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果不其然，比赛刚进行了15分钟，比赛已经呈现一面倒的趋势。A组内有牧、花型，外有藤真、仙道，加上宫城的穿针引线，比赛打得行云流水，相互配合的十分默契。而相对于各个位置实力比较平均的A组，B组就显得非常吃力，内线只有赤木，加上防守并不出色的福田，屡屡在内线被牧的快速切入得分，外线三井、神投强突弱，只剩一个清田，碍于身高劣势，多次被仙道断球得手。

    流川站在安西身旁静静看着，他不知道教练会什么时间让他上场，连外套都还没脱。安西教练看看身边的少年，突然问道，

    “你觉得B组输在哪里？”

    流川看了他一眼，不假思索道，

    “内线偏弱，没有控卫。”

    田岗在一边听到，点了点头。确实，B队不但偏重外线，而且缺少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者。目前由三井兼任控卫，不但无法发挥他的外线长投优势，而且要应付对面藤真时不时突然出手的截球干扰，也让他非常头疼。在这样的情况下，A队在场上控球的时间大大增加，相对的B队陷入十分被动不利的境地。

    安西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站起身来，示意田岗吹响了哨子，暂停。他看了看依旧没什么表情的流川，道，

    “上场吧，没有热身时间。你可以随便选一个队，随便选一个球员，把他换下来。”

    流川有些意外，迟疑了下，但还是点点头，伸手将一直搭在肩上的湘北红黑相间的外套扯下，径直走向B组。比赛暂停，两队球员面面相觑的看着教练席以及一语不发走上场的流川。流川坦然迎接着来自各方的目光，他环顾了一下全场，径直走到三井面前，稍稍点了点头，道，

    “前辈。”

    三井有些诧异的看着他，原本他以为被换下去的肯定会是清田，可仔细一想，自己与神的位置确实有所重合，而且这个临时控卫，自己担当的也并不称职。他微咬了咬牙，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多方兼顾的高强度比赛，他的体力又一次接近了透支。想到这，他有些勉强的笑了笑，伸手在流川看起来毛茸茸的头发上揉了一把，道，

    “嚣张的小子，那就交给你了。”

    说罢，潇洒转身，就这么下场去了。

    诧异的不光是三井，还有对面的仙道、藤真等人，包括原本以为会被流川换下去的清田自己，流川看了看还在张大着嘴巴的清田，有些嫌弃的“啧”了一声，道，

    “你注意兼顾篮下防守，白痴不是都跳得高吗？”

    清田信长刚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明明你自己也跳得很高”，却见流川又向赤木看过去，郑重道，

    “队长，即使对抗练习我也不想输。”

    他顿了顿，又道，

    “对面中锋没法与你抗衡，我会多传给你。”

    花型听到这句，在心里骂了句“臭小子”。而赤木则是有些惊奇的看着他，这个从国青队集训回来的小学弟，仿佛一转眼就脱胎换骨。不止赤木，此话一出，语惊四座，打控卫的流川，在场上负责传球和组织的流川，天真的要下红雨了吧。中间没有休息，哨声再次响起时，下半场比赛开始。

    流川控球，场上的气氛立刻为之一变。A队原本的防守再也无法牢不可破，赤木还是那个赤木，还有同样的福田、神、清田，所有的队员都没变，只多了一个流川，可A队却明显的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仙道、藤真再也无法像放着体力短板的三井那样不管对方控卫，因为无人不知，放着流川不管，无异于自杀行为。

    方才还死气沉沉一脸落拓之色的B队，突然精神为之一振，赤木的盖帽和灌篮，福田的精准跑位快速投篮，清田的切入上篮，神的零失误远投三分。10分钟之后，B队将原本15分的差距追至5分，对抗赛教练无权暂停，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流川一个假动作将球高高抛起，篮下赤木跳起接球奋力灌篮，A队的优势瞬间缩短到了3分！

    当宫城已经被流川断下第三个球，作为场上队长的牧果断做出调整，由藤真帮助宫城控球，对流川实行包夹防守。只可惜流川手感正热，爆发力飞飚，即使包夹防守也已无可奈何。而强大的得分尖兵一旦担当了后卫，最大的威胁就是对方球队因对其加重防守而造成的空位。也就是说A队无论谁参与包夹流川，那么B队至少会有一个球员会落入防守盲点，可如果A队不派人包夹流川而只靠宫城单防，那势必对己方球队造成更大的威胁。牧很清楚，像流川这样的球员，即使有一瞬间的机会，他也会冷不丁的来一记干拔三分或是拉杆上篮，让对方吃尽苦头。

    不能不防，却防不胜防。更何况他的传球简直就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时机的把握，局势的判断，节奏的控制，也许连做了多年控卫的自己也未必能做到如此精准。这就是日本第一控卫深津一成的培训成果吗？牧在眉间微微的笑开。那个叫流川枫的少年，他的光芒，已经再也无法掩藏。

    哨声响起。A队以一分之差险胜。赤木走过来，抬起左手，流川立即右手抬起与他击掌，赤木拍了拍他的肩，眼里是满满的赞赏，

    “流川，做得很好。”

    流川轻轻的“嗯”了一声。清田凑过来，有些不服气的嘟囔道，

    “流川枫，你吃错什么药了，竟然开始当控卫了？”

    流川白了他一眼，道，

    “大白痴。”

    仙道拿着毛巾慢慢擦着汗，他看着被清田缠得不胜其烦的流川，又状若无意的扭头看了看始终沉默不语的安西教练。他自然知道他现在的心里有多失落。比赛前，安西教练对自己说那番话的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仙道君，如果还想阻止流川君去美国，现在能做到这件事的恐怕只有你了。”

    “下午的比赛，让流川君没有还手之力的输掉吧。虽然这么做是有些自私，可流川君即使在日本也可以成为家喻户晓的篮球明星，未必非要跑到美国去吃苦。”

    仙道想到这里，轻轻的笑了，当时他说了什么，已经不太记得，也许也如现在这样，只能轻轻的笑。有些嘲讽、有些怜惜、有些心疼。那样尊重教练的流川君，如果知道这样的谈话内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可惜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流川枫没有选择打最能发挥其攻击力的小前锋，而是打了球队最需要的控卫。为了球队，牺牲自己，短短一个月，他已成长至此。而他的攻击力却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组织控球而消弭了威力，恰恰相反，他为他的队友吸引防守制造空位，除了他自己，其他四个人都可以毫不费力的舒服的得分。正是他顶级的突破和得分能力，让他的传球和组织大放异彩。

    仙道凝视着那个正小口小口静静喝着水的少年，夕阳的光辉为他镀上一层金彩的光芒。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似的，他向他看了过来，黑色的眼睛纯粹无垢，恍惚间，仙道仿佛看见他背后生出一对巨大的翅膀，只待一袭东风，便可乘风而起，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