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虽说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程砚温最后还是赶上了最末班936路公交车。 说不上是好，也说不上糟糕的一个夜晚。 程砚温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车上的人稀稀拉拉。 伞被他小心翼翼放在座位一边，他披着刚刚她的校服外套，方才忽然嗅到这上面的烟味。 恍惚间，想到她身上味道应该是来自于这里，程砚温的指尖轻轻落在她校服的领口。 顺着下面看去，胸前的位置有两个被针刺过的小孔，原来的位置应该是别过校牌。 他之前上学时也会戴的东西，上面印着名字和班级。 程砚温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刚刚那拳打的不痛，但是那群混混身上味道实在太过难闻，他想起有些作呕。 他拿出挎包里面的手机，下雨那时候被他放在最里层，怕被雨给浇坏。这下看来程砚温确实把它保护的还不错，手机几乎没怎么碰到水。 手机屏幕解锁，程砚温在那上面点了几下，拨打最上面的最近通话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程砚温揉了揉鼻尖，淡淡道：“家教的事情，我考虑好了。” “嗯，下周就可以开始上课，价钱还是按你们那边定好的来。” 这会儿雨倒是停了。 他目光落在外面的风景上，闪烁的霓虹灯，三三两两的人群。 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裤，吃着大排档里面的烧烤，共同饮着大罐的冰啤酒，夜晚吹来的海风，是属于西怀市独有的味道。 程砚温的老家不在这边，在更北边跨省的平川。 那里没有海，温度也不及这里高，比这里干燥。 他手里攥着那件校服外套，上面的温度已经散去。黑色雨伞上的雨水顺着伞骨流淌到地面上，浸出一小块深色的水痕。 那水渍有些纹路，莫名的像那人手臂上的黑色纹身。 程砚温觉得脊背发酸，他抬手轻轻按着自己的脖颈，有股止不住的酸痛感。抬起的眸中充斥着满满的疲倦，他的目光懒散，眼神焦距不知道该定在何处。 他今天身上那件薄长袖过于宽松，领口被扯的有些凌乱，隐隐露出锁骨下的肌rou纹路。想到她一步步来到自己身前的模样，嘴角猝不及防勾起一抹笑。 从外面刚回到宿舍的时候，寝室几个人都像见了鬼似的，纷纷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像是被什么人欺负了似的。 不过这实在不合常理，也不太像程砚温。 他这个人，只有名字和那张脸看起来好欺负。 他们刚入学分宿舍的时候，大家从名单上看到他的名字，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什么文弱学生那挂的，再加上他那张脸，又是太过人畜无害的模样。 如果他眼神中没有总露出不耐的话。 因此一阵子下来，他们都觉得程砚温是很难相处的那类，也都与他客客气气的，总之不太像兄弟之间。关系缓和来自于开学后的军训，那时老三中暑晕倒，他足足两百斤，几个人谁都没办法。 程砚温却扛起他，跑了七八百米到了校医院。 几个人从那时起，才知道程砚温这个人就是外冷内热，人好着呢。 老大瞳孔地震的看着程砚温，震惊道：“老四，你这咋了，不是去面试家教了？” 几个人目光落在他肩头那件校服外套上，还有手里折好的那把伞，“你这不有伞吗，怎么被淋成这样？” “哪儿来的校服啊这。” 程砚温眸色淡淡，目光落在老大脸上，他那碎嘴子总遭到程砚温白眼。 但总归是关心，他舔了舔嘴唇，闷闷回答道：“没咋。” 他顿了顿，不知道怎么解释肩头的这件校服，索性就没再提及。 几人八卦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看穿，程砚温浑身不自在。他默默卷起身上那宽大T恤的袖子，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不禁皱了皱眉，“我去洗澡。” “行行行，快去洗一洗，不然要感冒的，啊欠。”老三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指着空着的浴室，用力收着自己肥肥的肚子。 程砚温勉强通过。 洗过澡之后换了睡衣，程砚温把自己湿掉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面，他取下自己刚刚挂起来的那件校服外套，把它泡在盆里，倒了些洗衣液进去，小心揉搓着。 几个人已经躺在床上，宿舍的洗手间没有开灯，对面寝室楼栋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映出程砚温好看的眉眼。 他的目光落在那蓝白相间的条纹上，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轻轻翘起。 雨天的夜晚适合睡觉，那晚他睡得不错。 第二天下课后，程砚温他们宿舍一起在食堂吃饭，他看着对面的老三，忽然说道：“老三，你这周三是不是要去七中初中部，看你meimei。” 他的眼神不露痕迹的移走，那对话听起来有且冷不丁的突兀，但几个人都在吃饭，没在意这些。 老三边扒拉那最后一块红烧rou边猛点头说道：“对对，老四你咋知道的。” 老大却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嘴巴里面的饭差点喷出来，他一脸震惊的看着程砚温，刚想开口八卦什么，却被老二在桌下狠狠的拧了一把。 于是老大就在桌上嗷嗷乱叫，抬起手臂向程砚温告状，“老四，你二哥欺负我，你管不管。” 程砚温懒懒挑眉，“管啊。” “帮二哥一起揍你。” 那语气轻松，甚至嘴角挂着些笑意。程砚温转头看着还没吃完的老三，老三猛地抬头，一脸惊喜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那太好了，我正好有一堆东西提，就这么定了。” 程砚温点点头，破天荒的来了句：“行，陪你去。” 虽然他总觉得没那么巧合的事情，却还是抱着一些希望，或许这次可能会遇见她。 也许呢。 命运这事儿，谁也说不准的。 周三那天他们下午没课，程砚温跟老三两人一起打车来七中门口。初中部所有学生都是住校，他们打了电话，联系好之后，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程砚温帮老三把东西提到宿管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就不跟着你等着了。” 高中部在cao场对面，现在刚好下课。听说七中那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 从学校里面的设施就看得出来。 程砚温沿着教学楼慢慢走，而事实证明就是这么巧合，他再次遇见了那人。 不过遇见的不止她一个。 他们刚刚从旁边的便利店出来。有个男生默默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支雪糕，穿着同样的校服。 扣子扣的整整齐齐，看不清相貌，倒是像是乖学生那类的。 尤其和前面那人对比后，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感。这人把马尾扎了起来，耳朵上没有戴那串耳钉，只隐隐约约能看到那排整齐的耳洞。 她穿着长袖，遮住了手臂处的纹身。但心情似是极度不悦，忽然转过头，语气冷冷道：“沈西，我说了不要跟着我，你...” 话说到一半，忽然望见身后站着的程砚温。 她目光触及到他慌张的目光，猛然一怔。 身后那男孩也跟着转过身来。 程砚温眼色慌张，他连忙抬起手，解释道：“我只是路过，你，你们继续。”就却在他转过身的瞬间，眼眸忽而暗了暗，几乎瞬间再度恢复清明。 她会追过来。 于是程砚温在心中默默倒数，3，2，1。 身后传来脚步声。 程砚温像是想起什么，忽然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件叠好的校服外套，还有一把折好的雨伞，然后转过身。 她快步走到程砚温跟前，单手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 校服外套是洗过的，那上面残留着洗衣液的清新味道。她猛地扯过他的手臂，唇角忽然勾起一抹笑，目光落在程砚温的眼底，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人，几乎将他整个人望穿。 程砚温想要抽出手，却被她猛地攥住。 肌肤相贴。 她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呼吸温热，喷洒在程砚温的脸上，夹杂着淡淡的烟味，她饶有兴趣地问道：“你不是这里的学生啊。”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