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而浊的雨

    段迟其实是不恐同的，高中班上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女生就是个蕾丝。同时他初中关系最好的一个女生是四爱。不过这都是他在学期即将过半时才知道的。

    暑假时，段迟面对晨勃无从下手确实是因为不了解。初中生物课没上这一节，他又是走读生，迟筠管电子产品又管得严。

    他很自然地向容晏求助，容晏也没有告诉他这是勃起，而是在一如往常地提出了交易后给他撸管，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便也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互帮互助。

    后来容晏摸他的腰腹臀腿，亲他的脸和额头，他虽然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因为是交易内容，而且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一直都很好，便听话地受下了。

    知道他们的关系原来并不那么对劲，是因为看了小群里的消息。段迟在开学一个月后，偶然和他那两位朋友一起打了游戏，发现趣味相投，便建了个群。

    期中考试前一个星期，她们忙里偷闲，在群里聊天，讨论耽美rou文。其实最开始是误转了一张图片，但是另外一个女生马上回复了，她们就没转私聊。

    段迟本来只是默默窥屏，却突然看到了“蕾丝”“四爱”“兄弟”“骨科”这样的字眼。出于好奇以及求知，他虚心提问。

    被科普了一个下午之后，除了被灌输了一堆性知识以外，段迟脑袋里只剩两个想法：为什么一个蕾丝一个四爱会喜欢看耽美rou文啊？原来我和哥哥这种行为有违伦理啊？

    他一边看着群里不断弹出的消息，一边拿起平板去谷歌。查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客厅，听到容晏回家开门的声音，赶紧把浏览记录清空了。

    容晏做饭的时候，段迟看到群里出现的bdsm，又查了一下关键词，偷偷连上蓝牙看视频，整个人都处于震惊又麻木的状态。突然容晏喊他吃饭，他慌忙退出浏览器后就赶紧去了。

    当晚洗完澡后，段迟莫名其妙起反应了，容晏看出来后，很自然地搂住他的腰，把手探进他的裤腰说要帮他。可是他已经知道这是不对的了，还怎么可能一如既往地接受？

    没想到容晏居然会说出“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话来，还用养他来威胁他。他躲了容晏一个星期。但是期中考试过后，容晏似乎又变回来了。

    他们之间没再有过亲密行为，段迟和容晏也慢慢回到以前的关系。

    期末放假后半个月，小群里突然分享了一个活动链接。一个性教育主题的“市集”。免费入场，有14＋区，也有18＋区。在市中心，离得并不算远，第一场是夜场，晚上六点到十一点。

    她们叫他一起去。他正纠结着，结果容晏打电话跟他说要聚餐，下午不回来吃饭，于是挂了电话段迟就马上回复说会去。

    天赐良机。只要在容晏回家之前到家，就不用向他解释或扯谎了。

    他和高中同学的家离得近，还顺路，就约好了一起坐公交去。初中同学从亲戚家出发，比他们到得更早。没敢太晚回家，在市集里转了一个多小时，九点半不到段迟就打道回府了。

    被科普了一些性知识、见识了一些性玩具之后，虽然内心还是觉得有点羞涩，但段迟的心态已经放开一些了。

    他回家后给容晏备了西红柿解酒，冲蜂蜜水的时候也想过要不要开口聊一下性相关的话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尴尬，最终便作罢了。

    没想到容晏二话不说就绑了他的手，在他身上亲来亲去，还用嘴含住了他的yinjing。他又震惊又不情愿，但身体非常诚实，yinjing在容晏的唇舌侍奉下勃起，达到高潮后很爽快地射精了。

    容晏吃掉了他的jingye。然后掏出他自己的yinjing对着他打飞机，把jingye射到了他的脸上。

    段迟偏过头要躲，容晏掐着他的下巴让他躲无可躲。

    他眼睛紧闭，嘴唇也死死地抿着，但还是感觉得到jingye射得他满脸都是。

    好讨厌容晏啊。

    完全不想跟他接触。

    他不是哥哥，只是禽兽而已。

    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当我是什么啊。

    他气得根本不想吃容晏做的饭，结果容晏去截他的外卖。趁容晏要上班去找了寒假工，结果只做了一个星期就被迫辞职。而且容晏还打他，明明知道他最怕痛了。

    其实容晏的性向是什么他都无所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否则他也不会和蕾丝是朋友。容晏揪着他一句“性向正常”问他是不是恐同，段迟默不作声，只在心里怼他，“我不是恐同，我是恐你。”

    段迟的屁股养了一个多星期才好，容晏每晚都扒了他的裤子给他上药，从小一起长大，他对身体裸露这件事是没什么抵抗心理的，但是屁股痛的罪魁祸首就在身边，他还没有反抗的力气，段迟简直要气死了。

    以前段迟觉得容晏是个奇怪但温柔的人。

    不管容晏需不需要，他总是要让别人付出点代价来交易。段迟对他有所求时，容晏总要向他索取，尽管代价微不足道，根本不构成公平的交易。

    容晏每次都会索取，因为每次都会答应。因此段迟以前一直觉得容晏对他很好，只是不太喜欢吃亏，所以才要他象征性地付出一点代价，以便心理能够平衡。

    可是目前这情况完全相反。

    容晏根本不顾他的意愿，口口声声说着养他，想跟他实施性行为。段迟并不同意这笔交易，容晏竟试图用金钱、用禁闭、用暴力手段强迫他。

    容晏力气太大，当他有意要控制段迟的时候，段迟根本无从抵抗。相比于luanlun，段迟感受得更多的其实是屈辱和难过。

    等他的屁股养好了，春节也要到了。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没有亲戚，上一年的春节父母去世不久，这一年的春节容晏不复从前。

    身如天地浮舟。

    他宁愿回到汹涌的江河。

    段迟被按倒在床上的时候，窗外烟花响成一片。人们用彩色的火光在空中作画，炮响后直冲云霄，一朵朵重叠着，绽放便凋谢，星星点点散落。

    那些火光好像落到了他的身上，带来连绵而细微的灼痛。

    不，不是。那是容晏用唇舌制造出来的血瘀。这样肮脏的事，不配用烟花来作比。

    段迟闭上了眼睛，却抵不住容晏埋首在他胯间，柔软的唇舌舔弄，湿热的口腔包裹，紧窒的咽喉蠕动。快感似雨前的乌云翻涌，雨水落下时皆无处可逃。

    段迟睁开了眼睛，却有另一场雨忽然而至，淋湿了他的胸腹。他垂眼去看，白而浊的雨化作溪流，自殷红丘陵，蜿蜒至连绵雪原。

    如果肮脏可以被形容成美，屈辱是否也能被篡改成享受？欺骗五感后，可否浇熄心火？

    段迟是爱容晏的，依赖，崇拜，还有因比之不及而生的惧。这就注定他无法坚决而彻底地拒绝容晏，逃离这突生的变故。

    如果丢弃一定程度上的道德能够到轻松和快乐，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段迟和容晏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容晏一步步逼近，而段迟一次次屈从。

    尽管他们的本意绝非如此，但关系却因此扭曲成了主奴。一个以控制为工具，一个用顺从来保全。

    尽管本意绝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