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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时有名女子欲行刺昭阳公主,被公主护卫当街击毙……听闻那名女子在先与苏大人有过争执,还伤了苏大人……此案因关涉公主安危,陛下听说勃然大怒,令连夜彻查,本官深夜叨扰,是想委屈苏大人到刑部一趟,协助调查。冒犯之处,还望苏大人海涵。” 女子行刺? 怀璧微愕,下意识看向苏晏——这厮的伤原来是这么来的? 那女子是谁? 为何伤了苏晏又要行刺公主。 怀璧脑中蓦然想起今日街上那胡乱叫自己“相公”的女子,心中惊疑更甚。 苏晏却神色从容,似早有所料:“宋大人客气了,下官这就随宋大人走一趟。” 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姿势。宋祁淡淡道了声“多谢”,转身就走。 外面风雪交加。宋祁肩头点点碎雪还未化去,又步入漫天银絮之中。 这宋祁做事雷厉风行,可不知怎的,怀璧就是看出了一丝意兴阑珊的意味。 苏晏抬步紧随其后,步履不疾不徐,袍带轻扬,如流云般写意。六出雪花环着他飞舞,落到衣上,与那颜色混为一体。 有种片雪不沾衣之感。 更有几分出离于尘世之外的仙气。 这样子莫说出入刑部,就是被打入死牢,都让人觉得是那主审的狗官颠倒黑白。 纵是宋祁那么一张端正的脸,都在气场上输了一程。 这小子,终日着白,端的是心机深沉。 几人出门后,怀璧径回自己厢房。在屋中坐定不到一瞬,忽然翻箱倒柜,追了出去。 幽州会馆的门前,两盏灯笼的微光将两人身形拉的更加颀长。长长瘦瘦,尤显得孤独。 门前一辆马车,车前倚着一位刑部的捕快,抖了抖剑上的落雪,打了个哈欠。 苏宋二人相请着出门,刚步下台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脆声:“两位大人稍候!” 苏晏转过头,见怀璧一路小跑着过来,怀中抱着两件氅衣,微微一愣,唇角不觉牵起一点弧度。 怀璧身姿矫健如小兽,转眼跑到两人跟前。 刚站稳,一大块雪团恰自檐头落下,苏晏还未来得及提醒,那雪已“啪嗒”一下砸到怀璧颈间,有一半挂在衣领山,眼看就要滑入颈中。 苏晏下意识伸出手去,含笑欲替她拂去颈边碎雪:“雪这么大,你待在屋中就是,何必出来给我送……” 怀璧却丝毫未留意他的举动,亦没工夫去管那雪团,忙忙转向宋祁:“宋大人,我有东西要给你。” 苏晏的淡笑僵死在脸上。 30、第三十章(入v三合一) 给东西?什么东西?她有什么东西能给宋祁?! 苏晏眉心微蹙,低头见她将怀中捧着的一件靛青棉衣递过来,面向的却是宋祁,伸出去的那只手霎时空空落落,像冬日落尽了树叶的枝干,有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茫然感。 衣服……是给……宋祁的?为什么? 这两人什么时候有的交情? 立刻将手收回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自己左肩。那点笑曝尸唇畔,整张脸似覆了冰雪。 转而却想起她手中还抱着一件氅衣。唇畔的一点笑死而不僵,心头又涌上一丝微妙的期冀。 两件衣裳,大概是见者有份的意思。宋祁是客,自然是客在主先。 可是如果人人都有,那他有了,便没什么可特别的。 不要也…… 算了,还是要吧。聊胜于无。 苏晏想着,轻咳了一声,眸光落在她左臂上撘的一件玄色氅衣上。出门时走的匆忙,就那么一身单衣走出来了,此刻站在风雪中,不免有些冷。 怀璧却浑然不觉身边的眼神,面向宋祁:“宋大人,我们借一步说话。” 宋祁低头瞥见怀璧手中的那件衣袍,脸色猝然一变,朔风都未撼动的身形似晃了一晃:“你哪来的?” 怀璧不语,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祁微微沉吟,向苏晏道了一声“抱歉”,请他先上车,自随怀璧走到了几步开外。 苏晏脸上却半分没有接受了那歉意的样子,孤落落站在车边,身侧风雪像是从他身体窜出来,冷得身为习武之人的捕快站的久了都轻轻搓了搓手。 捕快请了几次,他却只是望着两人不远处的身影,不动如山。 现在又不觉得冷了。 几步开外。 怀璧道:“宋大人,有位故人托我将这衣裳交给大人,说大人见到这衣裳,就知道她是谁。” 宋祁眼眸微垂,摩挲着那棉袍衣领处独特的山梅花纹,不知道想些什么,许久,低低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将军想要我做什么?” 怀璧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宋祁已重重将那棉袍塞回了她手中:“下官食君俸、忠君事,恕不能为将军效劳。” 话落,霍然转身,向那马车去了。 不知是风雪更甚,还是行的步子太大,怀璧隐隐觉得他那背影有些摇晃。 怀璧从怔忪中醒转,立刻三两步追上去:“宋大人误会了,江……jiejie只是托我将这衣赏转交给大人,未、未说别的什么。” 宋祁顿步转身:“春桃给你的?”眸光忽然变得难辨:“你们有几年未见了?” “六年。” 宋祁低头看那棉袍。衣裳从未上过身,可布料仔细看却隐约有岁月的痕迹。 六年,足以令一个人脱胎换骨。 沉吟半晌,宋祁抬手接过,道了声谢。 怀璧仿佛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一丝喑哑。 还有些话不知怎么开口,怀璧想了想,一咬牙,终决定直言相告:“江jiejie她……” 宋祁却打断她:“将军,今夜下官还有公务,赠衣之事,下官改日再置酒相谢。” 怀璧愣了愣,旋即反一笑道:“宋大人所说女子可是鹅蛋脸,身量高挑、着翠绿衣裙的?” 宋祁眼皮微抬:“正是。”回到案子上,不知为何,怀璧觉得他仿佛判若两人,好像无论什么消息,都激不起他的惊异。 “将军见过?” “见过。”怀璧笑道:“那女子还当街叫了我声相公……既然本将也是案情关涉人员,大人早晚也要问到我,不如今晚一起陪大人走趟刑部吧!”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车边。怀璧这么说,宋祁当然求之不得。 转头见那勉强仅容得下两三人的狭窄马车,有些为难。眼下加上车夫一共四人,再添一人,只能走着去。略一沉吟,道:“下官多谢将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将军请上车。” 怀璧一抬头扫到车厢,显然也注意到了刑部扑面而来的寒酸,轻轻一皱眉:“那你呢?” “无妨,下官走着去……雪夜行路,别有一番意趣。” 意趣个鬼吧。 来塞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