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日哭护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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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理从他手里接过一根:“啊我问了冈岘,他说你宿舍就在这边,我就过来等你。哎,都没事儿啦,表情放轻松一点,笑一笑嘛。” 她叼着冰糕,拍了拍原重煜肩膀。 原重煜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嗯,对,没事了。” 他刷卡开门,宿舍房间确实很狭窄,一张镶嵌在墙上的铁床,以原重煜的身量,恐怕脚都要伸在外面。 固定在地面上的小桌子,半身高的冰箱和盥洗池,以及窄窄的浴室。估计是乘积飞行器上没那么多空间分给宿舍的缘故。 宫理看到铁床床头的衣架上挂着件棒球服外套:“哎这不是我之前借走穿过几次的那件吗?还挺好看的——” 原重煜连忙道:“我只是收拾行李的时候没注意才带过来的!” 宫理:“?”这不是他的衣服吗,有什么带错了的? ……她懂了。 宫理:“我穿它都是一两个月前了啊,你之后没穿过吗?” 原重煜脖子红透了,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我带过来就是为了穿的!” 宫理转了一圈就看完了,还有一扇不大的舷窗,能从轩窗俯瞰到春城脚下的东盐海海岸,也能看到结界外的飞行器。 舷窗窗台上,就摆着一个护士长的小玩偶,是之前网上说卖到断货的抱着小黄鸭那款。 宫理叼着冰糕棍笑了一下,要去锤两下玩偶脑袋,忽然两只大手从她身后紧紧抱住她,他冲过来的时候没站稳,几乎是把宫理挤到窗户上去,毛茸茸的乱发埋在她肩膀上蹭着她头发。 宫理手撑在玻璃上:“你把我挤成纸片算了——” 原重煜手臂紧紧还着她的腰,他双臂炽热,她义体微凉,他像是要用体温把她这个机器一样的家伙暖热一样:“你的胳膊、你的腿……出了什么事?” 宫理:“没什么大事,就是利用了我是仿生人这点,才骗过外神,把它给收容了。” 他:“……听起来真吓人。” 别人都在说她的厉害,他却为她而感到害怕。 原重煜从她身后握住她手腕,看着这双灰白色的手掌,掌心里没有什么温度,只有精妙的机械构造在外壳下运转着。 宫理拧过身来,仰头想要去看他的脸,原重煜却像是不肯跟她眼神交汇似的,又将脑袋埋在她颈侧。 对于他的身高,非要枕她的肩膀有种大狮子还当自己是幼崽,对人类撒娇的意味。 原重煜还是挤着她,宫理后脑勺靠在舷窗玻璃上,抱住他脑袋:“别自责了,你没有杀人。柯姆牧师想要被寄宿,但一被寄宿就会死,他就想用尸体转移外神。” 宫理费口舌跟他解释了半天,原重煜一直没说话,宫理道:“听懂了吗?你没杀人!” 原重煜用力点头,下巴抵在她肌肤上:“我知道。我知道,哪怕我真的杀人了,你也会不讲道理的站在我这边。但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做……” 宫理笑起来,她指尖抱住他脑袋,手指在发中穿梭:“所以这就是咱们的不同之处了。小原,咱们大不一样,你有原则这点很可爱,但我喜欢不问善恶的偏爱人。” 他手臂收紧,宫理被他抱的脚尖离地,原重煜心中已然有预感,这件事已然把他们的不同撕开看得明明白白。 他也以为自己会不喜欢宫理这样的做法,可他为何会因为她的偏爱而高兴,可他甚至冒出了动摇的想法—— 原重煜紧紧抱着她的腰:“所以……那天你来的时候想说的话,你仍要说吗?” 宫理能想象得到,继续下去,结果必然是他受伤。要不然就是宫理一直游荡着保持炮友关系,等哪天腻味了就散了,对习惯了她的原重煜来说,会比现在更伤;要不然就是她努力试着去保持亲密关系,但俩人观念不合是显而易见的,让他在这些立场上痛苦或摇摆更不合适…… 她轻声道:“啊,还是要说的呀。原重煜,咱俩的关系就是这么回事。就是我可以单方面中断的。” 原重煜几乎要将她抱起来,将脑袋埋在她锁骨上:“可、可在我说那些话之前,你没有打算跟我断了不是吗?归根结底还是我不该说的!我现在收回了,我再也不说了——” 宫理忽然捂住了他的嘴,笑了起来:“你应该是了解我的。” 也就是——不必多说,她可不会改变心意。 宫理就看到原重煜瞬间眼眶泛红,他望着她,宫理实在是受不住这样的眼神,先偏过头去看窗台上的小护士玩偶。他也默默转过头去,胳膊用力蹭了一下眼睛。 也就是说宫理再也不会来他住的地方,也没有乘着摩托车一起去吃自助餐,更不会有在方体见面时她挤眉弄眼的小表情。 她或许可能会遇到一个又带来新鲜感的人,也会主动又欢快的投入下一段关系。 但他又没有立场去怨。 因为她一开始就摆好了条件,她把快乐与许多陌生又兴奋的体验留给他,她不曾带来任何要求与束缚,她甚至还会毫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帮助他。 她像是完美的情人。 无力去恨她,无法去讨厌她,才是最让他感觉仿佛掉入了四壁光滑的井里,想爬都没有抓手。 甚至这会儿宫理还在摸摸他脑袋,笑道:“护士长,我可成了干员,受伤的时候多得是,说不定你还要来救我——啊,现在这个义体,更没法救了。” 宫理正说着,原重煜忽然抬起头来,望着她道:“那现在就已经结束了吗?” 宫理看着他湿润的眼眶:“呃……” 原重煜忽然将她抱到舷窗的窗台上,将那件皱皱巴巴又被他肌rou撑起的西装脱下来扔到一边去:“那就等你走出这道门的时候再结束,好不好?” 宫理一向很喜欢他从来都先脱自己的习惯。 他突然吻上来,仿佛她之前教的都白教了,牙齿磕痛了她嘴唇,行动完全不讲道理。 之前他总有种要把她叼在嘴里,不知道怎么吃才好着急的直哼哼的感觉。 此刻更激烈,更像是恨不得要把这一切记住,要把她吃掉,要让时光倒流似的挫败与抓狂感。 宫理感觉自己后脑勺抵在玻璃上,她眉毛微微抬起,一只手拽起他衬衣从摸上他后腰腰窝,另一只手抓着他脑后的发。 他有些吃痛,但是并不在意,只是咬牙道:“我不喜欢你的新义体。没有温度。” 在他肌肤上是无机质的冷硬感。 宫理想说:我也觉得不如以前的好。重要物件没换掉不就是了? 但原重煜完全不给她说话机会,宫理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承认空窗两个月对她来说已然想念。 他间隙中叫着她名字,宫理第一次感觉这个傻乐温柔的家伙,也是有一点尖尖的牙齿。 宫理乱了的鼻息,让他更千百倍的去讨好,他忽然在呼吸中,低声道:“或许,我们不必结束、甚至你……你也可以当我是自动贩卖机,不需要刷卡,只要来找我——” 宫理惊讶。这什么傻话。 是她把他变成这样的吗?那个开朗热情、脑袋缺根筋但讨人喜欢的家伙,何必要将自己放在这个位置上。 原重煜真是昏了头,竟然觉得这是挽回的好办法,继续道:“只要你来找我,我都会……唔!” 宫理突然伸下手,原重煜闷哼几声,宫理盯着他双眼:“别说这种傻话。你不只是在轻辱自己,也是在轻辱我。原重煜,我希望你也快乐。” 原重煜噎住,他不知道为何更想哭了,但她较真起来,垂下眼去,反客为主抚向他身体,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这种手上激烈,表情不善的样子,让原重煜更无法招架,他想要说话,却只能剧烈的喘息,他想要反驳,却听到自己难堪的呻吟。 原重煜甚至有些站不住,她推着他胸膛,一直到他后腰抵在了墙上。 他分不清她是在整他,还是在取悦他,他想说:对我笑一笑啊对我撒撒娇啊—— 可只是听到一些粘腻的声音,宫理抬起手,张开手指:“你都弄湿这双你讨厌的手了。” 他看去,咕哝道:“我不是出来了、那只是……” 宫理:“我知道,你比以前强多了。” 原重煜忽然抓住她腰,另一只手将她半抱起来,宫理很配合,她撑着他肩膀,无言之中,好像有着前所未有的默契。 原重煜想要像以往问她能不能开始动了,宫理先捉住他下巴,眯着眼睛道:“你自己决定要给我解馋的,那就到我满意,不许中途歇菜了——” …… 她从浴室里出来,他背对着她躺在那张铁床上。果然如她所想,他赤裸的脚都要伸在床外头。 原重煜刚刚做到一半就没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还不许她看,不许她问,他干脆要她背过身去,从她身后抱住她,明明有抽噎声,却还没停了动作。 宫理只觉得有点想笑有点可怜,她想安慰他,却被他逮住胳膊,一阵子毫无章法的作乱,也没功夫笑了。 他一直又乖又热情的,唯一一次表现出不顾她的攻击性,却还掉着眼泪抽噎不止,让宫理也没办法骂他了。 只不过他做了一次之后,就跟脑子不清不楚开始说胡话了,一会儿又说要出去玩,一会儿又说什么他不能被白睡。 话里有些像是他在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有些又像是在他们分手之后好久说的。好像这场无言又有声的性爱发生在过去也发生在未来。 宫理知道他每次做完了都会傻一阵子,但她招架不住他嘴里那些胡话,她想下床,他却又起身忽然抱住她的腰:“你不是说没解馋不走吗?” 宫理回头道:“那你少说几句。” 原重煜重重躺下去,把枕头捂在脸上:“我管不住嘴,你不听就是了。” 她坐在他身上,原重煜干脆拿个枕头把他那些胡说八道都给捂住,宫理自己动起腰来。 他好像又哭了,但这次全都捂在枕头里,宫理没看见,只瞧见他不停地往上顶腰。他汗水顺着肌rou纹理滑落下来,宫理情到高处,拽掉他枕头吻了上去,他脸上是汗是泪也不知道,只是粘着头发,乱七八糟。 他大口呼吸着,宫理低头咬向他胸膛,他忽然挺起胸口:“宫理——你把我的rou咬掉吧!” 这不像发火,像是请求。 宫理却只是舔了舔她留下的齿痕:“不要。” 他崩溃起来:“别说不要啊。” 宫理仰头,更用力的起伏着窄腰,道:“明天你就忘了这些傻话了。” 他想叫着一万遍“忘不了忘不了”,但张口只有粗野又毫不收敛的呻吟,混杂着哽咽,他不明白为何身体欢愉到大脑空白,胸膛跳动的心脏里却只有疼痛—— …… 宫理这会儿擦了擦头发,捡起地上被碰掉的玩偶,屋里简直是让他俩扫荡过一遍般狼藉,她道:“这个玩偶我能带走吗?真的挺可爱的。” 原重煜没回答。 她知道他在装睡,就想放回窗台上,他忽然沙哑着声音蹦出几个字:“本来就是给你的。” 这声音听起来平稳多了。 看来他已经清醒了。 宫理坐在床沿穿靴子系鞋带,屁股抵着他的后背,屋里有刚刚的气味,但谁也没说话,宫理穿上外套起身道:“那我走啦。” 他屏息不说话。 宫理垂眼看他后背,伸手轻轻拍了他脑袋一下:“世界很大嘛。” 她抱着玩偶走出门外,走廊上的光越来越窄,门咔哒一声关掉。 他仿佛终于记得自己还能呼吸,大口喘气,转身躺平,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以及热气氤氲的浴室。 他多想门忽然被拉开,她扑进来哈哈大笑说“骗你的你真的好傻呀”,但是不可能。她绝对是当断即断的类型,不会给他留什么柔情的口信,留什么值得思念的信物。 原重煜呆呆躺了片刻,对她来说世界很大,对他而言,像是突如其来被打下一个锚点,一个星轨都绕着运行的坐标,他无法感受到世界之大。 原重煜从床头拽下了那件外套,盖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