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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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呵斥的话还未说完,少帝便出现在慈元宫,打断了她的训斥。 “儿臣派暗卫护皇姐安全,那死囚伤不了皇姐分毫。”梁熠递上茶水,他下朝路上遇到皇后派来报信的宫人,听闻太后昏厥,梁嬿被罚,他匆匆赶来,“母后用茶,切莫动怒。是儿臣任皇姐胡闹的,母后要罚就罚儿臣。” “你们姐弟俩,没一个让哀家省心。”太后哀叹一声,就此作罢,但愿梁嬿听进去了。 在慈元宫用过午膳,梁嬿与少帝去了御花园水榭亭台。 绿荫笼罩,遮住烈日。 “皇姐若是瞧中那男子,朕可赐婚。”梁熠从未见皇姐对一名男子如此上心,甚至为了试探那男子的真心将性命都交到旁人手中。 这么些年,梁嬿虽收了不少模样姣好的男子,可没过多久,她便厌弃了。坊间都在传梁嬿待那越国战俘有多好多好,梁熠这才发现,皇姐是认真的。 不管是什么,只要梁嬿喜欢,梁熠定要想方设法将其送到梁嬿手中,讨她开心一笑。 “若是身份,皇姐不用担心,朕可以给那男子伪造个体面的身份,让他风风光光进长公主府,尚长公主。” “陛下的心意,皇姐心领了。”梁嬿婉拒,水榭亭中,她望着一丛丛笔直翠绿的竹子,似乎看见了不屈的十七。 她笑道:“皇姐可能是将对某人的敬仰崇拜,转移到了十七身上。” 可能不是真心喜欢十七,是崇拜。 她素来喜欢英勇之辈,初见十七那日,第一眼是被他的长相惊艳,第二眼,则是惊艳他杀尽千人的骁勇。 这份骁勇,梁嬿在另一人身上见过。 梁熠道:“朕还是那句话,皇姐喜欢谁,朕就让谁娶皇姐。就算是皇姐心里那人,也不例外。” 梁嬿笑道:“陛下又在说笑,难道陛下要让南朝睿王来姜国求娶不成?” “也不是不行。” 梁熠与梁嬿无话不谈,他很早前便知道皇姐对南朝的睿王倾慕敬仰,“南朝睿王,骁勇善战,十四岁在楚津寨一战成名,击退十万敌军,后又北伐,收复前朝失地,战无败绩,被誉为‘战神’。算算年纪,睿王比咱们还晚出生半月。” “朕倒是觉得皇姐不用嫁去别国,朕想让南朝睿王下嫁到姜国。” 下嫁? 尚长公主? 十七被侍卫从长公主府带到皇宫,在水榭亭台下听见姐弟两的谈话,面色不佳,不禁停住步子。 作者有话说: 十七:这个睿王芥末厉害! 睿王:下嫁?小舅子,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十七(切大号):下嫁?那我考虑考虑喽(窃喜) 第20章 南朝睿王赵千俞,乃南朝皇帝最得意的儿子,他年少成名,每每出战皆以半张面具示人,战场上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只知道此人素来杀伐果断,手段狠辣,但有一癖好 ——杀敌之前,慢条斯理吃水果。 春日的樱桃,夏日的荔枝,秋日的鲜枣,冬日的柑橘。 果核被血色浸染,被尸首滋养,来年又在战场上抽芽,慢慢长成一棵果树,硕果累累。 已经很久很久没人在梁嬿面前提睿王了。 许是想保护身边之人,梁嬿情窦初开时,便对那些舞刀弄枪的少年格外注意。 曾经的梁嬿打算寻个将军做夫婿,如此一来便能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 计划也只是计划,后来梁嬿听闻赵千俞楚津寨一战的事迹,便觉得此生要嫁的,当属这类枭雄。 可赵千俞是南朝皇帝最出色的儿子,怎会甘心娶一异国女子。 后来,梁嬿不打算嫁人了,她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弟弟,保护母亲。 今日梁熠提起南朝睿王,梁嬿又想起了情窦初开时的萌动。 梁嬿摆手道:“睿王骁勇善战,又受南朝皇帝疼爱,定是一早就有了要娶的女子,皇姐便不去凑那热闹了。” “朕倒是未听到任何睿王娶亲的消息。朕还是那句话,只要皇姐点头,朕就有法子让赵千俞娶皇姐。”梁熠头一遭被梁嬿拒绝,难免失落,道:“皇姐不要赵千俞,府上的十七也还算可以,皇姐喜欢就好。” 内侍忽然出现,在少帝耳边禀告。梁嬿转身回避,正巧看见水榭凉亭外等候的十七,她颇为惊讶。 阳光明媚,竹影斑驳,十七立在绿荫掩映的假山旁,纤薄的背脊比青竹还要挺直。 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汇,十七亦看见了她。 少帝顺着梁嬿目光看去,顿时明白梁嬿在看什么。 他走过去,道:“是朕宣他入宫的。皇姐将命都赌了出去,朕总要瞧瞧那男子是何模样,俘虏场上一别,朕都快忘了他的相貌。” “朕与他说两句话,说完就把人还给皇姐。”梁熠说道,心道皇姐瞧中的男子果真与京城中的男子不同。 假山旁的十七,单单站在那里,便是气宇非凡,气场与他不相上下。 “皇姐的人,陛下别为难他。” 梁嬿福身告退,走下高台时,与十七擦肩而过。 她依旧高昂着头,步履缓缓,绿阴投下的斑驳光影落在她姣好的容颜上,肤若凝脂白得耀眼,翘挺精巧的琼鼻,潋滟勾人的狐狸眼,细弯如月的柳叶黛眉,每一处都美到了极致。 十七看着她一步一步远离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它让他拉住她,拉住梁嬿。 她不能不搭理他,绝对不能! 也不能去南朝做别人的妻子。 纵使,他听他们姐弟的谈话,南朝睿王似乎很厉害。 她府上已经有了四个男子,又已经招惹过他了,她便不能薄情,另寻他人。 十七还是没有拉住下高台的梁嬿,他晚了一步,开始后悔。 以致于少帝与他谈话,他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适才为何不拉住梁嬿。 十七想问梁嬿,今日匆匆带尹况去了哪里?是不是尹况提了要求,想去何处,她就笑着答应带尹况去何处? 如同前阵子带他去湖边茶楼一样 十七还想问梁嬿,他剁了姓岳手,又挖了姓岳的眼睛,她是否很高兴? 十七更想问梁嬿,今日她为何不搭理他。她平日不是这样的。 梁嬿掬一捧石子,一颗一颗扔进御花园的池塘。 水波涟漪,宛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她再任性下去,会寒了母后的心。 但是她自毁名声,想要的结果还未出现,及时收手,她不甘心。 若是摄政王发现她府上收的三个男子,单拎一个出来都能轻而易举夺他性命,他会如何?他会立刻就反吗? 一直到出宫时,梁嬿还在想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 尹况背挎小药箱,看出梁嬿的心不在焉,在她进马车前,安慰道:“殿下别担心,太后娘娘只需静养几日,便会好起来,但若是要长久安康,往后还是莫要让太后娘娘动怒。” 梁嬿眸色复杂,若要母后不动怒,怕是只有一个办法。 那便是顺了母后心意。 梁嬿需要好生想想,她挤出一个笑容,对尹况道:“今日辛苦你了,先回府罢。” 偏生这笑容,落到十七眼中,变了味。 宫外有两辆回长公主府的马车,其中一辆装饰华丽的,是梁嬿专用;而另一辆则是今日少帝派人接十七进宫时所乘的。 秋月撩开帘子,梁嬿弯身准备进去,一只手突然横过来,瘦长的手指将车帘撩得更开。 梁嬿疑惑,顺眼望去,十七立在车轱辘边。 十七道:“我有话想跟长公主说。” “进来罢。”梁嬿没有片刻个停留,扔下一句话便进了车厢。 十七紧随其后,在梁嬿对面坐下,此时马车缓缓启动,往长公主府去。 放在是以前,梁嬿定是要先逗一逗十七,可如今她心里乱糟糟的,不想说话,一进来便单手撑头,阖眼靠着马车壁。 今日梁嬿很反常,不仅不与他说话,还沮丧着脸。十七心急,道:“我昨晚出府去了。” 他想让梁嬿问他,他出府去作甚了。 可梁嬿只是点头,极为敷衍地“嗯”一声,似乎没有丝毫愿意搭话的心思。 十七失落,忽地又想起梁嬿热诚待他时,他好似也是这般冷冰冰地回应梁嬿。 他当时莫名其妙就成了她众多男|宠中的一个,这不是他想要的。 于是对梁嬿,他是恨的。 恨不得立刻从长公主府逃出去,待他日也让梁嬿尝一尝看他人眼色过活的日子是怎样的不好受。 可当这机会摆在他眼前,他又迟疑了。 囚徒劫持梁嬿时,他恨不得将不知好歹的囚徒碎尸万段。他不愿看到梁嬿有闪失,哪怕被伤了毫毛也不行。 马车缓缓驶入闹市,耳畔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唯一梁嬿一动不动阖眼靠在车壁。 十七心烦意乱,等不及梁嬿亲口问,挑明道:“我昨夜将那姓岳的杀了。” 须臾后,车中如常安静。 十七挪动,离梁嬿近了几分,重申道:“我昨夜出府,将乱说话的岳楠,杀了。” 十七直直看着梁嬿,指节在腿侧轻轻敲打,五个数后,梁嬿才缓缓睁开眼睛。 梁嬿看向十七,眸底平静,道不出太多的情绪,“辛苦了,往后别这样了。” “本宫乏了,你安静些。”梁嬿往后挪动,离十七远了些。她缓缓闭眼,又陷入了漫长的思考中。 京城说三道四的人多了去,十七总不能一个个都杀尽,况且事情传入母亲耳中,母亲怕是又要动怒,于身子无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