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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毒害老侯爷的朝廷兵部尚书,可能只是个替罪羊,很显然,方渡寒想明白了这一点,这么多年他恨错了人,可这个事实,真的难以接受,所以他会如此难过。 帐外脚步匆匆,宋锆神色凝重地冲进来,手持急件:“陛下,突厥二十万大军进犯。” 李羿陵点点头:“侯爷告诉朕了。你去吧。” 果然,这消息也刚刚传到灵州。 李羿陵暂时忘却了昨夜方渡寒对自己的冒犯,思路转回八年前的东宫,桃李芬芳,琴瑟和鸣……自嘲地笑了笑,他恢复了往日的宁和,“侯爷曾好奇我为何对突厥一直怀有敌意。我今日便坦诚相待,与你说一个故事。” “方某洗耳恭听。”方渡寒正襟危坐。 “上次沐浴,你曾问过我为何没有娶妻,我说我与她天人永隔,可能从那时你便猜测我说的便是太子妃。” “不错。” “世人都道太子妃是因痨病而殁。其实不然,是我杀了她。”李羿陵面上闪过一丝凄然,又被讽刺所取代。 方渡寒闻言,不禁大骇。 李羿陵继续道:“她是户部尚书张琛家的千金,但我却是在京城私访流连时偶遇结识她,她性子活泼明媚,相处起来如沐春风,人又生得玉软花柔,惹人怜惜,因此我向父皇请旨娶亲,父皇见过她之后,也十分喜爱,便应了下来。” “成婚之后,自是柔情蜜意,如胶似漆。只是她有个习惯,总是在我入睡之后,才肯阖眼。我开始并没有在意,但后来去到她书房的时候,发现火盆里有很多燃尽的纸屑。她对我说她在书房中写诗练字,虽然也确实临了很多字帖,但还是有纸被烧毁。” “我自幼在皇宫里长大,虽不愿去勾心斗角,却不得不心细如发。从那时我便心生疑窦,对她仍一心一意,却在暗地里默默观察……”李羿陵笑道,“这样一留心,便发现了更多疑点,我知道她是来监视我的,但所为何主,我不清楚。” “说是与狼共室可能有些夸张,但我就这样如履薄冰地与她共度了三年。直到父皇驾崩,我将即位的那一夜,她终于下手了。” “她端过来的那碗毒汤,是鸡rou松茸汤,我现在闻到松茸味还会反胃。我假装饮下,又偷偷倒掉,并令身边侍卫做好准备,后来她走入我房中,眼里带着泪,但看我无恙,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此后的事,你应该能想到了。” 方渡寒沉吟不语,迟迟发问:“张琛的女儿怎么会是突厥人?” “名为其女,其实不然。张琛通敌叛国,府上都是突厥jian细,从那时候起,我便知道,突厥的细作无处不在……最后诛张琛五族的时候,罪名是贪赃枉法,也算是大周给了突厥一个面子吧。” “杀她的时候,你下得去手?” “算是逼着她自杀吧。临死前我问她是否真正爱过我,哪怕一分一毫。她说没有。但是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情,可能杀掉我后,也不会独活。” 方渡寒内心触动,一时无话。 “所以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一个女子为了所谓的目标,甘愿牺牲自己和爱人的生命。”李羿陵叹了口气,“培养她们的人,才是真正的恶魔。” 第15章 筚篥声鸣 南山截竹,筚篥声鸣,幽咽曲声传入帐中,两人对坐,各怀心事。宋锆派的士卒端上来两碗面,一碗醒酒汤,方渡寒也恰巧口干舌燥,端起碗来,将汤一饮而尽。 “现下情形,如何计较?” “突厥此时出兵,必然与吐蕃有盟。两面夹击,意分散大周兵力。”李羿陵拿起筷子拨了两下面条,没心思吃下去,把碗推在一边。 “陛下早就猜到了?” “倒不确定。侯爷莫怪,我也是翻阅了侯府纪事,发现其中方家有与突厥来往的痕迹,才隐隐有所预感……至于西巷的暗道,也是在纪事中看到,几年前方府有招募民工的记录,便猜测侯爷筹划了大工程。后来一天深夜里听见侯府附近的车辕声沉闷,必定运输了重物,便派宋锆一路跟随至西巷……” 方渡寒心里不爽:“我派了人昼夜盯梢,你如何潜进我书房中的?” “略施小计而已。”李羿陵搪塞过去,言归正传,“郭嘉那边如何?” “前线的消息是,吐蕃已后退百里,不敢近湟水一岸,郭嘉也暂未进攻。虽然吐蕃暂时受挫,但也废了我军数目不小的火药炮弹,我已派人马运送辎重过去。” 方渡寒有些焦虑,“我现在担心吐蕃取道他处过河,但是无法谈听到情况,只能让郭嘉多加留心。” “突厥这边,不攻离本国最近的丰州,反攻玉门关,其一是取道关外与吐蕃联络,其二……我猜是引战向西,保中部骨赤可汗安定。 玉门关外几无百姓,捞不到什么油水。如突厥攻破定然顺势而下,沿各州屠杀汉民、抢掠羊马……侯爷打算怎么应对?” 李羿陵道。 “治兵如治水,锐者避其锋。[1] ”方渡寒道:“除了在玉门关以守为攻,我还要在突厥腹部狠狠插上一刀。” “侯爷的意思是……北上?” “率二十万威戎军沿灵州北上,直捣其腹地,我就不信他在玉门关还能攻得下去。” 李羿陵看着方渡寒眼神中凛冽杀气,知道他动了气,就这样容他出战,恐怕他会一意孤行、身入险境。 “我有一计,只是侯爷要受些委屈了……不知你肯依否。” 飙风卷沙,草场苍茫,李羿陵送方渡寒离开军营,二人策马并肩,不一会便走出十余里,头顶传来嘹唳雁声,李羿陵勒住了马,“我等侯爷大胜的消息。” 方渡寒闻言回眸,浓密长发在头顶高高束起,发丝飞扬在风中,脸上带了些放荡不羁的笑,更显皎如玉树、宗之潇洒,挺拔身姿后芦苇荡漾,天空旷远,李羿陵静静注视,竟觉此人此景,如同画中。 “你不怕我假戏真做?” “不怕。”李羿陵未披铠甲,方渡寒敏锐地捕捉到他鹅黄色衣衽处微微露出的几块吻痕,心念一动,终归忍不住发问:“陛下昨夜所言,可是真的?” 李羿陵装傻,“什么?” “反正,我是当真了。”方渡寒深深看他一眼,将那马上之人的俊美模样刻在心里,扬鞭驰骋而去。 隔日,凉疆侯方渡寒率三十万威戎军直逼京城的消息传开,一时间,民间怨声载道,朝野震动不安。群臣上书要求皇上调回部分兵力保卫京城,皇上只在奏折上回道“灵州十万大军已在回京途中”,群臣稍安,却仍惊疑不定,毕竟他们已有近两个月没看见皇上的身影了。 兵部尚书岳筠如心急火燎,飞速奔至崇楼来寻江栋卿,进门时险些被门槛绊了个马趴。 “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