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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子,周之南接过给阮萝盖住,怕她坐久了受凉。她用眼神嗔了他一眼,教他低调些,被周之南握了双手,不甚在意地笑笑。 自上次听了,阮萝今日倒也是认真看了起来,她虽不懂什么程派青衣,只是听个兴致罢了。 四平调起音,幕帘子拉开,大戏开唱。 因是新编剧目,几人都看的认真。时而阮萝有看不懂的地方,小声问周之南,得他解惑。 程派唱腔幽咽婉转,唱到薛湘灵落难后的光景,阮萝情绪涌动,有些泪目。她自打那事后,性子愈发的矫情了许多,平白无故就会伤春悲秋,这般那般。 周之南心疼,给她递了手帕,心里不敢多说。因程老板的剧,大多是凄苦结局,他也无从安慰,生怕阮萝哭的更惨。只暗暗有些后悔决定带她来凑这个热闹。 那唱词写的太过玄妙,字句打在阮萝心上。 然应当庆幸,是个兰因絮果的好故事。 戏罢,程砚秋带着人上台谢幕,几个水袖甩的真真漂亮,观众掌声长久不停,至此宣布首场演出圆满告终。 周之南没时间停留,刚刚有小厮报他,上海老一辈的学者段老也来看戏了。这段老曾是教过他们三人父辈的,理应去打个招呼。韩听竺带阿阴作别先走,周之南让阮萝和李清如留在包厢,他们很快就回。 可周之南和李自如、陆汉声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不速之客到访包厢,被门口把守的人拦住,不准入内。阮萝慢悠悠起身去看,掀开帘子,只是程美珍。 她今日穿的正那身李清如道好看的鹅黄绣花缎子裁的旗袍,外面搭了件白色针织开衫,胸前的钻石胸针有些亮眼。 “你来作甚?” 程美珍放低了态度,柔声道:“我有事情找你说,用不了一会。” 阮萝不想让她继续在门口同人撕扯,点了头放她进来。李清如没当回事,以为是阮萝朋友,坐在座位上没动,向下看散场时众生百态。 她跟程美珍坐在靠门口放茶水的小几子那,“什么事情说罢。” 程美珍开口:“我父亲死了,姆妈卧病在床。” 关她阮萝什么事呢? 程美珍见她漠不关心样子,心头更恨,“是周老板做的,我父亲发现了他的秘密。” 哦?她倒是不知道周之南有什么惊天秘密。 阮萝不理,程美珍兀自继续说:“他一直在吃李医生开的药,是能抑制男子……排精……达到不让女子受孕目的的调理中药。但这药鲜有人知,因它药效不能保证。所以会出意外……” 她医书看得不比程山少,程山失踪后,她回家在书房找到了张单子,上面名头只一个“周”字,列着配在起来有些奇怪的药材。便花了些时间研究,终于弄清了药效。不得不说李自如天生是学医的料,中药学的很透。今日她陪公婆来看戏,坐的是楼上角度偏些的包厢。周之南等人没看到她,可她却看到了他们,故而见几个男人刚出去,她就过来了。 眼下程记已经要垮了,她也定不会让阮萝过好。看她如今穿着气色,可真是好的很。 此时,阮萝看她嘴巴张合,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 程美珍的话,她是不能信的。 她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信。 程美珍无非为了让她觉得,周之南不爱她,不愿意让她生周家长孙。 她更不信。 “美珍,你怀孕了?”阮萝眼睛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说道。 提到孩子,即将做母亲的人都会愈加温柔。她低眉浅笑,点点头:“是,我害喜害的严重,近些日子真是辛苦。” 可心里是甜的。 阮萝艳羡地看着,同她一起笑,开口却是让程美珍气到要呕血。 “也不知道是沈仲民的还是陈万良的。” 阮萝刺人就要刺人伤痕未好血淋淋的rou,婚后程山仍让她时而出去侍奉陈万良,笼络关系。 程美珍笑容僵在脸上,气得浑身发抖。 同时,周之南三人回来,掀开帘子,见坐着的程美珍皱眉。 “滚出去。” 回去路上,汽车里只司机和他们俩。陆汉声另开了一辆车,打算和李自如兄妹到周宅喝盏茶水。 阮萝不语,歪头看向窗外。周之南当她是有些累,没多说什么,只问道:“程美珍找你作甚?” 她状似无意地答:“见着我非要来打招呼,我没多做理会。” 周之南点头,拍了拍她手。 阮萝一颗心飘忽不定。 她怀孕后是吃的多了些,只当是自己年纪还小,没多起疑。后来小产前那几日,恍惚间觉得过肚子疼,但她痛觉迟钝,并不确定。打小都是那般过来的,身上便没个好地方,又时常挨饿。以为肚子疼就应吃东西,便吃的更多。 却不曾想她曾经短暂的做过母亲。 所以说,她应是有感知过腹中胎儿离去讯号的,只她没当回事。 诚然,她渴望拥有自己的孩子。因她想过,自己做母亲,定不能像阮方友和赵芳那般,她势必要做世间最好的那个。而周之南,也定然会是最柔善的父亲。到时候,她负责带孩子玩耍,那周之南就要教他写字、读书。再想想,等孩子大些,她也是可以教着弹钢琴的。若是战争能结束,那便更美满了,对不对? 只她千百设想中,从未想过,周之南不愿意同她有个孩子。 阮萝心头些许苦涩。她曾以为的顺其自然,又或是霎那间想过的自己怀不上孩子,甚至疑惑周之南年纪大……都不是。 平日里心思尽写在脸上,万事不等想明白就要先开口,生气就是生气,直爽爽地教周之南哄。然今时不同往日,她想梗在心里,不可说。 到周宅,大家坐在客厅,等梅姨沏茶。周之南、李清如喝八宝茶,陆汉声和李自如要太平猴魁,问阮萝,阮萝摇头,独自上了楼。 周之南体贴道一句“她是累了”,便都没当回事。 阮萝要立在窗前,看后院新栽的绣球出了芽,捋一捋心思,才好走出去。 脑袋里仍回荡着今日听的唱词: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 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终于写首演,可以说是一个关键时间点了。 半夜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