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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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回家路口分别前,颖珍冷不丁地问她:“如果现在你又见到了那个人的话,你会怎么样?” 闵于陶一顿,明白颖珍应该指的还是刚才在食堂的话题,她沉默着想了想,“不知道啊。我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没有再联系了吗?” “不是。”学长毕业出国后,她还曾频繁和他联系过一阵,后来越来越没有话题以后,她没再强求,只在每年过节时互相问好,“我现在有的时候做梦还会梦见他。但怎么说呢,我觉得和那个时候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说的是实话。如果真要剖析点出来什么,大概也只有追忆和感慨。 “感觉不太像你。” “是吗?”她扬起一点嘴角,“我可是很冷血的。成年之后一直贯彻‘爱自己胜过任何人’的原则。” 颖珍打开烟盒,看起来她的戒烟之路并不顺利,“你这么做是对的。”她含起烟,因迅速扩散在唇间的味道而皱眉,“早知道去跟大魔王打个赌了,我赌他叁个月后铁输。” 闵于陶笑眯眯地,不置可否。 踩着夜晚鸣虫打开门锁,客厅的灯居然亮着。 这么多天来,晚归时永远先踏入一片月光,没想到这次是直接走进另一个人的注视里。 好久没有这样直面温端颐,闵于陶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点慌张,“……你还没睡吗?” 温端颐把目光从她身上又拉到眼前的电脑,“嗯。处理点工作。今天不加班吗?” “现在开始。”她扬起手里的电脑。周五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怎么都觉得凄惨,想着剩下一点的工作拿回来做,没想到和温端颐想到了一起。 温端颐从身后拿过一个蒲团,放到茶几的另一侧地面,“过来坐吧。” 她呆在原地。 他打量她,“你紧张什么?” “谁紧张。”她不自觉地提高音量。卸了包和电脑,先钻进卫生间,“我回来以后还没洗手,想是先过去还是先洗手而已。” 温端颐掩去嘴角的浅笑,捶着酸痛的腿站起身,拿过餐桌的一个杯子,“项目顺利吗?” 换了个地方和状态跟他谈论工作,感觉上有点奇怪,她只能回:“还好吧。” 刚坐下,一杯热茶放在她面前,“水仙。提神的。” 她拿起杯子的手在空中紧急刹车:“水仙?水仙不是有毒吗?”怎么几日不打正脸照面,他就要走因爱生恨路线了吗? 温端颐错愕地垮下一点眉,很快又恢复波澜不惊,语气倒是带了点无奈,“是乌龙茶的一类品种。我要投毒也不会用这么明显的方法。”又说:“你是要把我想的多坏。” 闵于陶自知理亏,尴尬地耸肩闭起嘴,赶紧邀好似地喝下一口。她不怎么喝茶,也觉得这味道又醇又带着点香甜,“还不错。你什么时候买的啊?” “合作伙伴给的。” “哦。”觉得不是再能够进行下去的话题,她干脆地打开电脑,聚精会神在屏幕。 敲敲打打一阵,直到眼睛酸痛,数据卡在一处好久接不下去。琢磨着大晚上冒昧问尹纱不好,可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伸过懒腰,一转头,猝不及防地迎上温端颐的目光。 她疑惑地歪头,表达疑问。 “为什么不再问我了?” “什么?”她没听懂。 他的眼睛垂下来,好像在寻找最随机自然的一个动作,掩饰某种他自觉的突兀,“刚才的对话。到了合作伙伴那里,为什么不再接着问问我?” 闵于陶慢慢皱起眉,一时难以跟上他的脑回路,尝试回答:“因为……因为没什么好问的了?你的合作伙伴是谁属于工作问题吧,我们之间有职级,我怎么跨过这些问你?在工作场合我都不会问你,放现在更不会了。” “不是这种。”温端颐看起来有点不爽,“你对我就不好奇吗?” 她抿一口茶,真好喝,唇间都是淡淡的香甜,不舍放下杯子,“不好奇啊。”看他表情,没来得更想气气他,以前在他那里吃了多少瘪啊,多少要赚回来点不是,“又不是我在追你。” 果然,一句话噎得温端颐哑然。 她更加使坏,装作抬手腕看表,“今天几号了?叁个月倒计时都快过去一个月了吧。” 温端颐像是自知理亏,半抿起嘴,好一会儿才说:“又不是你在追我,你担心什么?” 啧。她怎么忘了,这人的嘴一直有前科。轻敌可是大忌。 她不服气:“担心啊。担心你失败得太惨烈。万一我在剩下的两个月找到新恋人怎么办呀?你会哭吗?” 只是玩笑话,可他的脸色一下变了,受伤的神色让后半句话完整地咽了回去。 她有点懊恼,自己最知道语言对人的伤害程度,可有的时候还会下意识地把它们当攻击的武器。温端颐是嘴毒,可也从来没像这样戳过她的命门。 还在犹豫怎么接话合适,他突然换了表情,嘴角擒笑,在金丝边眼镜后认真看她:“现在,你是不是对我有点在意了?” 他知道的,闵于陶看不上、故意忽视的人,是丢掉道德善良约束,都要把态度在词句和行为态度里都要摆得明显的。比如十年前的他,和她同行最少也有一年,却连个侧影都没在她心底留下。 她是天生的被爱者,狠心却又真诚,就算别人把最好的爱放到她手里,不是她想要的,她看都不会看一眼。但现在看来,还好,她对他还没有那么排斥。不过,她自己可能还没发现。 闵于陶傻在原地。是被抓包的羞赧尴尬还是被骗后的气愤不甘,她自己一时都有点回味不上来。只是下意识依着情绪子弹的自我后坐力,翻一个白眼,“想得美。”又埋头回一摊棘手的数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