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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陌生。 这种陌生感不是现在才出现的。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他和邢文博在周末没法再去开黑时起? 从他们退出校篮队时起? 从……邢文博认识温鹤时起? 萧亮找不到一个准确的时间节点。 但那个节点是存在的。他们好像正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来吧,”萧亮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赶紧地。” 邢文博看着萧亮,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拟好说辞。 总觉得那是一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水到渠成地就能交代清楚。 ……真到亲自面对的时候, 哪那么简单。 “你纠结个什么劲儿?”萧亮乐了,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 萧亮这话让邢文博也乐了,心一横,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萧亮怎么想也想不到邢文博要说的是这个事, 顿时原谅了他的扭捏,八卦之色油然而生,“我靠,谁?我们学校的?哪个班的?等等——是不是我们年级的?不会是高一那个新晋校花庄千琴吧?我说她最近怎么老在咱高三楼出现——” “亮,冷静。”邢文博打断了他。 萧亮:“……” “是温鹤。”邢文博说。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钟。 “……啥?”萧亮问道。 “温鹤。” “温鹤?” “嗯。”邢文博不遮不掩地点头,“我喜欢他。” 萧亮努力捋着这个逻辑。邢文博知道,他已经捋清了。 这件事,他想跟萧亮说很久了,之前一天不说,一天就觉得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味,但始终找不到一个合理的时机。 现在他明白了。 一直说不出口的,是“我喜欢男人”,“我是同性恋”,“我是GAY”,“我和你们不一样”。 而这一刻他能说出口了。“我喜欢他。”我喜欢的是那一个人。只是那一个人。 “你……”萧亮张着嘴,邢文博又打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事我自己知道挺久了,抱歉,不是故意要骗你的。” 萧亮怔住。 邢文博居然跟他说“抱歉”。 “其实,”邢文博自嘲地笑,“高一我就知道了。” 高中入学第一天,一群高一新生挤在班级分班表前吵吵嚷嚷,邢文博就是在那时和温鹤擦肩而过。 温鹤穿着崭新的校服,白衬衫,深色长裤,白色板鞋,背着书包,独自站在人群后方,微微仰着头,越过人缝静静地扫视分班表。阳光打在他的头发上,他的侧脸线条锋利,喉结凸起得很鲜明。 那一天他记住了这个男生,但不知自己为何会记住。直到两年半之后,除夕之夜他对这个人说出那一句“月色真美”,才恍惚回想起来,原来自己的故事从那一眼就开始了。 土,邢文博也觉得自己很土,而且无比肤浅,就像他躲避过的无数对他“一见钟情”的那些女孩一样。 可“喜欢”这种原始的冲动就是无理可讲,他按压不住。 后来,他和温鹤机缘巧合之下在球场上有了交集。邢文博无意识的心开始砰砰跳动,他试着去接近温鹤,却被温鹤的寒气逼退八百里。 邢文博当时没有多想,他本来就朋友遍天下,多交一个无妨。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但温鹤的结界张得天/衣无缝。邢文博想了想,罢了,他在强求些什么,人家不乐意,逼也逼不来。 他们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勉强。 他跟萧亮发了一句牢sao,这事就过去了。 但温鹤某种程度上唤醒了他的自我认知。他逐渐明白,他跟别人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异类”,这样一种标签,是青春期的死敌,乃至生而为人的原罪。 他和萧亮从小一起光着屁股长大,他是校篮队的队长,他每天和那么多男生嬉笑打闹,他是多少学弟视为榜样的邢哥。 而这样的他是个异类。 萧亮,校篮队的兄弟,同学,这之后,能当做什么都没有改变么?他们再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时,不会有丝毫迟疑么? 他怎么敢承认,该向谁承认,无论他所站的位置在别人看来多么耀眼,他看似多坚不可摧,可他也会怕,也会怯懦。 邢文博上网搜了很多资料,想要一劳永逸地验证自己,要么不干,要么直接来狠的,他搜到了本地一家在圈内颇有点名气的酒吧。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独自偷偷去了一趟。 这个光怪陆离的“里世界”让他大开眼界。邢文博一进场就引来无数目光。坐下不到5分钟,就有人来请他喝酒。 不到1个小时,邢文博匆匆退场,解锁自行车的时候扶着座椅,有点想吐。 不是厌恶谁,更不是反感某一类人,而是对方看着他时眼中那种毫不遮掩的欲望让他强烈地不适。 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他究竟算是哪个世界的人。 所幸他还小,这些事情可以先不去想。长大终究会到来,可至少不是今天。 然后,即将踏入高三的那一天,他问温鹤:“你怎么会匹配到我?” 为什么会是我? 温鹤说:“我选了只匹配男性。” 心里那些许茫然得到了一个意外的答案。他遇到了一个同类……一个同伴。 一个能并肩作战的人。 在这个人面前,他不用再绷紧每一根神经,在家人、朋友、同学面前维持他完美的人设。 好像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归属”的地方。 “邢文博。”萧亮脸色阴沉。 邢文博从栏杆上转过身来,直面萧亮。 萧亮走近一步,一拳挥了过去。 邢文博左脸一痛,跌坐在地,嘴角溢出一股腥甜,萧亮这一拳真不带一点水份的。 萧亮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他妈就为这事?!” 两人一高一低地对峙着。萧亮还想再来一拳,邢文博也凶了起来,“你他妈发什么疯?!” “老子就该直接揍死你,”萧亮的唾沫星子全喷邢文博脸上,“就为了这么点破事,你躲我这么久?有话直说是会死?这他妈有你这么当兄弟的吗?!” 有一阵子他真的有点怕,怕会失去这个曾发誓要当一辈子好兄弟的发小。 而他还不明白为什么。 这就真的让人很火大。 邢文博一愣,一把推开萧亮,“你自己想一想你都说过些什么。” 萧亮懵了,“我说过什么?” “高一那回,跟蔡龙他们一起看片,你自己品。”邢文博说。 萧亮默然。 高一的某个周末,校篮队的一群人一起练完球,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晚上组队去萧亮家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