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养大我的少年/你就是上天给我的礼物

    他弯下腰把小孩抱在怀里哄着，可能是自己抱的方式有点不对，小孩越哭越大声，甚至扯着他的头发，差点把他的刘海给拽掉。

    风呼啦一吹，山间里的妖怪都活跃起来，一棵大树生长出长长的枝干，把一串红的垂涎欲滴的果实递了出来，并说道:“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不饿吗……你不是人类，但也不是妖怪吧。”

    诺凡接过树妖递来的果实，把孩子哄睡着后，一颗一颗拽下来放进嘴中吃掉，他当真饿得有些前胸贴后背了。

    星海空间为他们创造出来的身体，除了外表和人类一样，其实在很多方面和人类还是有差异的。

    比如在惩罚世界里，他会死，不能自己选择离开的方式。

    “以前是人类，现在不是了。”诺凡冲着树妖笑了笑，觉得这湖边的风景也不错，要是能够在这里修建一座木房子就好了。

    他感叹着，睡眼蓬松的揉了揉眼皮，把婴儿搂在怀里照射着月光入睡。

    静静守着两人的树妖好像知道了少年的想法，静悄悄的招呼着森林里的妖怪，在这个晚上干起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诺凡早上是被冻醒的，清晨的露水很足，他的衣服湿透冷飕飕的，朦朦胧胧睡醒，甚至有点分不清楚自己是谁，呆了一秒，赶紧爬起来怀里瞧去，孩子在笑呵呵的对着他露着大眼睛。

    晚上睡着的时候他将衣服盖在小孩身上，为孩子遮挡了一晚的露水，所以小孩并没有事，他却湿了一身。

    见孩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就着这湖水洗一把脸，抬头侧身，却看到了自己身后的一栋刚刚修建而成的漂亮木房子，木材是新的，小屋虽然没有很大，但看起来极其的温馨，门外，还有一个可以容纳五六人入座的桌椅。

    诺凡惊讶的看着那栋小木房，风呼啦一吹，躲藏在周围的妖怪们都露出了头，一直不肯说话的树妖在许多妖怪地呼持下，开了口:“谢谢你收留那个孩子，这个房子，你就住在这里吧...”

    树木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树妖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个少年的声音，诺凡无法确定是哪棵树在说话，只能对着一片森林感谢。

    “谢谢了……”

    树丛发出一阵愉悦的呼呼声，似乎非常开心，躲藏在其中的妖怪们悄悄地溜走了。

    诺凡抱着孩子进屋，里面有床和一些简单的家具，看起来很温馨。

    诺凡打开空间，从自己收藏的东西里面翻出了锄头和蔬菜的种子，他打算在小木屋旁边的土壤上种蔬菜，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并不会让他饿死。

    前一个世界过后，他的空间可以用了，但是金手指和开挂道具还是不能用，哎……

    空间是他花了所有积分买来的，就是为了买这个几十平米的空间，他已经倾家荡产，在星海空间银行里的账户早已成了负数。

    刚成为守护者时，他以为工作很简单，随心所欲的抹去原住民的记忆，让守护对象使用空间，结果好了，被罚了……

    可怜见的，真倒霉……

    …………

    第二日一早，这座茂密的山群笼罩在晨雾之中，本来应该安静祥和的画面里突然炸开一声婴儿的哭声。

    妖怪们已经习惯了这间小木屋里时不时传来婴儿的哭声，接着，刚刚才定居在森林里的人类少年便会苦口婆心地抱着孩子在湖边转圈，嘴里哄着:“小祖宗啊……别哭……我们不哭不哭不哭..好不好……”

    这种初为人父的感觉让诺凡很不好，当然，他并不是讨厌这个孩子，而是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昨天下午去山下溜达了一圈，山下有个祥和的镇子。

    他向当地的居民打听了一下，而这个地方并没有一个叫做阿金的人。

    诺凡首次怀疑星海空间的传送门是不是把自己送错地方，他犹豫的想着，而加菲那只不靠谱的系统，此时此刻正趴在小木屋的屋檐上懒懒的晒着太阳。

    诺凡抱着小孩在一棵大树下坐下，树枝伸长的枝干为两人遮挡住阳光，诺凡早已经习惯了树妖，虽然他没有见过树妖变成人类，但是树妖的声音还是很年轻的。

    “他好像挺喜欢你的。”树妖说着，隐藏在茂密树叶中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少年，少年很美，皮肤在细碎阳光的映照下白皙而又美丽，与妖怪们变化的人形不同，他的美与大自然非常相溶。

    少年静静地坐在树下，只要不发出声音，有时候妖怪都很难发觉到他。

    诺凡低头看着孩子，这孩子只要在他怀里就会不哭不闹，可是自己一旦把他丢到一旁，这孩子就会哇哇的大哭。

    “树妖先生。”诺凡昂着头冲着头顶上的树丛喊了一声。

    一对枝哗啦啦一抖，好像很害怕被这个人类少年发现自己的影子，枝叶遮挡得更加茂密，但还是回答了少年的话。

    “怎么了?”

    “你有听说过一个叫阿金的人吗？”诺凡实在是这几天一直打探不到消息，害怕传送门真的把自己送错了地方，着急到向山里的妖怪们打听事情。

    “阿金。”树妖重复着这个名字，他记得山神先生好像为婴儿取的就是这个名字，“山神先生原本是打算把这个孩子叫做阿金来着，名字还没有定下来，恰巧你就出现了。”

    “你说什么?”诺凡不可置信的望着大树，然后又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他就是阿金！”

    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即视感是什么鬼，诺凡露齿一笑，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孩子还蛮可爱的，他将孩子抱得高高的，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脸。

    “你可要快快长大呀。”

    树妖有些不明所以，“他即使长得再快，终究不会像人类那样老去。”

    不会老去那又怎样，诺凡可没想那么多，他觉得这次的任务应该是最简单的，不管这个孩子将来对他抱以何种感情，养大了他自己就可以离开了。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诺凡把小孩子放在摇篮里，这摇篮是妖怪们编织出来的，小巧可爱。

    诺凡把从山下买来的菜拿到湖边洗，几只妖怪从他身边打闹走过，加菲在夕阳下懒懒的翻了个身，竟有种岁月静好的慵懒感。

    他觉得可能是上个世界自己太紧张了，所以到了这个世界还完全放松不下来。

    ………………

    时光就这样悄然流走，眨眼睛，那个嗷嗷待哺的小男孩已经变成了一个光着脚丫满地跑的小伙子。

    “诺凡！”

    远远的，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白发少年，从山尖上奔跑下来，怀里抱着红艳艳的野山桃，几只妖怪跟随着他一起跑下山，途中还绊了一跤，在斜坡上咕噜咕噜的往下滚，惹得少年一阵大笑。

    山坡下是一片碧绿的湖水，被一片翠绿的树林围绕着，而大树下坐落着一座小房子，此刻小房子的烟囱上冒着烟，踩着饭点回来的少年将野山桃放在门外的盆子里，光着脚丫飞奔进屋。

    “凡哥，我今天找到了好多野山桃，狐狸他们也找到了好多！“阿金沾沾自喜的看着围着围裙在炉灶边认真炒菜的诺凡，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诺凡回头望了少年一眼，目光停留在少年的头顶上，辛福度提示牌正显示着68％。

    他叹息一口气，把炖好的鱼盛上碗，无奈的说道:“谁给你洗那一身衣服啊?”

    阿金脸色顿时一僵，白天他只顾着玩了，忘记了凡哥早上临走前专门嘱咐他不要把衣服弄脏，他却忘记了。

    “我……我自己洗……”阿金犹豫的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一阵扑鼻而来的香味让他很快就忘记了洗衣服这件烦恼，很自觉的往饭桌上一坐，虽然不能吃，可看着诺凡吃他觉得也是一种享受。

    诺凡慢悠悠的吃着饭，而白发少年就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吃，这15年来他费尽心思把这个小孩养大，教他如何利用山神之力，怎样去区分妖怪和人类，不知不觉间，时光就这样悄然溜走了。

    晚上，森林的上空铺满了星星点点，躺在湖边的草丛上，阿金无比陶醉的望着星空，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其实很好，把目光又一道躺在身旁的少年身上，勾起一缕诺凡垂在草地上的黑色长发放在鼻尖闻了闻。

    “凡哥，山下的村子好玩吗?“阿金好奇的说，他从未下过山，每次只敢走到半山腰处，因为那儿是山神和人类的交界线，离开了山神之森，他就没办法吸收山神之力。

    可能用人类的话来说，他就是一个幽灵吧。

    只不过他不明白诺凡到底是什么，明明长着人类的外表，有时候却拥有着超凡的力量，就比如现在，一条横空漂浮着的卷轴摊在两人上空。

    阿金不认识那上面的文字，但他知道，诺凡认识。

    “不好玩。”沉默了许久，诺凡回过神后，漫不经心的回答一句。

    “那明晚的妖怪祭典你去吗?“阿金一双眼睛恳求的看着诺凡，他在森林里呆腻了，却无法跨越这块地方。

    前几年的妖怪祭典都是他一个人去的，诺凡讨厌热闹的地方，所以没有陪他去。

    然而他得到的回答还是和前几年一样，诺凡一点犹豫也没有，淡淡的回答:“不去。”

    他不喜欢那种热闹轰轰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在森林里挺好的，特别是现在，他正在查看下个事件要守护的目标资料。

    原来加菲给他的资料并不是只有一个世界，而是参杂了许多世界凌乱的混合在一起，他也不确定下一个世界会是这其中的哪一个，但肯定是这里面的。

    阿金显得很受伤，咬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这时候大树哗啦啦一吹，整片森林都好像在歌谣。

    一个少年从树叶中窜了出来，他有着绿色的长发，翠绿的眼睛，正是树妖“双叶“。

    “你就陪他去吧。”双叶在诺凡身边停下，劝说着。

    “那你怎么不陪他去?“诺凡无聊的在草丛上翻一个身，把卷轴收回，正好看到天幕上一片璀璨的星海。

    “你总是这样，阿金他不过是没有朋友，想有个伴罢了。”双叶眼眸低沉，口不对心的说。

    其实他有些妒忌阿金，能无时无刻的陪伴在诺凡身边，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狐狸和跳跳鼠不是他们的朋友吗?“诺凡还记得那两只，总是鬼鬼祟祟偷他田里菜的小家伙。

    “可是他们不是人类呀。”双叶记得阿金总是喜欢站在山崖上，目光渴望的看着山下人类的村子。

    诺凡最终闭了嘴，只好妥协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够哕嗦的，一点儿也不像一只树妖，烦死

    了。”

    双叶脸上强撑着笑容，内心却有些受伤，他喜欢这个少年，从这人突然从天空上掉到森林中的那一刻好像就喜欢上了。

    他是树妖，这片森林里的任何地方都逃不过他的监控，从这少年在森林定居的那一刻起，他总是会无意间被这人的身影所吸引。

    以前他是无比的瞧不起贪婪的人类，却从未想过自己的一颗心最终会沦陷到这种生物身上。

    “那你决定陪他去了。”双叶试探的问，语气里强压着一股伤心。

    “是呀。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去吗?“诺凡没办法的妥协，就瞧见躺在自己身旁的那小子变脸跟变天气似的，一下子就乌云转晴，笑的跟个二百五似的。

    “笑什么笑?“诺凡抖抖腿从地上站起来，把身旁的阿金给拎了起来，“走了，回去睡觉了。”

    阿金屁颠儿的跟上，开心的像个二百五，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屋，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湖边那个孤单的绿发少年如同被遗忘了一样，他呆愣的站在原地，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其实想说，既然你们要去，可以带上我吗?

    然而这句涌上舌尖的话还是没能够说出来，少年苦涩一笑，随着晚风化成一片片树叶飘回到树上。

    森林中的妖怪都注视着这一幕，山神爷爷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妖怪祭典这一天，满山都亮起了灯火，山间小道上被照得通亮，近点的地方更是人满为患，如同集市一样热闹，缭乱的人群让你分不清楚人和妖怪。

    诺凡与阿金赶到的时候，举行祭典的地方非常热闹，到处都是妖怪，他们或多或少还是露出了一些

    妖怪的特征。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人群中，阿金无比的兴奋，以前都是一个人来他有些放不开，每次都是匆匆看上一眼，而这一次不一样，身边有重要的人陪伴着，不管做什么都是开心的。

    “凡哥！”阿金突然叫了一声，手指着一个摊位:“那个好吃吗?”

    诺凡顺着阿金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只妖怪正在卖着人类的食物棉花糖，其实棉花糖真正的发源地就是来自于华夏国，他不感兴趣的回了句:“不好吃。”

    “啊！“阿金失望的垂下眼，像一只沮丧的毛绒动物，诺凡看不下去，只好用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

    脑袋，以作安慰:“竟然不能吃，那就去玩吧，你喜欢玩什么?”

    阿金顿时双眼一亮，心中早已有了目标，牵起诺凡的手就跑向了一个抓金鱼的摊位，诺凡脸色一尬，这不会是小孩子玩的吧?

    两个大人挤在一堆孩子中间，别提有多怪异了。

    这里的人们都穿着和服，唯独诺凡和阿金穿着普通的衣服。

    阿金玩的很尽兴，还把衣服弄湿了，诺凡见对方玩了几局还想玩，黑着脸把人拖走，并教训道:“不要往人堆里扎，万一那里面有人类怎么办?”

    阿金受教的点点头，小碎步的跟着诺凡转过一个弯，又到了另一个琳琅满目的摊位边。

    这个摊位卖着许多面具，有丑陋的，也有妖媚和有恐怖的。

    诺凡目光定格在一个狐狸面具上，阿金也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顿时就喜欢上了那个面具。

    “凡哥，可以买吗?“

    诺凡点点头，买下了狐狸面具，阿金欣欣然的期待着诺凡将面具戴上之后的场景，却没想到诺凡笑着转过身将面具扣在了他的脸上，便听到了一句。

    “这个很适合你。”

    “啊?“阿金有些不明所以，但内心却十分的温暖，这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叮……辛福度增加，当前幸福度71％。请守护者再接再厉！】

    幸福度自动提示音响起，彻底把沉睡在这个世界的诺凡唤回了神。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在这个时空已经呆了十五年，亲眼看着幸福度一点点增加，满100后这具身体也不知会突发什么状况死去，反正之后他就不会在这里了。

    可是眼下他放心不下这个少年，他什么都不懂，对人类充满好奇，这份好奇心会让他害了自己。

    “凡哥，谢谢你的礼物。”阿金把面具抱在怀里心满意，随后目光向四周眺望，“那我应该送什么给你呢?”

    诺凡揉揉这小子地头，调侃道:“你就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

    他这句话像一阵风一样灌进少年的耳朵，惹得某人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整个人就好像被开水烫了似的，噌噌的冒热气。

    真是不经撩的小子，诺凡笑了笑转身朝着前面走去。

    密集的人流好像成了背景，在阿金眼中，那个侃侃而笑，径直往前走去的少年就像一道绚丽夺目的风景，美不胜收。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早已经走远的诺凡回头不耐烦的冲着他喊道：“还要不要玩呢?”

    “玩！当然玩！”

    回过神来的阿金抱着面具赶紧追上前去，一把扑倒在少年怀里，心里的开心好像灌蜜的糖，甜到人忘记时光。

    这一切在许多年后，依然是少年心中最美的一道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