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楚楚(约稿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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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里就是西岳华山,”离经与驿倌儿卸了缰,抖掉肩雪,又给小徒弟拍打浮雪,“待会儿要记得叫人,记得么?” 他奉东方宇轩的嘱来拜贺,华山行典不多,尤此次开生仪,是为百年难遇。 离经压下斗笠,想,开生仪百年难遇,非是典礼难托,只是生眼难遇,不知本次生眼又轮到谁了。 离经叹了口气:拜贺拜贺,说得好听,不过是走个祭命的过场。青岩为医重生养,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做这面子来看。 生眼其人,生辰八字通干支八维,生眼开泄则干支倾颓、八维颠倒,期限压近,生眼之身唯有焚身以祷,待生眼闭了,这世间的生路才开了。离经登着山梯,忖听来的传闻:「只不过从前开生仪都是由衍天宗cao办,华山发帖,这倒霉的生眼必出在纯阳内门里,真是可怜。」 山门内,来迎离经的人是太虚。 早年间长安陷乱,太虚与离经也算总角之交,彼时还有一人,离经与他更要好,只是他性子矜傲,常与太虚有摩擦,每每生隙,都得离经来说和一嘴。 “紫霞呢?”离经抱小徒叫了人,朝太虚背后东张西望,“好大的架子!我远道而来,他敢不来接我?” 太虚脸色骤变,引路的步子迈虚许多,只听他冷冷道:“你一来就要找他?可惜,师父只派我一人迎客。” 离经跟着他走,愣了一愣,促狭地笑起来:“怎么,我找他还碍了你的事,想是你与他起了龃龉,不敢引我去见他?” 话音未落太虚便转踝回身,脸上有被识破的尴尬和羞愤,他自认为将情绪压得很好,甚至调动眉峰和嘴角挤出一个异常难看的笑容:“我与师弟再好不过了!不劳你费心!” 他脸上的肌rou挤压太过诡异,离经牵着的小娃儿被他吓得“哇”一声哭起来。 太虚注意力一转,打量那孩子道:“你连娃娃都有了?” 两人边走边说,“半道上捡的,有缘,就收入我门下咯,”离经言简意赅道,“你们两个可比我大好几岁,哪有我先有娃娃的道理。” 太虚猛一止,离经险些撞上他后背,衣袂翻扬,离经终于嗅出太虚方才笑得反常的缘由,不等太虚回话即大怒道:“你偷喝酒?!” 太虚原是板脸要说话,离经慨慨指责,他则嬉皮笑脸反将起来:“哎哎,你们秦岭可没这规矩,你身为客人,怎能出手管我呢?” 一路吵闹,间杂娃娃细脆的嘤咛,太虚哼着长安听来的小调,把离经的腿脚和意识引到正道上,等离经走到客房,也知晓了事情经过,果不其然——“小孩子才三天小吵五天大吵,你们倒好,更过,成日里闹!” 太虚任离经戳着他脊梁骨破口大骂,话里话外的,都是嫌他没个正形惹恼了紫霞,他这样偏心,太虚也不觉不妥,只纠正他的错误:“不是成日闹,没有成日!我才出关!你懂不懂?我刚出关就去找他去了,谁想热脸贴个冷屁股,好话没听几句,还差点被他打出来。” 太虚抱臂倚靠窗框,眺窗外的夕晒,喃喃道:“他说的什么话……什么平生最厌恶我啊,这也说得出来。” 离经给他一个鄙夷的白眼:“是是是,我说,你为情所困的时候别站窗口行不行,挡我亮了。” 太虚默认了“为情所困”四个字,悄悄挪开身子,背光看离经给小徒弟收拾床铺,冷不丁开口道:“你帮我说说他吧,我下山一趟。” 离经诧异:“下山?你不是待客来的?” 太虚挠挠头,嬉笑道:“送你来这儿不就得了……别纠结这些,你快去找紫霞说说,多讲我的好话,哄他开心了,他也就原谅我了,我亥时……子时前一定回来!待我回来,我去找紫霞!” 来不及斥责,离经没离开床边,太虚便已横剑在肩,搭起腕子向他招手:“等你的好消息!” 那乐呵呵的模样让离经真想夺剑砍他。 然,后事不为离经所知,太虚装的强颜欢笑让自己越想越亏,路过竹林削平一片,剑鞘还横置臂膊上头,剑刃已飞倒了约莫小半亩的雪竹。 “烦死了!”太虚架起剑嘟嘟囔囔,“讨厌我是吧!” 鞋底冰凉一路,踩平的雪屑化成灰浊的水,随着太虚七横八拐地心路蜿蜒到山下,太虚回首,看这盘坡的污道,惊觉真像自己被紫霞盛怒下踏坏的心意,情景相合,太虚气涌心头,这又在肚里暗诽紫霞千万句,遂头也不回地遁入山下酒家里。 - “要我如何开得起心,”紫霞眉间凝出一结自嘲,嘴角勾得发苦,他听过离经的转述,心中先郁微消,却再因太虚暗地示好而泛起愁雾,“离经,我是生眼。” “生眼”。 离经怔了神,舌桥不下,难以置信地扯住紫霞的衣袖:“生眼?那开生仪是……” 紫霞捏他的手心以作安慰,弯弯眼睛故显无谓道:“对啦,是送我走的。” 紫霞的手凉,冰出离经一臂战栗。离经缓缓回握好友的指尖,企图渡暖他连屋里炭火都无法暖热的肢端,“他可知道吗?”离经问,又补充道,“他不知道,是不是?” 房间内唯有炭盆焐雪之声,嘀嗒淅沥,紫霞松开离经的手,起身推就伸入窗外的松枝,松枝刚劲被雪,火烤后滴水成线,紫霞将它用力搡出,余下雪片即飞落紫霞一肩,又被炭温暖化,紫霞的肩膀洇出一片偏重的异色。 “先前是……”关好窗,紫霞眉眼中浮现出回忆的混乱之态,“他闭关。” 紫霞慢慢踱回来,探低身子靠近炭笼,展开触松冻得愈发冰凉的五指,他便望着自己这只手,边烤边自语道:“他出关来找我,我尚未排解好心绪,说话略重些……才想解释与他听,他却走了。” “他是急性子,”紫霞叹道,“以前便总要我等着,招此灾祸,我却不知道该在哪里等他了。” 离经几次张口,一字不言,静默听紫霞絮絮叨叨的,自顾自说了许多与太虚相关的事,即便是解释生眼的咒难,他也是三句不离他那师兄。 “我只以为人一生很长,我多等一等他是无妨的,”说完生眼,紫霞又说到太虚,“只是如今,他的一生还长,我……” 目光垂沉,紫霞凝自己的袖摆,外衣未褪,入眼的是堪称华丽的绣饰,“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紫霞低语道,“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紫霞后来又说了什么,离经已经不记得了,他的记忆像紫霞房内结泪的烛光,几豆的星点,离经在泪珠后看,它们模糊地闪成十字,引着离经跌跌撞撞地走回客房。 就在明日了,离经恍惚地想道,再过几个时辰,紫霞就要死了。 蹀躞之间,离经觉仿佛一头扎进酒气里,抬眼看去,果是太虚,太虚倚着门框,捻住根野草,边含边看他,像是在等他过去。 离经定睛一看,太虚也失魂落魄的,没好到哪儿去。 突然间福至心灵,离经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知道了?” 太虚喝酒喝哑了喉咙,声音干涩得发苦:“我才要问你。” “是真的,”离经靠着廊柱,凉意渗入后背,他打了个哆嗦,“他亲口告诉我的。” 野草被风轻轻托着,缓落在地。 太虚嗤笑,夸张地扬起唇尾,只听他“哈”一声:“假的罢,外人骗我,你也来讨笑?” 离经定定望着他,倏尔宛然,笑意却不到眼底,离经摇了摇头,绝望地、一字一顿地颤起声带:“你觉得,我会拿他的性命,来与你说嘴?” 两人不提紫霞,亦不提生眼,就像离经确信太虚下山一趟定然听说了生眼真身,太虚也笃定,是离经帮自己说话时紫霞亲口透露这些事。 “我倒希望这是你们的玩笑,”太虚整个人忽地一颓,顺着门框滑瘫身子,倒坐下去,窝在一角,捧住脸,不知是否是在掉眼泪,“这样大的事……这样大的事!” 离经冷眼睨他那可怜模样,强忍难过道:“你若真是有心,就去找他,”离经走近太虚,干脆地一脚攮在太虚小腿,“如果不说清楚,他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他厌恶你……他怎能甘心?” “他都要死了!你却只在我门口做这姿态!”离经终于按不住悲痛,来回踱步,焦急吼道,“究竟是谁会害得他抱憾终生?你不会不知道!” 太虚在十指间升起双赤目,错愕、哀恸、惊异,一道混在眼底,沉淀成两股细流滑落。 “你还不去!”离经蹲下推他,“你快去!你快去!” 一路跑得急,太虚感到胸口里一阵刺痛,他猜想是肺泡被华山的冷气冻破,呼吸间疼得锥心。太虚不愿停下,赶至紫霞房门口。一脚踹开门,太虚扶住门框喘了半天,在紫霞不解的目光里,“嗬”的一声,他咳出一口浓到发黑的血水。 “师兄!” 所以不和都随太虚的血落在地面,紫霞来不及顾及那些小事,见了红便奔去太虚身边,他的双手还是冰凉的,隔着衣裳,太虚被他半搂住腰腹,伏在紫霞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调整吐纳,肺里的痛感教紫霞沐浴过后的澡豆香气抚愈过,太虚渐渐缓了过来。 太虚睁开朦胧盈泪的眼,隔着紫霞的肩膀窥探室内:桌案边的灯架有一抹暖亮,经书文籍整齐码于案上,坐榻旁的香炉静静升着一股烟,龛前置了一块蒲团,蒲团上还有两块窝陷。 「想是紫霞在那处跪着,」太虚呵出一口带腥的热气,忽觉紫霞浑身一僵,才知这口气恰好出在紫霞锁骨边,太虚动了动,脸边偎了点薄薄的水汽,太虚偏头,发现紫霞发尾还是半湿的。 太虚捂着肺门退开,对上紫霞颇为担忧的眉目:“我没事,跑快了些,明日就好了。” 紫霞怕太虚预后出事,不敢移开视线,凝视着太虚晃晃悠悠地站直身子,紫霞方于失神之中苏醒过来,只见他垂下眼皮疏离道:“你是知道了?” 太虚带上门,靠在门内微微笑了笑,苦涩道:“全知道了。” “就在明天,”紫霞是骄傲的人,向来挺直的脊背和抬高的肩膀在此时卸下力气,塌成佝偻的一小团,躲在灯光之后,太虚迎向他靠近,他便瑟缩着挨到床畔,“日后就再没有人与你吵闹了,你可开心?啊,说来你我同门,也算朋友一场,场面话我不会说,望你保重。” 话音未落,紫霞手腕一痛,原系他垂眼落目时太虚已挪步过来,“保重?”太虚脸色阴沉,压着紫霞的胳膊令他坐在榻边,自己则弯腰笼在紫霞身前,“好啊,场面话我也不会说,我只问你,你要死了,所有人都晓得,偏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紫霞抿紧嘴唇向回使力,想要夺回手臂的自主权,左右挣脱不得,紫霞便往前推,太虚仍然纹丝不动,紫霞有些焦意,微愠道:“为什么要给你知道,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太虚勃怒,转而又冷笑起来,钳制住紫霞的双臂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太虚压着眉,咬牙切齿里飘着股凉凉的怨气:“当然了!在你眼里我们不过朋友一场罢了!你又不知道……我是怎样想你的!” 紫霞登时像被点了xue,肩膀往内扣着一动不动,教太虚摁在身前抱得十分牢靠,紫霞倒也没有想要挣脱,他尚处在思维停滞的空当儿,由着太虚掰过他的脸,那男子干燥温暖的指腹摩挲着他的下唇,他看到面前的人双唇张合,反应过来,他听见太虚问:“闹了这些年,你还不够吗?” “紫霞,”太虚还是摸着紫霞的脸,颊rou被他的手按出几道沟壑,他不舍得弄痛紫霞,却实在害怕失去眼下的把握,“我们就不能……就不能在一起吗?” “在一起?”紫霞傻傻地跟着重复。 太虚长长太息,松开对紫霞的桎梏,半蹲下凑在他身前,应道:“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为何不能?” 这突如其来的剖白把紫霞击回现实中,但瞧见青年颧骨下酡红一片,紫霞急出两行热泪下来:“谁……什么!怎就喜欢了!你别胡说!” 太虚有意曲解他话里的指向,捏着他的手指逗他:“哪有胡说,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紫霞揩泪时身边床榻一低,太虚坐过来,仍捧住紫霞的脸,不断与他说话,话语内容也无外乎是些亲昵的表白,里里外外脱不开喜爱心仪,说得紫霞眼眶更比双脸更赤,羞极才抬手捂住太虚喋喋不休的嘴,“不许说了!” 太虚趁机拥紧紫霞,继而说方才那一兜被打断的话,紫霞低诉一声“讨厌”,太虚则得寸进尺,歪头亲他的耳廓,道:“你还没说呢,紫霞,礼尚往来,你快说你也喜欢我,不说我可不放开你。” 紫霞被这无赖行径弄得头都晕了,他以往只知道太虚不讲道理,却不想这会子也要赖皮,“你现在对我这样,还想让我说喜欢你?” 明晃晃的要挟,太虚不为所动:“你要像以前那般按捺于心,就憋坏了。” 谁憋在心里了!紫霞又羞又气,忍不住掐太虚的小臂。 “快说!”太虚催促道,又放软声音央求,“师弟,快说呀。” 紫霞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太虚瞧他双唇分合,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便笑他像小鱼一样。 “我都告诉你了……”紫霞被说得抬不起头,使额角使劲钻太虚的肩膀,“我平生最厌恶你。” 太虚叹道:“是吗,无妨,我知道你打小就爱说反话。” 谁说反话了! 紫霞还想辩驳,话儿早被太虚的舌尖顶回喉咙里,他想扭头躲开,可下巴连带脖子都教太虚卡在虎口里,明知太虚不会用力,紫霞因亲吻而朦胧的脑子里还是蒙上一层担心被太虚掐死的惧意。 可他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被太虚掐到断气也挺好的,好过作为生眼殉他们那从来没面见过的“道”。 见紫霞不反抗,太虚有些迫不及待,唇舌更用力地吮,双手不甚规矩地剥紫霞才换过不久的寝衣,太虚三两下将紫霞脱干净,低头吻他肩角凸起的骨头。 「好瘦的身子,」太虚想,「我得轻点儿。」 「有完没完,」紫霞想,「再这般温柔,我要舍不得死了。」 紫霞与太虚交往,素来是宽于律己严以待人,早知命运便将准则颠倒了个儿,他对自己突然狠下心:只要他不对其加以留恋,一切就是尚未发生时那样,他们之间不会有遗憾,不会有可惜,不会有能为人所道的意难平。紫霞强迫自己对太虚厉色相向,他知道,只要这么做,太虚八成也会这般对他,待殉期逼近,自己便可毫无犹豫地赴死去了。 然太虚把手掌垫于他脑后,轻轻放倒他,却用力地吻他的额头,对他说,我会小心的,紫霞,别怕, “我不怕,”紫霞听到自己这样说,“你也……莫怕。” 太虚没有作声,默然捏着紫霞的手,张嘴吃了三根指头吞吐,小动物似的,舔得紫霞指缝发痒,涎液流下指根,手心儿也痒起来。 两人的手缠在一起破开紫霞的下身,紫霞咬着嘴唇,被太虚牵着手自己玩弄自己的感觉太怪,紫霞不安地扭了扭腰,小声唤了句“师兄”。 太虚误以为这是紫霞已适应了,连忙严肃答道:“不可!” 紫霞明知他想错,却不加以指正,反顺意答道:“你进来便是,师兄。” 太虚不理他的主动,兀自埋头在还有一丝干涩的xue道里抽送手指,作润滑的东西是师门下发用以防皮肤皲裂的,里头加了些松针萃油,油膏被紫霞的体温一蒸,香得愈发暧昧了。 “师兄……”紫霞翘高腰臀,又用脚跟蹭太虚的尾椎,可怜兮兮地恳求,“师兄,我也想要你,快些。” 快点,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太虚摇摇头,俯身张唇,唇瓣贴在紫霞胸口,舔舐他温热胸膛下的那颗跳动的心。 「紫霞是活着的,」太虚想着,向紫霞膛前搏动最用力处印下一圈牙印。 “嗯……”紫霞吃痛,轻轻哼出一声,不满地缠住太虚一缕头发小力拉扯,“直接做吧……别这么弄。” 太虚揉了揉紫霞涨红的脸,问:“好了?” 紫霞不愿直视太虚直白的眼,便歪头往太虚掌心里藏,闷闷道:“早就好了。” 太虚勾住紫霞的寝衣系带往下扯,素白的衣料下是不让衣色的皮rou,紫霞也配合地去脱他的,太虚惶然地怔出些不好意思,肌肤相亲之际,他却紧张起来。太虚强作镇定,干脆地拉住紫霞的裤脚,将亵裤整块扯下,太虚这才明白紫霞说的“早就好了”,那块腿间的布料教洇得变色,脱下时,还拉出几条细丝。 “别看了!”被人直盯着硬起的下身,紫霞忙掀开被子遮盖。 太虚抢过被子扔到床尾,双手去掐紫霞的膝盖内弯,攥着紫霞的腿往自己身前拖动,紫霞上衣半解开,这么一来则被摩擦力搓成身后的一股,前方没了遮挡,整个身子都暴露出来。 紫霞还没来得及害羞,太虚的吻已盖到他脸上,接着是嘴角、双唇,最后两条舌头交缠在一起,太虚钻在他口腔里乱舔,是毫无章法的吻法,带着绵绵的心绪,绕在紫霞喉腔,直下朝胸脯里去。“唔嗯……”紫霞的上颚和喉咙都是痒的,注意力被感受麻痒的感官剥夺,紫霞对下身的警惕渐渐淡了。 “呃、呵嗯……”紫霞突觉下身撕裂似的痛感,疼得厉害,他说不出一个字,只皱着脸哈出两声气音。 太虚仅埋入浅处,正被夹得咬牙,紫霞痛得流泪,他便借机停下动作,紫霞张开眼睛望他,视角随太虚泌出的汗滴一道滑入腹下的沟壑中,紫霞鬼使神差地探手摸过去,却被他使坏攥住手,触碰到两人下体连接的地方。 紫霞讶然一记低呼:“好烫!” 太虚低咳两声,假意淡然道:“你也很烫。” 紫霞明白他所说的烫在哪,不自然地动了动腰,岂料那处生得极浅,只略蹭两下,便教滚热的阳根顶端戳住,“啊!”紫霞叫出声才意识到孟浪,急忙掩口,微微蒙泪的双眸小心地打量太虚脸色,担心他觉得自己放荡。 对方并非不知人事的毛头小子,且见紫霞满面春红,漂亮的眼泫出几颗晶亮的泪,太虚不由咽了口唾沫,自觉口腔内干涩得厉害,他问:“这儿,可碰得吧?” 他并非在等紫霞的认同,话没说完即缓缓抽动已插入的前端,圆硕的蕈头捅开肠腔,慢腾腾地插进去,朝更里的肠弯进。 “师兄、师兄……啊……”紫霞感到一阵说不出来怪异,下身如同自后xuexue眼里向上生出一截活茎,寸寸增粗凸长,在紫霞的肚子里扎根长大一般,紫霞唯恐下一刻会被这杆热物攮穿胃腑,不禁淌下两行急泪,颤着嗓音讨饶:“师兄……求你,仔细些,我试着……怪得很。” 青年的声音软得不像话,太虚听完呼吸都重起来,自然也就没有顾忌紫霞要求的“仔细”,身下尘柄硬得发痛,陷了半根在柔软的媚rou里,太虚冒了些汗,伸手在紫霞脸上安慰般的摸了一把,又移下去揉他的胸乳,捏着两颗rou粒往上揪,紫霞怕痛,忍不住仰高身体追逐太虚的手,太虚便在此时借势压身,整根rou棍都插了进去。 在紫霞叫出声之前,太虚摄控住他的唇舌,紫霞出不了动静,只能弯起手指抠挖太虚汗湿的后背,留下几道红痕后,太虚报复似的急速动作起来,粗热的棒子深入狠捅后浅浅退出,每次都会擦过xue心,被入侵到最深的恐惧让紫霞越哭越凶,哭到太虚放过他的嘴唇去吻他的眼泪。发声得到自由,紫霞伸长颈子靡靡绵叫,吟得浪极,自然也把太虚叫沸了血,太虚含着一口气,架高紫霞的腰臀,使他下半身脱离床榻,后肩胛骨下的重量尽托付给与太虚相连之处。 由于体位变化,抽干时便进得更彻底,太虚移眼下视,撑得褶皱平透的xiaoxue吃到了rou根末尾,股间相撞,小腹的毛发被紫霞流出来的水溻到打缕。 紫霞的小腿挂在太虚臂弯中,嫩藕样的两条,摇摇晃晃,颤得太虚心脏狂跳,太虚犹豫一瞬,cao干的动作没停,只攥住紫霞的脚踝,犬齿咬在其中一块藕rou正中。 “啊、啊!嗯……嗯唔!”紫霞爽忘了性,抬腿往太虚嘴里送,被拍红的臀rou朝前拱着,迎合太虚的侵犯,臀间的小洞因这微小的痛意缩紧,后吐露出汩汩黏液,竟只靠xue心便小去了一回。 这一下将太虚夹得有些泄意,男子周身仅剩一件里衣,外袍裤子共紫霞的一起在床下堆积,太虚缓和的这瞬,自卸下最后一层遮掩,又委身,与紫霞rou贴rou抱在一块,有一下没一下地与之接吻。 “可好些了?” “嗯……方才那个……” 太虚弯弯眼睛笑起来:“方才那是我不该,动得太狠了,你受不住。” 紫霞咬住下唇,摇摇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什么,太虚附耳过去才听清,那是:“耐不住就耐不住罢……你怎样都好,我都想要。” 说完,太虚明显觉到茎身被xuerou用力嘬吸了一口,那小roudong嘴儿似的,含着太虚的阳物,好像要往里咽。 “真是欠……”太虚到底没说出那个荤字,或许是没耐性讲完这句话,扛着紫霞双腿的臂肌都硬了几分,他不说话,自然是要闷头干事的,顷刻间,床都剧烈晃动起来,rou体撞击声不绝于耳,紫霞跟着连串的动作不住地哼叫,挺在两人身体间的红茎摇落了几滴yin水,很快水液便布满紫霞了小腹。 过多过猛的快感是决堤的潮水,紫霞神智都被冲刷干净,除了眼下苟且的欢愉紫霞想不到旁的,生眼、天下、命数,全都抛之脑后了。 “师兄……太舒服了,唔啊……这样、这样……”紫霞语无伦次地边哭边叫,“喜欢……啊!太喜欢了……师兄,喜欢师兄……” 即将登顶的xiaoxue绞得紧凑,性器深插其中难以抽拔,太虚低吟出声,唤紫霞:“好师弟,知道你喜欢,只是你太紧,快要将师兄夹断了。” 紫霞根本听不懂太虚说什么,只瞧见男人口唇张合,混沌的脑子思考困难,误为太虚索吻,紫霞哆哆嗦嗦撑起身子,两只打颤的手搂紧太虚肩膀,软和的嘴唇便挨过去。 上方相缠不舍,二人身下更是难分难离,太虚置身在温柔之中拔都不想拔出来,仅依生理本能cao干着,不过这样也足够紫霞承受的了,肺里的氧气教太虚吸走不说,肚子里也被干得乱七八糟,紫霞混乱地想,师兄要把我弄坏了。 他也真的这么说了:“师兄,嗯啊、肚子,里面好难受……捣坏了。” 太虚哑声问:“哦,怎生就坏了?” 紫霞抽泣不已道:“是……是你,唔,一直插,”他说到半道,嘴里含不住口水,津唾自嘴角流进颈窝,太虚帮他舔掉了,他才补充道,“啊、嗯……你,插得太狠了,我肚子都……唔,啊啊……肚子里烂了……” yin词浪语,太虚听不下去,明是他主动问,这刻又觉得紫霞是发痴卖乖,欠cao得很,太虚浑身肌rou都鼓着一层劲儿,用力按着紫霞的胯骨,干得他腿也并不拢,软趴趴地摊开,又被太虚的动作撞到乱动。 交合至末,紫霞如同才在水里捞出来,眼睛都直愣没了光,木头似的,跟着太虚的动作叫得甚是放浪,太虚则是发泄似的乱来一气,紫霞高潮后他便一丝顾忌也无,只当紫霞是能承载他爱意与欲念的容器,可由他丢入jingye随意发泄。 “紫霞?”太虚拍拍紫霞一边脸蛋,吻他紧阖的眼睛。 紫霞有气无力地翻了个身,浑身都在痛,“你就不累?”紫霞小心地滚进太虚怀里,鼻尖将太虚的胸肌顶出一个小窝。 被这么一点,太虚才意识到自己腰有些酸,颈后背中被紫霞抓破的地方也火辣辣地疼着,“是有一点,不过尚能为你清洗。”太虚得意地挑挑眉。 紫霞不答话,太虚又道:“师弟。” 他很少这么喊,除非是有玩笑说嘴,又或是有些正经事商讨,紫霞抖了抖眼皮,看他面色,倒不像玩笑。 来了,紫霞想,自己最不愿面对的还是来了。 太虚搂着他,苦笑叹气,又绷住脸,问:“跟我走吗?” 紫霞勾出一抹笑,靠在太虚胸前,小力掐太虚的大腿,语气是颇为兴师问罪的埋怨:“你把我作弄成这样,如何出走?” 太虚才垮下脸,紫霞又道:“总该让我歇歇?” 太虚遂眉开眼笑,抱着紫霞乱亲,亲了一会儿才乐道:“那我陪你,我们明早偷偷跑。” 灯架上的蜡烛早烧完了,太虚的眉眼浸在月光中,清冷的五官上笼着清冷的银辉,紫霞却觉得炽热可亲,“好,”紫霞也笑,他轻拍了两下太虚的手臂,细声道,“睡吧。” 傍晚时雪会因夕晖的余热融化,又经一夜北风冻住,清晨踩上去,声响清脆。 紫霞踏得肆无忌惮,他当然知道太虚醒着,也知道太虚不会拦他,几时辰前的承诺于社稷苍生相比,像极了孩童时期“我将来会娶你”的玩笑话。「是玩笑,」紫霞暗道,「他每每唤我“师弟”,十有九次是玩笑,昨夜也不例外。」 「我和他只能算作玩笑吗?」紫霞苦涩地想,新换的华服坠饰击打冰面,较之前更脆。 太虚在屋内听着,眨了眨干涩的眼,他好像听见冰裂声也在眼睑上炸开。 他自然是一夜没睡,紫霞累极,入梦后呼吸均匀地软在他怀里,他便姿势也不换一个,抱着紫霞看他一夜。 「看一眼少一眼了,」太虚哀哀想道,「我的生眼。」 生眼的荣座很高罢?高到与尘世隔绝开,高到太虚再也无法触碰。 紫霞从未坐过这样高的轿辇,太虚想,眼睛跟着窗纸外的影子飘忽,他的瞳仁黑得玄秘,黯窗后幽幽地扩大,他用眼睛描枕畔摊开一半的鹤纹外衣。 「他是怕高的,从小时候就是,」太虚捏紧袖里那缕碎发,捏到指尖发白,太虚觉不出一丝痛感,只想着紫霞,「他从不敢在高处向下看,每当这时,他都要攥我的手,我陪他,他才敢看。」 「紫霞不敢望下来,他不是看不到我,他只是不敢,」太虚这么安慰自己,「他会说“我才不是不敢”,但没人听他嘴硬,也只有我愿意听,陪他演上一演,唉……他是很招人怜的,他……我的紫霞。」 轿辇确是很高,高到太虚的视线要牵不住那挂饰铜镜的一角。 一路随处可见祈福的香客,他们以往唤紫霞是“道君”,只在今日,皆双手合十,俯首称“生眼少祖”。 他们的少祖是不会惧高的。 那个端坐在高处,用悲悯的眼洞察他们每一个人的求生祈愿的青年人,已经是他们的少祖了。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紫霞低语道,“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他心口的牙印冒出一股烧灼感。 开生仪的阵眼当是盛装华服,连垂落辇座儿的袂也是慢织细绣,那身被太虚揉皱的鹤纹校服再精致,终是比不上生眼少祖的冠服。 鹤纹还教太虚揉在手里,太虚还在叫他:“紫霞。” “我的紫霞……”太虚念着念着竟笑起来。 抬轿的人上了云梯,那一抹挂铃的角和一挂垂落的袍边,隐在糊窗的透纸之后。 炮声一震,礼乐轰鸣,四面八方丝竹管弦造耳,细长一束黑发缠在太虚指缝间,太虚怔怔地想,我的紫霞。 山巅泻下擂鼓声,太虚的心跳像是被控棰人一道敲击出来,从主脉麻痛到心尖,太虚整块胸腔都是生疼的,他仍默念着,「我的紫霞。」 礼乐停了。 太虚骤觉膛里一沉,遂有腥潮上涌,竟再次生吐出一口黑血。 血味充斥了太虚的双肺,酸咸夹挟衣物残余的熏香,充胀他的肺叶,太虚起了贪念,不顾嘴角渗血,急切地将鼻尖卷入紫霞留下的外衣里,教他认为的紫霞游走在他肺里。 「我的紫霞,」太虚静叹道。 生眼不死,其咒断人肝肠,侵人肺腑。 生眼将死,太虚却直感肝肠寸断,肺腑崩裂。 “天长路远魂飞苦……长相思,摧心肝,”离经为小徒系好毳氅,“生眼一论,我倒觉得是苍天与凡人的玩笑。” 师徒二人携手远去,徒步走离纯阳山门,化作皑皑峰雪里两颗小到可忽略的黑点。 人命,人情,也不过是生眼旋涡里,可被苍天忽视的黑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