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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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点烛窗前。 应传安坐好,低头理着桌子中央的烛芯。 “殿下以为,今日的事要如何计较。” “旁的不说,余家定是早就知晓此事。”陈禁戚受不了了,“别纠结你那破烛芯了,光晃得眼睛疼。” 她默默收回手,“确实,余家小公子的生辰宴出这事,余掌柜那不好说,但余小公子该是知道的。” “提起这个。应知县和他宴会上聊的深夜冒犯,是指什么?” “…也是同一件事,一群小孩想假意投诚诱敌而诛,我没同意,夜半便想窃印行假令。这么说来余小公子还有案底,里应外合的可能性更大了。” “应知县打算如何解决此事?” “那窝山匪能在郧阳这么横,是已经与当地世家有所勾结。我已上书。”应传安摇头,“然而御史台多有推拖,估计也是蛇鼠一窝。甚至官府差吏都受状不理,当真是…” 她头疼至极,长叹一口气。 “上奏不通,”陈禁戚意有所指,“应知县可曾考虑过其他办法。” 应传安抬头看他,眼睛一眨不眨。“有。只是我不知,能否告知殿下。” “……” “我现今唯恐打草惊蛇,他们与世家相互关联,今日宴上事发,会不会刺激到他们。” 思及此处,应传安挺后悔始适时自己没演的像个jian官,让他们信自己会无所作为比警惕起来有所防备甚至暴起来的好。只怪她还是对名声有所顾忌,又是众目睽睽又被强要切确回复,说到底还是心态有差。不过鉴于她现在还算名声在外,相较jian官,更大可能会被唤作伪君子。 她神游天外,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你不信我。” “殿下。”应传安移开他手边的烛台,“殿下小心。” 他起身,单手撑在案台正中央,距离缩近,自上而下地俯视,压迫感顿时上来了。应传安感到不适,才往后退了些他就又坐了回去,烛火昏晦下,看起来情绪似乎不太好。 应传安收回视线,桌角的烛焰不稳,啪地响了一下。 她从窗边拿回剪刀将烛心剪掉一节,终于开口,模糊道:“殿下说的信,是指什么?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然而信之未必任之。” “那在知县眼中,我是信者,还是不信者。” “……”要死,怎么话都往绝里说。 她把剪刀撂回原处,双手捂住脸,“殿下何必这般呢。” “不然就凭应知县这张嘴,能诓绕得人七荤八素。” 应传安沉默一阵,陡然用力地放手,与桌面相扣,声响巨大,“殿下要试试吗?” “……什么?” 她一撩衣摆下了榻,两步并一步就越过本来就不远的间距。陈禁戚向来是不好好跪坐的,刚好方便她了,探手揽住他的腰便去解他腰带。 陈禁戚眉心直跳,但也不去拦,放任应传安的手从衣摆探进来一路往上,等到她握住他的性器挑拨才闷哼一声。 “殿下。”应传安自然地就地跪下来,这个高度刚刚好,她扶着他的性器贴到脸颊上,仰脸笑吟吟问他,“殿下看着好不好。” 这是要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应传安不待他回话,一手撑开他抗拒就要并拢大腿,张口把顶端含了进去,舌尖在其上轻轻地舔。 陈禁戚愣了好一会儿才去推她脑袋,“不好。你,你先停一下。” 她这个状态怎么看怎么不对。 但应传安不给他拒绝,腾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低头又吞进去些,口腔被完全撑开,她眼角顿时有了泪花,刚好借着湿漉漉的水光抬眼看他,如此清雅的一双眼睛在这种情形下好似意乱情迷。 同样的招式显然对陈禁戚也奏效,额上的推力一小,她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吮了一下就放出来。 “殿下先前也是这么舔我的。”应传安指尖在柱身上轻点,若有所思。 她看起来随时会说出些骇人的话,果然,她站起,提起裙摆,笑着问他:“殿下要不要也试试cao我?” “……” “……” 陈禁戚把她的衣摆扯回去,“你怎么了?” 无言以对。 就这个动作僵持良久,应传安先往后退了一步。 “天色已晚,殿下该休息了。” 她的背影看起来很是仓惶,几乎是落荒而逃,然而还没走到房门口就被一把拽住。 “殿下还有何吩咐?”应传安慢慢转身轻声问,神色倒还算自然。 四目相对,陈禁戚垂眼又抬眼看她,垂眼又抬眼看她,应传安不明所以,欲言又止,然后脸颊上就被亲了一下。 “……” “……殿下。” 她欲言其他,张嘴才喊了这么个轻巧的称呼便发现自己声音都在抖。 应传安急忙把脸别过去,试图抬手遮遮烫得明显的脸,意识到欲盖弥彰后又硬生生止住了,手足无措地愣了好一会儿。 等呼吸平复,她叹了口气,闭眼不知道想了什么,悠悠看向陈禁戚,他正歪头盯着她,幽微灯火下看去,他的眉眼被模糊的灯光柔和不少,眸子里的碎光忽明忽暗,让她看不清眼神,若单从表情上来看,很是平静。 应传安的手还是抚上了脸颊,掌心擦过他吻过的地方。 “殿下逾矩了。” ** 五月初。 已经过了七日。文书发了几遭,北容山附近的偏僻小道多了衙役驻守,劝来往行人改走官道。 早在应传安上任前民间就因此困扰多时,见官府有所措施,无论有效与否,好歹官家那边注意到了这事,终于不再是怨声载道。不过这么一行事动静就大了,正事不得不提早些日程。 应传安放下手中由使者先行送来的书信,如释重负,转而忧心忡忡。 书信上字里行间皆警示着这事需要慎重对待,一旦事发,不知郧阳能否撑得住。 她揉了揉眉心,往边上的凭几靠去,手臂还没搭上就被响起的敲门声惊得身躯一阵。 经过两日前的开门见山,她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应传安一个闪身到了窗边,近日天气燥热,几扇窗户都大开便于通风,这扇窗位置又开得巧,刚好方便了她探身窥视 她机警地往门外走廊上望,见到那门外人分明是形单影只的女子,松了口气。 “姑娘。”律钟又敲了敲门。 “我在这。” “哇!”律钟循着声音看过来,见应传安正翻窗而出,“您这是在做什么?” “我要出门一趟。” “可是,”律钟犹豫,“可是殿下适才遣人传话,说要见姑娘一面…” “……”应传安面无表情,“小钟来的时候见到屋里有人了吗?” “啊?” “很不凑巧,我今日要去邻近村子游瞻,你来时我已出走良久,故难以承令赴邀,多有怠慢。” “啊?” 应传安看她依旧茫然,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屋内阴凉,进去避会儿暑吧。若殿下再遣人来,只需要告诉他们我不在就好。” * 许久前夜行不觉得,今日阳光骄烈,骑行到高地山坡俯看,居高临下,横七竖八的道路穿入房屋,清晰厉厉,才发觉这村子半点不小。 应传安被顶头的太阳晃得眼睛疼,策马下坡行了会儿,看到了坐在树下乘荫卖斗笠的老叟,攀谈后买了一顶带上。她系好绳带看更远处,果然人迹显露,篱栏参差,该是到地方了。 她就近把马拴在了树荫下,顺了会儿它的鬃毛,压着草笠的沿往下走。 路上时不时有妇人手提头顶盛了衣物的木盆走过,或有老汉荷锄来往,无不衣短打梳简髻,见到大太阳下还里三件外三件的异客,皆异而顾之。 应传安闷头走到记忆中的旧址,眼前的柴门破旧,有不少乱七八糟的刻痕,还贴着卷了边儿的褪色年画,她把年画抚平,扣了扣门。 没有动静。 “……” 村中人面早相熟,陌生来客少有,应传安看着就不像风吹日晒劳作田间的,气质卓绝,走路还带风,本就引人注目。现在一路冲过来找准了敲门,竟是冲着村里谁家来的,原来还不止是误入的过路人,就更有意思了,此时午后农忙间难得暇隙,已有人驻足围观起来。 应传安被盯得受不了,又扣了扣门环,依旧没有响应。 围观村民的眼神都警惕起来,她被围得更加燥热,把草笠抬起,露出一张清朗亲和的脸,转身向围观群众求助:“不知这可是贺显先生住处?” “贺显那小子?”有人应声,“是啊,不知娘子是何人。” 应传安听着他口中的代称一阵恍惚,思考会儿后拱手道:“我是他的学生。” 其实她也不太知道该如何说明和贺显的关系。她在陇西上学堂时,塾中夫子是当代有名的大儒,一日毫无征兆地往堂中引带了个青年,同窗都觉得新奇,应传安一看还是前两日树林里碰过的故人更觉得新奇,但夫子对其不着一词,并未多加介绍。 之后他便日日同她们同进学共修习,但夫子布置的作业他是半点不用做。 同窗间有人看着不爽,让他帮着写功课,他竟然真的写了,完事夫子将那同窗被痛批一顿,转头对贺显无语凝噎,这回倒是冲她们讲明了如果她们有疑惑未解可以向他请教,应传安才知道贺显原来属于老师一类的人物。 之后的事情就不是很美好了,十几岁的她绝对不是安分的人,夫子是六旬老人她能勉强尊老收敛点,一换了个年龄相近的老师主事更是闹腾,乱七八糟的想起来都丢脸。 鸡飞狗跳的日子止于某月某日贺显一去不返。老夫子依旧没说什么,课业照旧,直到三年后应传安收到贺显的来信,始知当年是老夫子亲笔为其致信当年科举考官,引举科举,等她知道时,他该早已入京,金榜题名一举入仕。 不过她现在说了是他学生,总不能给贺显丢脸,端也要端起来。应传安朝着回话的那人作揖道:“有劳,只是不知为何无人回应?先生不在家中吗?” “他现在应该还在地里头呢。他一向回来的晚。” 应传安看了眼屋檐外无比烈的阳光,沉默片刻,向人致了谢,重新戴好斗笠往田间走。 郧阳一带多种稻谷,五月份该捆秧苗了,大片尚未收起的新绿的苗和大片泥浆,一块一块的,看起来属实恢宏。田垄附近有树,树下避暑就地吃午饭的人不少。应传安晃了几圈,终于在临近溪边的树下看见了要找的人。 靛蓝衣衫的青年蹲在岸边,捻着根茅草逗溪边拨水玩的小孩,有年纪小些的要下水就一把子拉回来,被拉回来的会嚎啕大哭,他就又去哄,看起来非常忙。 他还是这么招小孩。 应传安不出声,拢袖静静立在树后,不出片刻,那边的人被注视得受不了,放下茅草环顾一圈,视线停在她这边。 “先生。”她开口。 “……应知县。” “先生还是唤我玄平就好。”应传安看了他许久终于憋出一句,说完转身往回走,贺显见了向孩子堆里交待几句起身跟了上来,应传安沿途有一下没一下地扯过路的矮树叶子,贺显看得皱眉,却没说什么。两人沉默着从溪边走回垄上。 “凡劫有三:有明劫,有事劫,有刑劫,人臣有大臣之尊,外cao国要以资群臣,使外内之事非已不得行。” 她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无端得很,贺显沉吟许久,应道:“三守不完,则三劫者起。若忧三劫之祸,须完三守。” 这是法家专惕朝臣篡权的理论,现在提起,不知道用意如何。 “先生以为,当今三守可完?” “…恶自治劳惮,好姿意安逸是三守不完。单论此,禁中无有。” “禁中无有此,然而群臣依旧辐凑之变,传柄移藉,越俎代庖,依旧主次失序。” “……” “祸根积久。”应传安轻声,“摇摇欲坠。” 田间几只野鸟飞过,有人拎弓去追,几下就将鸟射了下来,好一阵哗然,立即有人上去与其勾肩搭背,手不安分地撩撩鸟的羽毛,估计连晚上在哪烤都谈好了。 应传安眯着眼看了会儿,突然生了种自己在杞人忧天的错觉。但她的预感太浓重了,几乎叫她夜不能寐,有什么生长了许久的东西就要爆发出来,她并不为此激动,只感到揣揣和郁闷。她迫不及待想宣之于口,然而她又能说给谁听呢,她只能一如从前都讲给贺显。 应传安平复下来,往田野看去,“现今该快插秧了?” “……”她话头转的实在是快,贺显摇头,还是接话,“是,收完就开始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