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危机
见跪坐在屋外回廊上的佐助一时沉默,鸣人那话多的个性又忍不住冒出头来。反正佐助已经是他亲眼认证过的可靠朋友了,朋友之间,不就该无话不谈、坦诚相待吗? 鸣人挪了挪自己的屁股,对比起眼前仪态端正的佐助,他十分随意地侧身躺倒在榻榻米上,单手支着脑袋,翘着腿,视线漫无目的地投向佐助背后的深蓝夜空。 他可是有很多事还想跟佐助确认来着,干脆趁此机会,清爽地解除掉两人间的隔阂吧?总感觉现在的佐助,应该能好好面对他。 “你最近不仅找来我工作的地方,还主动邀请我住进你的新家,甚至愿意重新教导我柔术……说实话,我觉得很意外,跟之前对我避之不及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欸,”说到这里,鸣人还是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就算是他,被刻意无视的滋味也不好受,“我能问问你吗?在此之前,我是有哪里,让你感到讨厌了吗?” 正是因为两人曾亲密无间地相处过,却骤然遭遇那种被彻底厌弃般的对待,鸣人除了觉得突兀与莫名外,当然也有很多委屈。 通常作为被放弃的一方,这种话在心里转上几十遍,也不会轻易问出口,因为太难堪,也太伤自尊。 如果不是佐助的态度有了转暖的迹象,鸣人或许永远不会主动提及这样的话题。 但是,他已经知道佐助是个本性不错的家伙,他想更信任他一些,就跟佐助曾误会过他一样,他可能,也把佐助想得太冷酷了? 他想听听佐助的解释。 鸣人双眼的焦点从茫茫夜空转回面前那张白到快透明的脸上,他认真地看着佐助。 而从未想过鸣人会如此当面“质问”自己的佐助,表情很是空白了一瞬。 他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直白坦率的对话。 他已经习惯了含蓄的、隐晦的、无需明说的、点到为止的交往方式,无论是多么亲密的关系,似乎都需要为彼此留有一线暧昧的余地。只要不将话道尽,日后便有再做商榷的机会。 而在那双清澈蓝眼睛的注视中,佐助突然为自己的浑浊感到仿徨。 他并不想承认他确实讨厌过鸣人,那实在是种太过幼稚的迁怒——因无力掌控自己的心,不仅无法面对自己的失态,连带着对鸣人都没有好脸色,甚至将责任尽数扔给一无所知的鸣人,从鸣人身上找借口,只为了证明自己足够无辜。 为什么在鸣人面前,他总会变成如此卑劣的胆小鬼? 现在,好像只要不回答鸣人的问题,他那些如虱子般的恶意就能跟没有真正存在过一样。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但鸣人正期待着他的回答,他不想再忽视鸣人,更不想欺骗鸣人。 尽管心中十分烦乱,佐助面上仍是尽量维持平静,视线稍稍错开了鸣人直视过来的目光,他斟酌好词句,开口道,“那并不是你的错,是我自我意识过剩,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忽略了你的感受。” 鸣人对佐助含糊的说法感到困惑,追问道,“情绪?什么情绪?” “……” “嗯?”鸣人歪了下头,佐助怎么又不说话了? 佐助微吸一口气,轻声道,“想要否认我已经喜欢上你的……情绪。” 鸣人呆住了。 好一会儿,在尴尬的寂静里,鸣人发出个短短的语气词:“……欸?” 既然已经开了头,佐助一鼓作气道,“我没有类似的经验,产生这样的心情,对我来说是第一次,我对此感到非常陌生,同时感到也难以接受,抱歉,鸣人,我的处理方式太不成熟了,让你无端受了猜忌。” 鸣人眨了眨眼睛,他完全没跟上佐助的思路,已经不知道佐助此刻是在说什么了。 “哦……”鸣人应了一声,只听出来佐助是在跟他道歉,那他也要给予谅解才是,“没事啦,我已经不在意了,之前是有些伤心,但我记性不好,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嘿嘿……话说宁次还为此跟我吵过好几次架,让我别太相信口头表示,但我又不像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一眼就分辨真情假意?根本就是强人所难嘛!” 佐助噎了噎,边努力压下听闻对方提及旧情人的不悦,边重新组织语言,试图让鸣人理解自己的言外之意:“所以我以后不会再擅自曲解你的动机,你可以按你的喜好跟你觉得合适的人往来,不用担心我有没有误会你。” 尽管他会觉得不爽,但比起他的心情,更重要的是他不能靠恶意揣测去限制鸣人的交友选择。 “咦?真的吗?”鸣人吃惊地瞪大眼睛,还坐起身,佐助的转变真是有够彻底,“那我可以请朋友来你家参观吗?” “……?”佐助对话题的走向疑惑了一瞬,但还是应声道,“嗯,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可以。”只要不是那些闹腾的小孩。 鸣人开心地笑着扑到佐助身上,好兄弟般猛拍佐助的后背,“太好了!今天我收到了宁次的来信,他说想看看我过得怎么样,我正烦恼他会不会又要念叨我呢,像你家这样的住处,他那家伙要求再高,肯定也挑不出错处来!谢谢你啦!佐助!” “……”被鸣人抱着但丝毫高兴不起来的佐助。 “他这次出来是有事要办,大概还有一周多到这里,你那几天有空吗?我记得你们也是老朋友嘛,干脆我们一起聚聚?”鸣人放开佐助,兴奋地安排之后的久别重逢,“鼬哥会不会也认识宁次,要把鼬哥也叫来吗?” 佐助木然道,“我会跟鼬确认他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