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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服朝廷的管制。贵族门阀控制的魏国基层,只要地方一个或几个家族联合起来,就能煽动一整个州郡造反叛乱。 朝廷也害怕如此失了人心。当时太后掌政,就此问题,逼吏部拿出良策。吏部尚书遂上了封奏疏,提了个建议,禁止武人入清流。武将不得以军功成为贵族,武将的后人不得以恩荫入仕。本意是解决这些贵族士族出身的人入仕问题,然而这个提议却是以牺牲武将的功名仕途为代价的。本来太和改制后武将的地位就严重下降,升迁困难,而今又禁止武人入清流,这是绝了武人的门户。 这封奏疏一出,彻底激化了矛盾。 当时禁卫军数千将士,齐聚到吏部尚书的宅子外面叫嚣嚷骂,放火烧了尚书宅子,并将吏部尚书活活打死。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太后也吓坏了,顿时不敢在提这话。堂堂吏部尚书,被人放火烧宅,打死在家,死了也就死了,没人敢替他申冤。 禁卫军跟朝中文官士族的仇是早就结下了的。双方互相憎恨,又同时憎恨朝廷,觉得朝廷软弱无能。禁卫军觉得朝廷应该削弱那些贵族士族的权力,提拔武将,任用贤能,这个贤能就是自己。而文官士族们觉得这些当兵的人心怀不轨,绝不能重用,否则会拥兵自重,威胁君王。 朝廷自然是忌讳武将权力太大的,更何况哪个为政者会傻到彻底抬举一方,消灭另一方?为君之道无非就是讲求个平衡。朝廷解决不了这个矛盾,政局的动荡加剧了撕裂。 这已经不是私人恩怨,而是群体的仇恨,势必导致无差别的屠杀。利用贺兰逢春的手,借刀杀人,打击士族文官,间接提高禁卫军武将的地位,这才是费穆的真正目的。 五年前。 云郁十九岁,时任中军将军。这个职位甚高,禁卫军的最高官。他能在十九岁坐上这个位置,跟魏国朝廷选官不论年齿、资历、才能,只论出身有关。当然,也靠他自己。 毕竟皇帝不是傻子,这么重要的职位,不是谁都能当。那么多出身显贵的宗室子弟,别人都籍籍无名,包括他的亲哥哥云祁,当了多年的宗正少卿,始终也只是个五品,没机会升迁。偏偏就他,年纪轻轻,就官高位显。 云郁是所有宗室子弟中品德、才华最出众的一个。 他聪明,自幼好学,有过目不忘之能。十五岁担任黄门侍郎,替天子草写诏书,援笔立成,论文采,朝中无人能及。而且人情练达,很得士族拥戴。皇帝也喜欢他。他跟皇帝从小一块长大,称得上青梅竹马。 费穆时任武卫将军,云郁是他上司,两人便是在那时候相识的。费穆这人性情刚直,是禁卫军中少有的能作战的将领,云郁同他性子投合,一见如故——云郁就是那种人,他跟谁都一见如故。遍地都是知己,海内都是莫逆,宛如一位政坛交际花。 朝局黑暗,他跟费穆,都是有志之士,私下常常会在一起谈心。他们都认为而今国运衰微,跟朝廷重文抑武有关系。云郁觉得朝廷应该限制士族的权力。限制士族扩张,遏制土地兼并,提高武将的地位,进行兵制改革。费穆非常欣赏他,非常认同他的看法。天子驾崩后,以费穆为代表的禁卫军势力都支持云郁登基。 但费穆做的太过了。 为了禁卫军的利益,已经不把魏国的生死存亡,不把天子的性命当回事。这些所谓的天子亲卫,实则无一个忠诚,无一个可靠,只把皇帝当成实现自身利益和诉求的工具。 云郁当时没杀他,并非信了他的花言巧语。而是因为当时朝廷遭受重创,最要紧的是收拢人心,不宜再增添杀戮,扩大事态。加上当时不宜把火烧到禁卫军的头上,使自己更加孤立。 而今他既投降了云颢,云郁的最后一点忍耐也就耗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枯燥。之前有小伙伴疑惑,费穆为什么那么做。河阴之变是全文中的一件大事,影响了整个故事走向,为什么会发生我想我还是解释一下。因为它不是正常情况下会发生的事。 第81章 搅浑水 雨夜。 陈庆之一身白袍, 风流儒雅坐在帐中。他面前摆着一副棋盘,手里执着一枚棋子,正要落下, 费穆被两个士兵押着进了帐中。陈庆之目不转睛盯着棋盘,摆了摆手, 示意人给他松绑。 费穆虽投了降, 面色倒是不卑不亢, 嘲他:“将军这时候,还有心情下棋。” 陈庆之笑了笑:“我军正是大胜之际,我为何不能下棋?” 费穆不以为然道:“云天赐是什么东西?将军胜了他, 实在不算什么本事。贺兰逢春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兴许几日就到,他才是将军的敌人。” 陈庆之淡定从容地笑道:“你说的有理。所以我半月前,已经上书我大梁国的皇帝陛下, 请求增派两万援军。估计近日就会有回音了。听说贺兰逢春是你们魏国的名将,我倒真想和他较量较量, 看谁胜谁负。” 这一仗, 会载入史册吧。 陈庆之已经摩拳擦掌。打败贺兰逢春,亲手擒住云郁。他会真正成为跟韩信一样的名将, 纵横中原,再无敌手。多少年, 从三百年前,晋室南渡, 偏安江左以来, 有多少南朝名将试图北伐,收复中原,结果只能无功而返。而今轮到他陈庆之。他要改变这个历史, 建立不世之功业。 他邀费穆坐下,下棋。 因下雨,不能行军,二人遂坐在帐中谈天。边上,红泥小炉烹着热腾腾的香茶,陈庆之笑对费穆说:“你一定没有喝过这茶。这是我们南方的茶。你们北方人都喜欢食酪。” 费穆周旋应对着,知道他是有话要说。 陈庆之道:“我挺好奇,你们魏国原来的那位皇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费穆道:“陛下仁德之君,是英明之主。” 陈庆之对这个评价笑了。 “既是仁德之君,英明之主,那为何还会众叛亲离呢?你已经投降了新皇,再说这话,可违心呐。” 费穆坦然道:“只因天下人不畏仁德,只畏豺狼虎豹。” 陈庆之笑:“你的意思,我是豺狼虎豹?” 费穆道:“对魏国的百姓而言是如此。” 陈庆之道不生气,问:“那你觉得跟新皇相比如何?” 费穆道:“北海王相较乐平王弗如远甚,没有可比之处。乐平王其人貌柔心壮。我自他少年时便与他相识,知他为人。乐平王相貌皎若云间月,皑似山上雪,性子却如松柏,最是刚硬。至于北海王,不过比驴好一些,勉强算得上个骡子吧。” 陈庆之对他这番言论相当的惊讶。 “你既看不起新皇,为何还要投降呢?” 费穆道:“我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