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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自顾不暇,不是朋友的,已风声鹤唳明哲保身。诺大的京城,竟无人打探沈家的下落除了谢临,他夜不能寐,日夜为好友悬心,让半儿花银子雇几个护镖。去江西跟随。“沈均还没有消息?”谢临望着一脸颓唐的半儿发问。“老天知道。”半儿皱着眉头苦巴巴地抱怨:“外面风声很紧,亲卫府又抓去好多人……咱们要当心了,您前几天去送沈少爷,好多人都在议论!”谢临心不在焉地听半儿说完,半晌才冷笑道:“沈均和我是什么情分?他要走我能不去送?他们要是连这点事儿都揪住不放,那也随他们。”“您就别由着性子了。”半儿摇头晃脑的一本正经道:“上头讲道理,才好讲情分,不由分说抓人的时候,嘿,明哲保身,不落井下石便是情分啦。”日子一天天推迟,沈家又杳无音信。谢临终是下定决心,吩咐半儿道:“去准备衣服,我要进宫!”第18章诀别阙楼巍峨,金瓦丹楹,内侍们鱼贯而出,前脚后脚忙碌着。御道旁的守卫们一脸整肃得侍立两旁,与平日并无半分差别。谢临一个恍惚,觉得一切都未变。真走到宫门前,却又与旧时风貌迥然不同了。舅舅在时,他向来毫无顾忌说笑,换了江山,里头的成了他父亲,他却绝不敢擅进,吩咐门口的小内侍通禀一声。自己站在阶下等。不多时来了个内侍,把他引进去。谢铎抬头看见谢临,随即皱眉:“你来有事?”谢临抬起头,犹豫道:“父……父皇……”这两个字一出口,像是背叛了自己的往昔,谢临顿了顿,开口道:“首辅一家在江西,路程遥远,儿臣又听闻匪患猖獗,很是担忧,想问问……问问您这里可有消息?”“哪里有什么首辅?”谢铎淡淡道:“你是说沈熙么?”谢临一怔,半天才道:“是。”谢铎笑着,眸中却只有冷色:“一出京城,路自然难走——这也怪不得别人。”按理,谢临此时本应立即终止话题,但他并不深谙规矩,依旧垂眸道:“是,我也知一路凶险,听说外放的很多人都出了事情,您……您可知暗害他们的人是谁?”眼前谢临低头的弧度,搓衣袖的憨稚,语气里的犹疑,皆是适合父兄宠爱的少年人独有模样。但那又如何?这模样不过是为了从自己嘴里探听别人的下落。这个儿子,从没属于过谢家……听他说出的话直白可笑,谢铎冷哼道:“原来你是来审问朕的。”谢临跪在地上,哀声求道:“父皇,求您网开一面!他们已退朝还乡,又离京城千里之遥,您让他们……让他们享享清福不好么!”谢铎的冷笑凝在嘴角:“你这话说得有趣,他们既已致仕还乡,自然生死有命,难不成有个三长两短,还要归咎于朕头上?”皇帝能轻易将自己做的事撇的一干二净,那些确切存在过的生命,被搪塞一个不清不楚的借口,便就此零落。没有人在意,更没人追究寂寂的晚风吹起他的衣摆,谢临无知无觉地坐上到达水榭的小舟,木然望着内侍划动舟楫的背影,蓦然,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那蜿蜒流动的河水染上了红色,血像河流一样流淌,流淌……沈均的脸,表哥的脸,在血色中沉浮……谢临喃喃催促内侍道:“快些,快些划!”内侍来不及擦流进眼里的汗水,加快了手上动作。等小舟一靠岸,谢临脚步踉跄地奔回到水榭,他脱下外袍,也不顾和半儿打声招呼,径直入屋。他静静坐在椅上,遥望远方的一抹苍穹,也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渐暗,星空依稀闪烁。是到该下决心的时候了。南院这是宫城角落久未住人的院落,两道乌漆大门已斑驳,阶下每隔五步,就有手持红缨枪的侍卫森然临立。冯闻镜说过,这些都是他安排好的人,不作理会就好。谢临按捺住心头狂跳,一步步接近关押表哥的地方。他心里倏然闪过一念头:冯闻镜,竟能如此手眼通天么?眼下情形却让他来不及细想,那守门的班直横枪在手,对谢临含笑一点头,侧身暗示他进去。谢临认出这人是常伴冯闻镜身畔的军士,压下心头隐约的讶异,推开门。院内有淡淡的茶香,顾同归还是穿着那件旧夹袍,坐在天井的石凳上,正煮茶呢。“表哥,”饶是谢临的性子,也对顾同归服气:“你可真是优哉游哉啊。”顾同归探身看看守卫,又看看谢临,诧异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溜进来的!”谢临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来向你讨茶喝!”喝完茶,谢临简短地把因果交代清楚道:“这事儿时辰掐得准,别耽误时间了,收拾收拾,咱们就动身吧!”顾同归拧紧眉头,半晌摇摇头,重新寻了把石凳坐下:“听起来怎么……不对味儿呢,且不说冯闻镜为什么帮咱们,就算他真心想帮,又何必让他担风险?我在这儿自得其乐,也不想累及他人,阿临你快走吧,免得被人看到。”谢临早就料到顾同归会这般回答,又急又气道:“表哥,你知不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子!你真以为自己能一直过安生日子!身在囚笼,命不由己!这次有冯闻镜斡旋,我必须抓住时机让你脱身。”顾同归沉默良久才道:“阿临,太仓促了——这是何等大事,冯闻镜小小角色……恩,你还是回去,你擅自来此,已是不妥。我要好好想想……”“我不走!”谢临压下心头疑惑,反而耐着性子说服顾同归:“冯闻镜已经升任,这儿的人都归他管辖,想帮我们还不容易?再说也没人知道他是有意的嘛!我在这坐守到你想明白为止,决不回去。”谢临这般强硬,顾同归倒犹疑了——他每每想到要在此消磨一生,亦忍不住长吁短叹。但他总比谢临晓事多些,隐约察觉事情不会这般简单。那个守门的侍卫一直伸脖窥探二人,这时用旧时称呼上前劝道:“殿下,谁不想过自在的生活呢——我们为了您,可是什么都豁出去了。如今我们已放人进来,你便不走,我们也是担不完的罪!您就从后门和公子一起走吧!”谢临起身,蹲在顾同归面前推推他的小臂:“表哥……表哥!你必须走……你说过要和我一同骑马走出京城,如今也不能毁约吧!”顾同归怔在原地——事情迅疾如此,他没有准备,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也隐隐同意了——但一说起走,他想起一档子事儿:“走可以,我去拿个东西。”顾同归转身回了屋子。片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