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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后悔的抉择的……就比如说,先揣摩先仁宗皇帝的心意,主动弃了郑氏,又在自己掌权登基之后反悔,强取豪夺,要了人进宫。 当然,后面的那个抉择,如今看来,自然是让真宗皇帝更更为后悔了。 但过往的那一切的一切说起来,与今日之抉择相较,却又显得都是可以忍受糟糕后果的小事一桩了。 唯独对于如今的东宫太子,杀,还是不杀,任选了哪一边、任一旦选错了哪一边……最后的结果,之于真宗皇帝而言,都将会是他终生难以越过的一道坎。 真宗皇帝是在极端盛怒的情绪下,趁着心头的那股怒劲,起了心思、作了决议、请人传来昭乐公主,再一字一句地叮嘱着裴其姝写就了那份废黜东宫、密杀太子的旨意。 ——真宗皇帝不想脏了五皇子的手,虽然看对方那模样,多半会非常乐意,代为效劳……但真宗皇帝留着这个儿子是作皇帝的,他要五皇子清清白白地登基,名正言顺地成为一国之主。 诛杀嫡兄这样于宗法伦理所不容的极恶罪名,哪怕只是相关疑云,真宗皇帝都不想让自己的下一任继承者背上。 但是这种事,真宗皇帝同时也一样不好随意与外人明言。 ——裴无晏毕竟作了二十多年的东宫太子,一旦真宗皇帝示意去做这件事的人提前走漏了什么风声、或者干脆倒戈告密……那事情闹起来,弄到明面上去,真宗皇帝倒不是怵裴无晏能真的在他的手底下翻出什么大逆不道的风浪来,但主要是,丢人啊! 无论是皇帝猜疑心起要诛杀太子,还是皇后给皇帝戴了绿帽子生了孽种……哪一个解释,传扬出去,真宗皇帝都会觉得自己□□裸地被人扒光了再拽到大太阳底下由着各路面容模糊的百姓群臣指指点点、津津道之。 他是绝对丢不起那个人的。 所以当时真宗皇帝几乎没太多想,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去了五皇子本人,反叫人传召来了深居简出、多待在长乐宫与公主府里不理外事昭乐公主裴其姝。 一是因为昭乐公主是五皇子的亲meimei,从这个立场上,对于真宗皇帝废太子而就五皇子的选择,她是天然的利益联盟共同体。 不至于轻易背叛,也缺少告密的动机与理由。 二也是—— “这么些年,”真宗皇帝眼眸沉沉地盯着神色怔忪的裴其姝,话里有话道,“太子待你不薄,亦不曾多心防备过你……所以这件事,待太子领兵回朝那日,你去替父皇做了,可好?” 裴其姝的脸色一点一点惨淡了下去。 真宗皇帝要杀太子。 真宗皇帝要她亲手去杀太子。 真宗皇帝要她在大兵还朝那日,带着一份赐死的密旨,与一杯毒酒,亲手送东宫太子最后一程。 “父皇,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极度茫然之下,裴其姝反而更先抓住了真宗皇帝那这一段里那点子微妙难言的复杂意味,苍白着脸惶然遮掩道,“儿臣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太子殿下了,您这样讲,儿臣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裴其姝的心一时沉到了谷底。 真宗皇帝完全不知道;真宗皇帝猜疑不定;真宗皇帝确定无疑地知道了;真宗皇帝不仅知道了,还要与他们本人当面撕下伪装、点明所有……这是裴其姝在自己心里预想过的,对于他们兄妹二人身份互换之事,最后的四种大致结局。 第一种很难,第二种很正常,第三种也不算可怕……但是第四种,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 因为很多事情反推往溯,就能瞧出来不少裴其姝难以再继续遮掩下去的端倪了。 “是啊,九年了,”好在,真宗皇帝沉沉地笑了一下,却也并没有在今日今场、此时此刻非要把一切都扯下与裴其姝当面对峙的意思,只意味不明地含混道,“可就是当年你在宫中时,你们几个里,太子也是与你走得最近、最不如何去有心防备你的。” “这件事,朕只放心交与你去做,”真宗皇帝意味深长道,“也只有你,最适合去做了。” ——一个女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过往曾经一直视作需要自己庇护的meimei。 比起前朝的那些臣子、膝下的诸位皇子……确实是显得要柔软而无攻击性许多。 真宗皇帝一贯是对深宫内宅那些头发长、见识短;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后宅妇人瞧不太上眼的,但——他同时却也坚信,这个女儿,昭乐公主裴其姝,是与她们都不太一样的。 “儿臣未必能不负父皇重望,而且,”裴其姝却早无心思去关注真宗皇帝言辞间对她流露出的那点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欣赏与自豪,只怔怔然地麻木道,“儿臣也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去诛杀太子?因为真宗皇帝明了了东宫太子的身世么?可真宗皇帝又是从哪 里知道的?自己明明已经用心堵住一切可能走漏风声的缺口了…… 更何况,倘若连真宗皇帝都已经知道了的话,那刚才同样在明德殿内的五皇子呢? 他总该也清楚了吧? 可看五皇子方才的神色、还有真宗皇帝特意避开五皇子下诛杀太子密旨的举动……却又显得五皇子不太像是一个知情人了。 “昭乐,倘若你只是作为一个离洛九年、初初回宫的公主,”真宗皇帝没有多作言语,只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平静地警告裴其姝道,“是不该来问朕这个十分多余的‘为什么’的。” 而且还相当于算是前后问了两遍。 裴其姝一时哑然。 确实,对于一位在真宗皇帝看来,已经出阁出宫、嫁入他府、已为人妇的皇家公主而言,她不需要、也不能去再过多插手权利漩涡的核心政事。 君父为天,只消得她父皇让她做什么,她就去依着老老实实做什么便对了。 知道的越多、牵扯得越深,对一位已经出嫁的公主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不与她说得太多太深,反而称得上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你只消记得,”从下笔留迟,到圣旨落定,再到与裴其姝的这番敲打……真宗皇帝已经渐渐从极端的盛怒之中冷静了下来,面容甚至还可以称得上是温柔地告诉裴其姝道,“这件事,是父皇让你做的,父皇是天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