡。 怀璧和苏晏打了个招呼,眸光又不受控制地向那矮桌瞟去。 然当她目光与那瓷盅相触时,苏晏不知何时已离了书案走到了那矮桌旁,下一瞬,他长袖一动、端起瓷盅…… 手下留……留……鸡…… 怀璧想喊,但尚存的一点尊严与理智止住了她,她只是“含蓄”地向那边瞟了瞟。 苏晏舀起一勺汤。 怀璧喉咙处动了动。 苏晏将那汤送到嘴边。 怀璧嘴唇抿了抿。 一口汤终于下肚。 怀璧闭上了眼。 眼不见为净。 多少磨难过来了,怎能让一盅汤刹了威风。 腹中冷茶还在翻滚,那一点碎糕点屑连塞牙缝都不够。 但,塞北的风雪、敌人的弯刀都撂不倒她,她岂能在温暖的室内,败在一盅汤…… “顾将军?顾将军?” 苏晏清淡的声音将怀璧从天人交战中拉回来。 陡被这声唤醒,怀璧有一半仍耽于自我斗争的汹涌情绪中,凛凛望了苏晏一眼,似冬夜被夺食的饿狼。 苏晏却是一笑:“顾将军在想什么,这般入神?” 怀璧整理整理情绪,拿出一腔大将派头:“没什么,漠北人虎视眈眈,本将日思夜念,忧心战事罢了……” “有将军这等大将,真是我大盛之幸。”苏晏一笑,毫无诚意地客套了一句,执起勺,又舀了一口汤。 这一口,苏晏喝地格外缓慢,还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 吸的怀璧神经一跳一跳。 苏狗,枉你身为世家子,喝口汤居然吸溜出声,比土匪还不如!苏家颜面、门风都被你败坏尽了! 怀璧为苏家列祖列宗cao着不相干的心,为催他喝得快些、自己少受点煎熬,忍不住道:“苏大人不是说要抄书么?书在哪里?” 苏晏却未接她的话,反“咦”了一声,对着那汤,皱眉自语:“瓦当今日怎么了,汤做的这么咸?” “照说不应该啊,瓦当的手艺十来年都没出过纰漏,莫非是我今日伤重影响味觉,尝不出味道?”舀了一勺汤,十分自然地转向怀璧:“顾将军你尝尝,是我味觉的问题,还是瓦当盐放多了?” 怀璧一听说尝汤,眼底精光一露,脚下意识向他迈出两步,又顿了一顿,整整衣襟,作出“勉为其难”态:“苏大人若是因伤重失了味觉,可不是小事,我这就替苏大人试试。” 这两句客套话已是她耐心的极限。 说完顾不上让苏晏换个勺子,亦顾不上自己动手,就着苏晏递过来的盛满汤的勺子,吸溜了一口。 一口入舌,那温暖香醇的鲜美味在舌尖打了个滚,几乎是雀跃地,顺着喉咙跳下去。 怀璧浑身一震,如打好盹的猛虎抖擞起了精神。 一抬眸对上苏晏征询的目光,怔了怔:“太快了,没、没尝出味呢!” 苏晏笑着又喂了她一口。 这一口,怀璧已早有准备。摸了摸鼻子,将眼底的贪婪一收,几乎是那口汤刚下肚,就一拍桌子,皱眉道:“咸!太咸了!苏大人还受着伤,宜饮食清淡,哪受得了这个?” “哦?真是汤咸,不是我味觉的问题?”苏晏挑眉。 “不是!就是咸,定是瓦当手抖,一下子撒多了盐。”怀璧斩钉截铁:“不信……不信我再喝一口!”说着就去抓那勺。 苏晏淡淡笑着,任由她又舀了一勺送进口中,不动声色地得寸进着尺。 冷白汤匙与那朱唇轻轻相触,白者愈白而朱者愈朱,似樱桃rou上浇了酪浆,更衬出了那果子的丰润饱满,令人想…… 苏晏脑中蓦然跳出一些旧事,别过眼,下意识舔了舔唇,却还是觉得喉咙干涸。 偏生她那模样又是无防无备的,似小兽一般,一双明亮的眼,满满装的,都只有那碗汤。 苏晏暗叹自己“活该”。 “咕噜”一声,那口汤火镝一般顺着喉管射/入腹中,带地整条喉管都生起一阵暖意。怀璧心满意足地长吁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瞬,对上苏晏的眼,她立刻反应过来。快速转动脑筋,想着怎么再骗到下一口。 苏晏将她这一副聪明外露的模样收入眼中,忍不住一笑,不待她唱念做打使出十八般武艺,已皱眉轻叹:“哎,可惜这一碗好汤,瓦当起大早去南市农家挑的鸡,炖了整整一个下午,又加了各种名贵山菌……可惜,实在是可惜!” 一连三个“可惜”,口气层层递进,捧汤盅的手臂亦随着叹气之势微微浮动。怀璧生怕他一个手抖将那汤盅摔到地上,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打定主意他要是有什么异动,就舍了尊严,扑过来护食。 苏晏觉察到她目光,忍着笑,话风忽然一转:“不过我听闻在塞北久待之人,口比旁人要重些……” 怀璧一愣,旋即捣蒜般点头,从没一次附和苏晏附和地这般勤快卖力:“对!汤咸只是相对的,苏大人是病人,吃不得咸,但我们塞北人不怕咸,多咸都不怕!”特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苏晏假装对她的心思一无所知,下巴微微一抬,仿佛才想起什么似的:“对哦,将军亦是塞北人,那口味……” 怀璧不等他开口,急急接:“我口重!特别重!” 苏晏笑着将那盅汤递过来:“不知将军可否为下官分忧……” 怀璧忙将那盅接过来,挺胸抬头:“咳咳,我大盛仓廪虽足,但食不果腹者尚有人在。本将不忍见这食物糟蹋,只好勉强为之……” 苏晏微笑颔首:“是,将军高义,下官实在佩服。” 25、第二十五章 苏晏看着她咕咚咕咚将一碗汤喝下去,唇畔的笑如投石入湖,缓缓漾开波纹。 平素看着冷静锋利,其实到底连桃李年纪都未到。此时放下戒心,少女模样便从那冷硬的壳中不经意冒出头,似破壳而出的雏鸟一般,左右张望,眼底世故尽收,只余一片令人心疼的天真。 大概因为一路打马,发丝被风吹乱,有一绺未簪进去,悬在额际,飘飘摇摇。因为常年束着,发尾微微蜷曲,现出一点柔软之态。 这柔软仿佛垂在苏晏心尖,羽毛般扫来扫去。他觉得有些痒,一时竟有些想伸出手去揉揉她脑袋。 抚抚她额边那点细碎的绒发。 到底没有真那么做。 其实这汤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