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之容易
一个星期过去了，恶魔工作室的任务从未间断过，我像个打了鸡血的战士，天天弥补法律的漏洞、维护道德的底线，虽然在各种任务中，时常会看到浅灰色保镖的身影，但后者从未真正露面过。 扑倒用强、拨红油漆那些活我早已办得轻车熟路、炉火纯青，成就感和荣耀感自不在话下，我甚至开始怀疑东方天煞那天在早餐里真下了药，下了让人产生幻觉的药，至今我仍活在梦幻般的成功里。 今天一大早，我的账户里又多了五千块，是一个豪爽的男客户汇来的订金，任务很简单，他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破坏一个女人的名誉。 只是，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老百姓，而是Ｐ市某知名企业的老总刘黎颖——传说中的女强人！ 受害者，也就是我的客户，是此女强人的初恋情人，一直以卑微的地下情人身份在背后支持她，不料刘黎颖事业成功之后却准备嫁给另一位商业合作伙伴，这怎能不教人痛心疾首呢？ 作为局外人的我，实在…… 未等我抒发内心的强烈愤慨，男客户又打电话来了：“她又不缺钱，为什么还要嫁个有钱人？那个男人爱她吗？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唯有问当事人才清楚呀！一个大男人成天哭哭啼啼能讨到媳妇么？ 我心里对男客户的懦弱万分蔑视，表面还是保持一贯的和善态度安慰他：“郑先生，您冷静点，她今天不是要开记者招待会公布婚讯吗？这正是我们去搞破坏的最佳时机啊！只要她一天没有结婚，你就还有机会！” “真的？你真的可以帮我挽回这段感情吗？”男客户喜出望外。 “当然！没有恶魔工作室办不到的事！择日不如撞日，要挽回感情就趁今天的记者招待会行动吧！”一遇到这种扮演月老角色的任务，我就全身心处于无限亢奋的状态，迫不及待向他陈述我的计划：“呐，你听着，我们第一步要从破坏记者招待会开始……” 如果我有预知能力，如果我预先知道阻止这个女强人宣布她的婚讯会给我干净纯洁的人生抹上黑色的一笔，就算神明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踏入记者招待会现场。 然而，我毕竟不是先知圣人，所以我仍自以为是大好人，充满无限斗志和激情地来到Ｐ市这个挤满了各大报刊媒体记者的大会场。 现场人山人海，但在保安大哥们的维护下，人们还是井然有序地等待大人物的出现。 此时，距离招待会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会场四面八方已有无数台摄影机摆好了位置随时待命，只要女强人一登场，他们就会疯狂地按下快门。 考虑到作为恶魔工作室的ＣＥＯ兼形象代言人，我的真正面目屡屡在大庭广众之下曝光，将来的仇家排起队来必能绕赤道好几圈！ 于是，趁男主角还没来，女主角也尚未登场，我带着预先准备好的化妆工具闪进女洗手间。 第一次浓妆艳抹虽然有点不习惯，但为了配合这次任务，我还是穿上了前年心血来潮买下的一条黑色的抹胸包臀短裙。 接着，用胶水接长卷发，原本长达背部的长卷发已经够吸引眼球了，这一接，发尾直达腰臀，显得更加妖冶动人！ 再配上亮黑色的高根鞋、夸张的烟熏妆眼影、烈焰红唇，以我穿了高跟鞋之后１８０公分的高挑身段，往人堆里一站，必定鹤立鸡群、出类拔萃、超群脱俗！ 可在这关键时刻，男主角却突然又打电话来哭哭啼啼说不敢到现场！ 这挨千刀的小男人！ 我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还是温和地对手机另一端的客户好生说道：“回去打开ＰＴＶ现场直播吧！看我今天怎么治服你的女人！” 瞟了手机一眼，十点二十分，还有十分钟。 再等等，以我如此这般隆重的装扮出场，若是提前出去引起轰动就失策了！ 就在这短暂的十分钟里，我原本可以因为一个电话避免接下来即将发生的戏剧性情节，但—— “小爱爱，打这个电话是想提醒你，如果遇到什么危险，一定要第一时间按下我给你的戒指，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跳到现场保护你的！”这个男人一如既往的碎碎念再次困扰我的耳膜，但鉴于他出于一片好心，我一直不忍心提前挂断电话。 盯着左手食指上的黑宝石戒指，我顿觉自尊心受损，自创建恶魔工作室以来——不，自从两年前这位哈佛心脏科医生走进我的生活，我便由一个自力更生的独立女人变成事事依靠他这个救世主的软柿子，此等脆弱无用的性格怎能成为时刻为民除害的恶魔工作室的形象代言人呢？ 我果断摘下戒指，塞进我带来的小手包里，看了一眼手机屏显的时间——是时候出去了！ “哟西！这个美女……” 从洗手间到记者招待会现场，所有见到我的男性都在发出赞叹声之后头脑一片空白，似乎想不出任何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我；所有的女性或者侧目斜视，闭口不语，或者直接瞪眼尖叫，只差口吐白沫蹬脚合目。 进入会场，我听到这个叫做刘黎颖的女强人正绘声绘色地描述她的企业，末了，她的脸色暗沉了一瞬，抬眼扫向台下的记者媒体，徐徐说道：“今天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 就是这个时候了！ 我向她投去犀利的目光，不料意外与她无意间转移过来的视线相接，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两秒钟，那两束执着的注视令我心慌！ 难道我的计划被发现了？眼珠迅速滚向讲台两侧的出口，空荡荡的，我才暗暗舒了口气，如果还没出招就被保安架出去，我这一身突破历史的惹火装扮就白费了。 “一件关系到人生幸福的大事……要宣布……”女强人说话的节奏莫名变慢，她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似的，完全不像先前她谈论自己的事业时那般流畅。 待我把视线从安全出口移回她身上时，我才发现她正盯着我的脸，双眼放出一阵阵强烈的电波！ ＮＯ！我是来干坏事的，可不是来跟一个女人眉来眼去的！趁现在，趁她尚未提到她的商业婚姻之前，我必须行动！ 我鼓足了勇气，踩着高跟鞋平稳走向女强人，每一步都最大幅度地扭动臀部，每一步都将飘逸的长卷发在空气中扬起扇形的弧度，如魔幻世界里的女神…… 预料到现场所有的惊诧目光、所有的名牌摄像机、各种杂念的目光都将聚焦到我身上，我更加快脚步迈向这位同样将视线深扎在我身上的女强人。 “这个女人是谁？” “以前时尚界里并没有见过她，是９０后嫩模吧？” “呸！别用嫩模这种俗气的词汇来形容我的女神！” “噢！我的女神……” 各种言论夹杂着快门的声音从现场四面八方传来，但这些并不能阻止我的计划，我径自走到女强人跟前，她仍如痴如醉地瞅着我，瞳孔紧缩，呼吸急促！ 直到我挥手扫向她保养得极其粉嫩的脸颊，啪的一声脆响，整个记者招待会即刻鸦雀无声。 “我们以前在一起多幸福，你现在有钱了，却要嫁给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性的男人！我……我恨你！”我咬牙切齿说出最后三个字，以为自己的演技足以和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媲美了，却发现右边的安全出口跳出几个黑西装壮汉！ 逃！这是我在０.００１秒内的第一个反应。 既然第一步计划已经完成，我自然要迅速全身而退，可是脚底的高跟鞋却在我迈出第一步时发出抗议。 “站住！”几个黑西装已经迈开长腿追过来了，急促的皮鞋声仿佛踏响了我死亡的乐章。 “慢着！”我想到逃跑的缓兵之计，张开五指向他们现出掌心，这一招竟神奇地止住了他们的步伐。 现场唏嘘一片，快门声也此起彼伏，各种暧昧羞耻的猜测缠绕在耳际，我谨慎地盯住黑西装脚下的动作，弯身以０.１秒的速度同时脱下两只高跟鞋，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窜向另一边的安全出口。 “站住！别跑！”一声厉吼，身后仿佛无数只皮鞋在追，无数架摄影机在赶，然而，凭借我修长的腿和强烈的逃生欲，我的超长卷发还是在他们的视线里渐渐缩小…… 冲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我推开安全出口—— ＮＯ！这还不是出口！眼前一片灰暗，从白帜灯亮堂的走廊突然进入这个仅有一个小灯泡的空间，视觉上的落差令人难以适应。 我转动眼珠，才泄气地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安全出口，这是通往楼上的消防梯啊！ 难道我将被逼到楼顶，最后在天台被逼着从这幢５０多层高的建筑物跳下去？ 现在已经无路可退，没得挑剔了！ 我硬着头皮爬上楼梯，想从二楼的安全门穿过去寻找其他出口，可惜这个所谓的安全门锁住了！ 三楼也是，四楼……直到六楼，我才推开安全门，但一踏入干净的地板，我就后悔了——光着脚爬楼梯已令我脚底如踏墨。 看着地板上印出的黑色脚印，我迅速退回楼梯间，继续没命地往上爬。 七楼的安全门可以推开，鉴于前一次的教训，这回我穿上高跟鞋快步冲进这条陌生又安静如鬼楼的走道。 前面的路未知，后面却隐约传来黑西装们爬楼梯的声音，我跑向尽头，试图拧开任意一个门把手，结果却不能如愿，最后—— Ｓｈｉｔ！这是哪个无良建筑师设计的大厦？偌大的一幢楼，竟找不到一个安全出口！ 狠瞪着走道尽头那面空荡荡的墙，我恨不能把墙瞪穿，但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铃声在空荡静寂的走廊里回响，令人心惊。 是哪个该死的不知好歹的家伙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打我手机？这样岂不轻易暴露我的位置？ 我火速从小包里翻找手机，想在最短的时间里中断这个铃声，但已经太迟了，黑西装们伴着几声急促的皮鞋声已经推开了两扇大门，他们都喘着粗气，一个个面目狰狞，恨不得当场把我制服在地上！ 对！还有救命戒指！只要一按上面的黑宝石，南宫成武就会马上出现！ “在哪里呢？究竟塞在什么地方了？”我紧张地自言自语，黑西装们放慢了逼近的脚步，他们似乎对我即将从包里翻出来的未知物品有所顾忌，但为首的那位个头较高的黑西装却毫不畏惧，一个箭步就窜到我跟前。 “打了人就要付出代价，无论你是什么来头，无论你长什么样！”为首的黑西装梦幻般稚嫩的脸庞欺过来，一掌撑在我头顶的墙壁上，又伸来另一只巨爪要掐我的脖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终于掏到手机，拇指按住挂机键的那一瞬，我突发奇想叫道：“都别动！我有炸弹！你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这一威胁即时喝止了其他黑西装的动作，但最接近我的这具挂着稚嫩脸庞却透着不可抵挡的阳刚之气的身躯却毫无撤退之意。 “你们先出去，这个女人我来应付！”黑西装放下伸向我脖子的手，对身后的人下着命令，一面坚定地瞅着我，仿佛我眼里有眼屎没清理干净似的，一瞬也不眨地瞪着我这个猎物，同时，那充满不解的嘲讽眼神又似曾相识…… “是你？尹潜？”那个酒店服务生！ 被我直呼名字，黑西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却更加执着地打量着我，半晌才不确定地吐出两个字：“尔茉？” 呃？我叫梅馥爱！ 刚想开口纠正他，但我随即想到那次尴尬的酒店经历，当时我并没有告诉他真实姓名——无妨，只要他不抓我就行了。 “呵呵呵呵，是我。”我扯起嘴角傻笑道：“咱们真有缘份啊，今天我还有点事要办，改天再跟你喝咖啡吧！” “你不能走！打了我现在的雇主，我不可能让你全身而退！”尹潜执着地抓住我双肩，高大的身体霸气地压上来，几乎要把我的身体镶进背后的白墙里。 “啊——压死我了！就算压断我１２根肋骨也对你没好处啊！”我撑住他紧迫压过来的胸膛，指腹感受到的硬实肌rou令我深刻觉悟到自己的弱小，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却令我觉得熟悉——他跟我用的是同一种香味的洗衣液呢！ 这个小小的巧合令我对他放下了戒备，但当我再次与他高傲而充满蔑视情绪的眼神对上时，才发现原来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你这个不自爱的女人！”尹潜低咒一声，稍微从我身上退开五公分给我喘息的空间。 “不自爱？”他是第二个用如此这般不适当的词语形容我的男人，第一个是东方天煞，那时我谎称得了艾滋，这次黑西装又因什么事误解我了？ “上次在酒店你跟几个老男人在房间里乱搞，这回你居然勾上刘黎颖！”庞大的胸膛又失控地贴上来，毫无根据地指控道，童话般的俊脸上写满了怒意。 “我没有！”诽谤！这是天大的诽谤啊！ “没有？”黑西装莫名其妙地怒血沸腾，涨红了脸质问我：“既然没有，你为什么化妆化得跟鬼似的，还有，你的头发什么时候长这么长了？” “化什么妆是我的自由，头发长短又跟你有什么关系？管这么多，你是我妈啊？”我撅着嘴高声质问道。 “你……”这个稚嫩的小子被我一吼，更加气急败坏地回吼：“你知道她喜欢女人才故意穿得这么不知羞耻来勾引她的对不对？” 噢迈嘎！有意外收获！原来刘黎颖喜欢的是女人？难怪她不再对我的客户感兴趣，而随便找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纯粹为利益而结婚的男人！ “你确定她喜欢女人？”我反扣住尹潜的肩膀，好奇地确认道，完全忽略了他此时脸上的怒意。 “女人！你……”尹潜发窘地拍掉我的手退开，鄙夷地上下打量着我，嫌恶地拍拍自己身上接触过我的衣服，不敢再上前碰我，这倒给我制造了逃跑的机会！ 我猫腰从他侧边钻过去，心里默念“阿弥陀佛”直冲向安全出口，只听到尹潜在背后喊：“女人，我讨厌你！” 呃？这是哪门子对白？难道他曾经对我一见钟情，现在误以为我喜欢女人就…… “啊！”胸口突然遭到圆形不明物体的撞击，我痛喊了一声，低头一看，眼皮底下一身黑色中性服饰的女人慌乱地抓住我，她盘起的乌黑亮发因这一撞全部散落下来了。 原本下意识地想道歉，但当这个女人抬头现出真面目时，我顿觉面部血色全褪，身体僵直无法动弹——是她！尹潜口中所说的喜欢女人的那位雇主！ “对不起对不起！撞疼了你吧？让我给你揉揉……”刘黎颖无比诚恳地道歉，又无比真诚地伸手抓向我胸口！ “慢着！”我惊魂甫定地吼道，心脏差点被她的举动吓静止了。 眼皮底下这只凤爪离我的胸口仅有五公分之距，如果万一她的爪子抚上我最重要的身体部位，将来恶魔工作室还有什么颜面立足在Ｐ市呢！ 刘黎颖红着脸收回手，羞涩的模样完全不像刚刚面对记者时的强悍，像个小女人似的轻声说道：“我不会嫁给男人了，无论哪个男人都不嫁，你放心吧。” “哈？这关我什么事？我只是替别人阻止你宣布婚讯而已！”我惊慌地后退，回头看尹潜，他只是皱着眉头瞪我，依旧一脸的不屑和傲慢。 “别人？我的初恋情人吗？”刘黎颖突然笑得格外坦然，直截了当说道：“是他会错意了，我一直以来就喜欢女人，特别是像你这样充满野性和狂野气息的女人！” 呃！野性？我这是为了吸引眼球才化了夸张的烟熏妆，她竟被我这副鬼妆吸引了？不，重点是她喜欢我！ 手臂上顿时炸开一堆鸡皮疙瘩，我想推开她逃走，刘黎颖却误以为我要与她拥抱，触不及防迎面把我抱住。 “尹潜！救我……”我向身后的黑西装发出求救的眼神，他却双手抱胸，直接倚向背后的墙面打算看戏。 这个没心没肺的黑西装！我梅馥爱这一生，被女人抱过，可没被专门喜欢女人的女人抱过呀！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如此这般瘆人的女强人非礼我呢？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绝不会把食指上的求救戒指摘下来，如果时光再往前倒流，我绝不会接受那个男客户的请求！ 这个传说中的女强人一句简单的“他会错意了”便将我纳入其妖魔之爪，凭自己特殊的癖好肆意爱人，却一直漠视深爱她的男人，将别人的爱情狠狠踩在鞋底，这等负心负情的妖孽怎能让她安然生存在这世上？ “一定是缘份让我遇见了你，之前我只知道今天有一个女人会出现在我面前，没想到第一眼看到你就令我心动，我……”刘黎颖激动地贴在我身上，她的身高明明比我矮了大半个头，却劲大如牛，两条胳膊像麻绳一样紧紧地捆住我，这种窒息感绝不亚于被一个壮男压在身上！ 等等！她早就知道今天我会出现？她是预言师吗？还是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 天呐！饶了我吧！下次接任务之前，我一定要先了解对方所有相关人物的性向！ “放开我！难道你想被扇第二次耳光吗？”我挣扎着吼道，却被两条“麻绳”搂得更紧。 “你不知道我有多享受你扇我的那一记耳光，我好想让你再扇一次啊！你扇我吧！”刘黎颖仰着脸，下巴蹭过我胸前的小丘，惹得我全身战栗！ 我心头顿时铺满无数鸡皮疙瘩，原来是个喜欢被扇耳光的变态女强人！ 过去也曾有女性向我表白过，但在我强硬拒绝之后，她们也都识趣地绕道，今天却遇上一个死缠烂打的种，还有身后那个热衷看戏的冷血男人，我堂堂恶魔工作室的ＣＥＯ岂能任人鱼rou至此？ “如果再不放开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扇你耳光！”我沉下脸，说出心里的赌注。 如果她足够变态，对别人扇她耳光的事足够热衷，她一定会放开我的！ 刘黎颖闻言，果然嗖一声缩回两条手臂，我趁机一手将她挥到一边，推开安全门冲出去。 噢噎死！安全了！终于逃出女魔头的爪子了，终于—— “啊！”刚把目光移向前方，才发现几个黑西装的男人还没走，我的劫数未尽啊！ 他们见我惊叫，也愣了几秒钟，随后其中一个男人叫道：“还等什么？快抓住她！” “等等！你们的女老板在里面昏倒了，还是先去看看她吧！”我沉着地讲述着虚无缥缈的谎言，等他们信以为真，并且全部冲进安全门后，我立即弯腰脱鞋，迈开长腿奔下楼梯。 楼下还有记者！ 这个突然闪过脑海的信息硬生生把我刚踏入一层的脚拉回一楼的洗手间—— 卸妆，使劲搓！假睫毛，使劲扯！至于接上的卷发，一时半会也没有工具剪掉，我只好把头发全部盘起来，又换回原先那套邻家女孩的休闲装。 令人惊异的是——此时的招待会现场竟安静得像经历一场大扫荡似的，空无一人，一片纸都没有留下。 转眼一扫，大厦门外围了一堆人，神似刚刚还在会场的媒体记者——原来他们被“清”出去了？难怪他们没有跟着黑西装追上楼，但即便这样，我也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吧？ 虽然改头换面过了，但五官的形状没变，身高身形也没变，若是被眼尖的记者瞅出来，我就提前上西天了！ 这时，小手包里又传出熟悉的手机铃声，我掏出来一看，才知道原来刚才的电话也是这个男客户打来的。 “尔茉小姐，谢谢你，我看了现场直播，虽然后来无故中断了，但你还是帮我阻止了她宣布那个消息。”男客户在手机里真诚地道谢，我却忍不住为他感到不值，他喜欢的女人并不喜欢男性啊，这教我怎么开口告诉他呢？ “那个……其实爱情是不能勉强的，勉强是不会幸福的……”我试图说一些情感剧播俗了的台词安慰他。 不料这个原本懦弱得令人恨铁不成钢的男人突然无比开朗乐观地在电话里宣布道：“我知道了，从今天起，我要好好生活下去，不再为那个女人纠结，不再为一朵花放弃一整个花坛！” 见此男突然变得如此这般坚强，我决定向他透露刘黎颖真正的性向：“其实我想告诉你……” “不，我知道即使中断她宣布婚讯也改变不了她想嫁给那个男人的决心，我会重新寻找相爱的人！你不需要再安慰我了，我已经完全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了！”男客户不给我说话的机会，直奔最后的主题：“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今天让我认清了事实，我稍后会把余款打到你账上。” “嘿！那个其实……”我无颜接受他的钱，手机另一头却传来嘟嘟嘟的挂机声。 此豪爽客户所谓的“稍后”有多神速，五秒钟后我收到的银行系统短信便诠释了答案。 为什么计划才刚走出一步就草草给我报酬？难道他真是幡然醒悟、茅塞顿开？ 钱赚得太容易反而令人不安，突然怀念东方天煞的反对和阻挠——没有外力阻止，恶魔工作室难道就办不下去了吗？ 真是贱啊！我暗骂了自己一句，扫了一眼大厦外面的记者，人堆里闪过一个浅灰色的影子，后者像前几次一样，只是匆匆经过，连和我对视一眼的功夫都不停留。 难道东方天煞所谓的默默支持就是不来阻止我吗？ 未知背后是否隐藏重大的阴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