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郡主嫁给病秧子/病秧子自卑/胸闷病倒
若说都城中谁最命好,人人都会说是福安郡主。郡主闺名宣明霞,是长公主的独女,当今圣上的亲侄女。据说当年她在吉时诞下,刚出生就传来大战告捷的喜讯,故先帝将她视作福星,自幼便宠爱她。当今圣上和皇后也甚是喜爱冰雪聪明的侄女,不时接她到宫中小住。不仅出身尊贵,福安郡主还生得一副好模样,又饱读诗书,是都城里有名的才貌双全的贵女。 她顺风顺水的一生中,要说有什么不好的事,就是嫁给了一个病秧子。 病秧子姓祁名月白,是相府二公子,样貌出众天资过人,却因娘胎里自带的弱症无法入仕,虚弱到多走几步就出汗,风吹几下就发热,故而二十有二还未娶妻。他本意不愿耽搁无辜女子,奈何年初大病一场,险些没救过来,丞相夫人每日以泪洗面。待他好转,丞相夫人不忍幼子孑然一人了此残生,决心让他娶亲过过喜气。 若说都城里哪家小娘子最有福气,还得是福安郡主。祁夫人也是被吓到了,一时脑热向长公主府提了亲。 若论身份,二人家世勉强相当,可那祁月白是个随时可能没了的病秧子,长公主宁愿将女儿下嫁也不愿让女儿冒嫁过去就亡夫的风险。 福安郡主自幼娇惯,性子跳脱,做事全凭心意。虽素有才名,却爱钻研医书。她早就听闻相府二公子久病不愈,好奇已久。 她思量到,丞相为人刚直,想必不会为难幼子新妇。丞相夫人冲着她的福气诚心求娶,她嫁过去定然被好好供着。至于那病秧子,那身子瞧着也无法人事,若是真的连自己也没办法治,就把他当作佛像供着,等他走了,以自己的身份要想改嫁也无人会拦着。 就这样,福安郡主说服了长公主嫁了过去。如她所料,相府的日子很舒坦,比出嫁前的日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丞相夫人本就自觉亏欠于她,对她更是百般照料,知道她爱骑马,还特意把府中无人用的马场打理出来供她玩乐。 至于她那病秧子夫君,成亲一个月了也见不上几面,夜间也分房而睡,说是怕过了病气给她。唯一一次同房还是洞房那天,病秧子夫君精神不济,喝完合卺酒就被服侍着先躺下睡了。 趁他熟睡,福安郡主给他把了脉,确是自带的弱症,虽然无法根治,但细细养着也能吊着命。在相府的这一个月,她发现这府中上下都把祁月白当作是易碎的瓷器般精细对待,走不得路吹不得风,平日里院门都舍不得让他出。如今已是春日,他房中却还烧着炭火,窗前挂着厚重的棉布挡风,她进去过几回都被热得直冒汗。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他身体差到这个地步了。他虽体弱,但也没到吹点风就病倒的地步,都是因为被保护得太过,他的身体才越发娇气,受不得一点刺激。他又孝顺,不忍拂长辈好意,为了母亲安心一切听从安排。 祁月白自小没出过府门,见过的女子除了母亲便是婢女。院中忽然多了个花容月貌的福安郡主,恣意随性生机勃勃,对他说话也不似其他人般小心翼翼,他忍不住想亲近她。 可看到郡主活泼好动的模样,自己却因体弱空有一身才气和抱负无处施展,还连累她也整日被关在府里,自卑在心底滋生,可他的傲气又不许他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最后变成了一句句生硬的话语,生生将他和郡主越推越远。 福安郡主最初被他刺了一句的时候还有些怔愣,以为是自己无意惹恼了他,念着他身体不好就罢了。谁知当晚祁月白就病倒了,府中一时兵荒马乱,福安郡主瞪大了眼不可置信,他今日除了和自己说了说话哪也没去过,就这样也能病倒。 后来她每每被刺,他就会病一场,见惯人心的福安郡主渐渐回过味来,不由得失笑。 他性子傲不愿显得弱势,又没人教过他如何与同龄女子相处,再加上自小被所有人精心照料,养成了别扭的性格。她对他有几分同情和怜惜,自然不会与他计较。但他本性良善端正,她虽不计较,他自己独处时回想起自己的无理,懊悔羞愧填满整颗心,直接把自己弄病了。 她暗自咂舌他的娇弱,那之后和他说话越发小心,祁月白的神色却越发低落起来。 春日温暖,福安郡主起了踏春的心思。相府夫人盼着小两口增进感情,问过府中大夫后劝儿子与郡主同行。祁月白低头思索一阵,轻声答应了。相府夫人见儿子愿意出门,兴奋地给他备各种东西,势必不让他受凉。 踏青那日,郡主一身俏丽春衣,祁月白则穿着冬衣披着毛皮大氅随行。 一下车,郡主就兴奋地在草地上跑起马来,他被服侍着坐在树下看书,怀里还被随行的侍女塞个汤婆子。 他的眼神忍不住被郡主吸引。他几乎是羡慕地看着在马背上恣意的郡主,这是他从不敢奢求的体验。 不知何时,郡主的身边出现了一位年轻公子,见二人交谈的样子像是熟识,郡主笑得灿烂,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模样。两人说了会话,突然同时跑起马来,竟是在比试。 祁月白越看心中越是苦涩,郁结在心,胸闷气短,眼前有些发黑。他不愿再看,硬撑着对侍从说:“扶我回马车。” 福安郡主偶遇才会都城不久的表哥,心情舒畅,与他畅快地比试了一番。比试完往树下一瞧,原本坐在那里看书的人没了踪影。她担心地骑马过去,看到他靠在车背闭目养神,瞧着不舒服的样子,翻身下马也上了马车。 “回府吧。”她冲车外的马夫吩咐道。 祁月白哑着声音说:“不必,我只是吹了风有些头晕。你难得出门一趟,自然要玩得尽兴。” 福安郡主没理睬他,吩咐马夫驾车,手切上他的脉搏,知道他这是又要病一场了。 吹风什么的都是屁话,他穿得厚实,身后又有侍从给他挡风,她出门前还让自己的侍女为他备了汤婆子,杜绝了他受寒的危险。 她一想就明白,他不过是看到自己与别人跑马又自卑起来,生闷气把自己气病了。 她无奈扶额,照他这样敏感的性子,没病都能把自己折腾病,早晚都能被自己气死。她嫁过来非但没带来福气,说不定还会让他少活几年。 福安郡主决心不能再这样惯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