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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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不说,我也不好问,这时有其他人上前攀谈,这一页自然就被掀了过去。我虽疑惑但困于情景也不好开口了,只是不知怎么,围在我和吴夫人身旁的女子越来越多,我都快认不全了,她们还问东问西……莫非,我的身份被识破了? 我后颈汗毛微炸,照着这个念头往下想,吴夫人装作亲近,其实已经在帘后安排了刀斧手? 我暗暗看向一旁的帘帐,其上人影重重,我掌心微湿,无声叹了口气,汉室倾颓,宗室亲王被地方军阀所杀并不罕见,所以,现在立刻马上逃离这个地方! “咳……啊头好晕。夫人见谅,旅途劳累,小女想先去歇息了。”我佯装娇不胜衣向夫人请辞。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女子,没有比装病更好用的手段了。 吴夫人微皱眉急道:“还有很多人没让你见呢,升帘!” 不待我想出对策,那帘子已经升起来了。 糟了!!我的心乱了一瞬,身旁的侍女这时为我奉上一盏茶,我按耐住起伏的心绪,接过来,视线再一转就看到纱帘后蓄势待发的人,我的手握紧了茶盏,略带警惕地看了过去。 不料她们一齐开了口:“见过大乔淑女!”嗯??? 吴夫人当即训道:“怎么有气无力的?”于是又听她们喊道:“见过大乔淑女!!!” 这是什么,状况?我借饮茶水的举动悄悄瞥向一旁的阿蝉,她对我做了个安心的手势,我握茶盏的手松懈下来,笑意重新绽放在我的脸上。 虽不知她们为何这般,但,依此实在看不出她们有什么害人之心,罢了,总归我们不必刀剑相向。 …………这家人真的有玉玺吗?!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的我终于逃离了这场宴会,我回头看看这扇门,吐出一口浊气,略有后怕。那群女人,真可怕啊,尤其是喝醉了的,扯着不让人走,真的招架不住啊。 “……楼主,”“嗯?”我摇摇头,将宴会甩在后面,看向突然发声的阿蝉,罕见呐,会提意见的阿蝉。“那个玉玺真的这么重要吗?我想……我想……” 不等她想出来,我立刻制止,“阿蝉!”我坚定地看着她,即便此刻就着月色我才看清她衣衫略乱,夜风一吹,她的许多碎发随风招摇,我有些想笑,拼命压抑住了,“我知道你想回广陵,但为了绣衣楼,再忍一忍!” 阿蝉如之前那样被我的话语感染,也如之前那般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快坚持不住了!我错开她坚定的目光,正巧看到不远处的烛光,“那边是吴夫人的住处,好像还有烛火,我们过去调查一下。”说完我就背对她往前走去,阿蝉跟上我,她的注意力终于不放在我脸上了,我顺了口气,笑得见牙不见眼,又赶紧在她上前时装作一副查探情况的样子。 我们悄悄来到吴夫人的窗户底下,更深露重,离宴会结束有一段时间了,除却那几个撒酒疯的,人们大多都回去了,吴夫人倒是比我走的略早,约摸也是扛不住那几个老姐妹的攻势。我抿唇笑笑,就听见一句,“好囡囡,娘问你,你觉得你兄长与大乔可般配?”声音清醒,完全不像是吃醉了酒的样子,她竟如此醒神?我细听下去,一个略稚气的女声应答,“随便,还行,凑合。”这就是孙尚香了吧? 这么个满不在乎的腔调,真有点密报里那人的意思。 吴夫人又道,“干吉先生算过,你兄长的天赐良缘就是她,有良人,如乔木,从东来……” 原来如此,算我和孙策的姻缘?还算出来了?挺有意思。 话语被女孩儿打断了,“迷信,就因为那个神棍的话,你就拼命撮合他们?”女孩冷哼,“怪不得我哥天天想砍了那神棍……”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了怎么处理那些神棍以及什么样的人是神棍上去了,我越听越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求你们了,能说点有用的吗? 我有点丧气,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阿蝉还在我身边。 “对了,”吴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件事,娘今夜一定要说。” !我和阿蝉眼神交接,阿蝉已全神贯注聆听下去了,“尚香啊,什么样的郎君会让你对他一见钟情啊?”女孩听此打了个哈欠,可能她也认为这个话题不如神棍来得有意思吧,不,明明都没意思!“就那种,随随便便单挑十几个壮汉的呗。”“安排。”听起来极是赞同。怎么说……不愧是母女,脑回路都差不多。 我却像被那哈欠传染了一样,倦怠了,似乎也听不到什么重要信息了,于是我带着阿蝉离开,打算回去休息。 不想刚走到正路上,阿蝉就在我身后警示,“……楼主,南边三十步的树后有人。”我眉心隆起,这是孙府,我是“大乔”,这人估计是冲孙家人来的,“装作不知道,我们是‘客’。” 不巧的是我只走了两步路,那人就按捺不住地冲了上来,“那两个女的,站住!孙坚夫人的房间在哪?”坏了,他急了,开始乱咬人了。这个潜入孙府的可疑者拔出短刀,向我们逼近。 本来想装作不知道的,看来是躲不过了,我勾起唇角,停下脚步。也是巧,今晚没什么收获,胸中郁结有地儿发xiele,我暗扣住袖中兵刃,转过身打算干脆利落处理掉他。 忽的,有刀剑劈砍空气的声音响起,接着光芒闪现,我被这亮晃了下眼,只听到了什么没入rou身的沉闷声,再看去,刺客已身首异处。 “又一个赶着投胎的。”暗处那人没打算掩饰行迹,率先出了声,这声音极年轻,语气则桀骜,竟是位少年?我们都未出手,那黑衣人就被一把飞来的长刀砍翻在地。“是谁?”这手法太利落,此刻正是夜深,我恍惚回到了以前办公时,忍不住起了点结交的念想。 月色似乎从刚刚才开始倾洒下来,阴影已遮挡不住少年身形,他大步走来,俯身捡起长刀,刀刃被月色照得雪亮,寒光落在他的眼中,他只扫了一眼就收刀回鞘了,血不沾刃,收刀几近无声,好刀,好刀。 宝刀配英雄,只是这英雄……“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了?口的,把院子弄脏了!”他转头吩咐闻声前来的侍卫,“把它收拾了,日出前弄干净……你们,两人都没事吧?”他看了过来。 天上最后一丝云彩也散了,月色盈盛,明光落在我们脸上,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应那句问话,却见他兀自怔住了,“是你……”刚才还带着杀气的脸,突然微红起来,像打了一层女子的胭脂似的,倒有些像船头景象了。我笑笑,故意学他,“是你……”胭脂红像要染上他的脖颈,我唇边笑意扩大,好容易害羞的将军! “多谢少将军。”我向他行了个女子谢礼,视线自然与他错开,好心给了他平复的时间,“我是庐江乔氏……” 被他打断,“我知道你……”嗯?他竟知道我?我眨眨眼,少年反应过来,面上又有了红晕,被人看破大抵是羞恼的,“我先送你回客房!”他率先往前走了一步,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又停顿了,“我不是坏人,”急于证明什么似的,“我是少府的孙……不是,孙府的少主。”我差点笑出声,好在憋住了,他着急的样子怪可爱的。 “草,”他转头,低低骂了一声,脏话实在是最快的情绪发泄途径了,胸膛里多到爆炸的情绪缓解了一些,他终于能够正视我而不目光飘忽了,“江东孙策,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