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透无一郎】番外 转生鬼灭乙游,刚打的无一郎结局居然崩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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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早该知道的。 从一开始,一切就是虚假的。 * 时透无一郎对于宿命论,最早是嗤之以鼻的。直到某一天,他清晰地认识到 ——这个世界在轮回。 时透无一郎已经忘了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这点的,但他一次次地重复着,在某个夜晚,于空荡荡的宅邸醒来,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你是时透无一郎,握刀仅仅两个月就成为霞柱的天才少年。 可他头痛欲裂,仿佛第二次失忆后,大脑正断断续续在聚拢记忆。回忆中,那血染的猩红画面破碎又惨烈,停留在接连死去的同伴,噩梦的无限城,以及拼尽全力也无法阻止的上弦一。 ……分明应是死去了,该带着愧疚与不安去见哥哥了。可如今这个刚刚成为霞柱的少年又是谁呢?静默的深夜,无人能为他解答。 时间的齿轮不会因为质疑而停止转动,一切的故事一如记忆中的曾经,分毫不差,满载的孤舟,不容辩驳地向前驶去。 时透无一郎迷茫,举目四望,赤足蹚进时间与轮回的长河中。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晓目的为何,只是被冗长洪流裹挟着,被动往前走。 重复的轮回中,时透无一郎一次次睁开眼,成为柱,然后死去。 在他眼中,其他人鲜活的色彩逐渐褪去,变成灰白的,机械的,像栩栩如生的雕塑剥落了彩漆,也像听了成千上万遍的折子戏,总也有厌倦的一天。 时透无一郎无法改变一切,只得眼睁睁注视所有人忙忙碌碌地奔赴命定的结局。 当然,他崩溃过,绝望过,也想过干脆毁掉一切。但毫无改变,世界照常,太阳升起,甚至只能期待每一次死亡的降临带来解脱。 ——直到他无意中俯身,从长河中捞起一颗彩色的贝壳。 那是一位霞柱从未投下过目光的小小剑士,她平凡,不起眼,在天才眼中,挥舞着日轮刀的样子乱糟糟,像是什么过家家的儿戏。 她会小心翼翼和他搭话,但送来的礼物他并不喜欢。时透无一郎向来疲于应对这类无聊的人情往来,他从不理会她,任由少女失落离去。 可接下来的轮回,她却不像其他任何人一样,机械地完成自己命定的宿命。 她依旧在那时来拜访霞柱,可那个成千上万次被他拒绝的礼物,打开盒子,居然从几枚无趣的手作大福,戏剧般变成了彩色贝壳制成的风铃。 风恰巧吹过,叮铃—— 这点小小的变化,却如惊雷炸响,在时透无一郎早已如死水般的心底,呼啸着,掀起了惊涛骇浪。 像……像什么? 像枯朽百年的残木,颤巍巍抽出嫩芽,像厚重冰面裂开一条缝隙,暗潮波涛涌动。 在对面人那双明亮眼睛里,剥落的灰白正一寸寸染上崭新的炫目色彩。 他确信,世界在这瞬间起死回生。 时透无一郎第一次正视这个被他忽略得彻底的少女。 她依旧是一个平凡的人类,却平凡得鲜活生动。强烈色彩和阳光在纤细的身躯流动照耀,连带着,把时透眼中一成不变的无聊世界染成截然不同的模样。 时透无一郎看着她。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淡然,却像某一种悬在洞壁顶端的透明冰棱,日出时,天际云霞转瞬即逝,使其短暂地折射出虚无的寒光。 锋利到令人战栗。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浑然不知,只局促坐在对面,迟疑着歪头。 “时透君?这个(也)不喜欢吗……?” 【没见过的表情。】 四下皆静。 时透无一郎的心底第一次出现奇怪声音。 他也歪头,看着少女露出以前轮回中从未出现过的表情:她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尴尬,局促,又暗含期待。 【是新的。】 【真的是新的!】 【更多,还有更多吗?】 奇怪的声音愈来愈响,甚嚣尘上,几乎快要冲破他的脑袋。而他沉寂已久的心脏正在为一个荒谬到可笑的想法而搏动。 咚咚咚!聒噪得惊人,连全集中呼吸也无法调控。 ——是的,是的。 时透无一郎清晰地感到胸腔在剧烈、激动地上下起伏,他听见自己乱了的呼吸声。暗影中有什么庞然大物苏醒了,挣扎着汲取养分,张牙舞爪要破膛而出。 是一朵……未知的花。 但表面上,少年只垂下眼,淡漠挪开目光。 “谢谢。但我不需要。” 早已历经千帆的霞柱看起来不为所动,但注视着那张年轻生动的脸庞,又莫名生了一股隐秘的阴暗迫切——还会再变吗?如果这样下去,你会不会带来更多更多、新的可能呢? 那些可能如微小沙砾,堆积起来后,又能否改变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未来惨烈的命运呢? 彼时,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死去呢? 一遍又一遍的,那张生动的脸庞,失去神采的眼睛,鲜血流干,挣扎着,变成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不会再对他露出笑容,也不会怯生生地叫着‘时透君’。 更多次的,那个身影从断崖上摔落,哗啦一缓缓声,击碎月的倒影,将水面染成红色,最后沉入水潭深处。 后来他就开始做梦。 “好痛啊。”她望着他,无助地抽泣,脸上是闪闪发光的眼泪,“好痛啊,无一郎。”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猛地惊醒,时透无一郎发现自己身在断崖底。他曾经来过这里无数次,每次都姗姗来迟,连那具尸体都早已沉入水底,无影无踪。 他一步一步,拨开垂落树枝,走进那方倒映着满月的潭水深处。 “下一次,绝不会让你离开。” 是谁在喃喃自语,是出自他口中吗? 那些机械的痛苦与虚无,比爱、愉悦更深地打磨着灵魂,占据时透无一郎的记忆,反反复复,无穷无尽,直到他低下头颅,屈服,直到他变成一样无趣的灰色。 不知轮回多少次,直到那场太阳雨下,他以为这就是两个人拼尽全力后,应该获得的完美结局—— 但是为什么? 无限城的战斗中,是谁扑在他面前,用比他更弱小的身体挡住了月之呼吸,挡住了所有会伤害时透无一郎的攻击? 他居然不太记得了。 于他而言,这本应该是一场重复到令他感到麻木的死亡。可是,直到此时此刻,时透无一郎突然意识到,回想起——原来血是红的。 他怎么会忘了呢?从那具身体里流出,guntang的,又渐渐冷却的,铺天盖地的红色。 “时透君……这就是我的结局吗?如果你能活下去,似乎也……并不坏。” 直到上弦一的灰烬飘散,自己的身体也开始麻痹,逐渐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他僵硬着,抱紧那具失去温度的身体。 天空中大约在飘落温暖的阳光与丰沛的雨水,温柔得仿佛昨日——那张充满愉快的脸,坐在廊下,期待地诉说着对狐狸新娘的向往。 如此脆弱,泡沫般,轻而易举碎裂了。 谁又能预料到,这场梦一般美好的太阳雨的结局,依旧是向无可挽回的深渊倾落。 时透无一郎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晰地认知到,从前重复的成百上千次轮回,没有目的,没有意义,他只是在盲目凫溺挣扎。 可是现在,他也前所未有的清醒。 时透无一郎举起日轮刀,没有丝毫颤抖地,稳稳将刀尖对准自己。 他知道,自己该去创造一个真正想要的结局了。 「无一郎的无,向来都是无限可能的无。」 至此,虚假的世界开始崩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