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劲头不知不觉地消退,视线落入茶盏中女子清雅灵秀的倒影。 他颤了下手,波出片涟漪扰乱了倒影,一同乱掉的,还有那颗早已冷掉的心。 自有意识的这几百年来,他孑身一人,仿佛只是这红尘乱.世外的一抹浮萍,几经转折流转,所见所遇之人,无不对他丑陋狰狞地伸出爪牙。 这些人想吃了他,渴望喝干他的血。 还想挖掘他血脉的秘密。 唯独姜菀,对大家趋之若鹜的秘密毫无兴趣。 可一直觉得,她在计划着些什么。 相比起周围这些人,江皖更青睐于信任被他收服的妖兽,他从未信任过任何人。 曾经不会,以后也不会。 包括毫无征兆出现在他面前的姜菀。 他们只是合作关系罢了。 想着,江皖寻到了陆子昭,将事情转述,陆子昭难得见他张口求帮忙,便一口应下,同顾行之商量,几人回太溪涧时,绕路去一趟崆峒山庄。 “叮叮——叮——” 清脆的铜铃声响彻林间,树梢上落着的鸟儿没被惊扰,安静的看着空地上聚集的一大片人。 念念有词的佛子列成一长列,手中摇晃着法铃,在林间的空地上为枉死的孩子们超度诵经,另一侧,数百名佛女施法为其净土超度。 微风拂过,吹得梧桐树上挂着的白布遮住了日头,姜菀同赵曦言站在弟子的最前面,望着不远处跪在中间的青崇,默叹口气。 他已经在这整整跪了七日,此时看上去,整个人消瘦了好几圈。 “唉,其实师兄不必如此。” 赵曦言同青崇相处了几日后,发现对方老实本分,难以同往日印象挂钩。 “是师兄自己的决定,我们尊重他就够了。” 姜菀当初听到青崇要守灵跪拜七日的决定时,是支持的。 人从大恶中骤然惊醒,会变得迷茫怯懦,如果不在这个时候扶他一把,对方很容易再次沉入噩梦。 其实给别人喘口气的机会时,也是让自己跟着喘口气。 经历过这些的姜菀,也想从这件事里彻底挣脱,画上句号。 “嗯,今日是最后一日了吧?” 姜菀抬眼看了下日头,约有一刻才到正午。 “嗯,一会儿我们给他扛回去。” “好!” 绕过青崇,站在另一侧的是其他各派安排过来的高修团,姜菀扫了一圈,认识七七八八,视线最终落在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不由得眸光一颤。 江鸿温?! 她碰了下赵曦言,低声问:“江鸿温在,你怎么没告诉我啊?” 赵曦言愣了下,低声道:“你……怎么直呼其名,你爹在,不问你自己,问我?” 印象中,黑心莲同江鸿温关系似乎还不错。 糟了……关系不错就意味着要聊天,聊天就有可能露馅。 想到一会儿要同江鸿温过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正准备绕到人群后发个信息告诉黑心莲,忽然正在超度中的佛子团sao动起来。 一道黑影晃过。 如雨般的红点洋洋洒洒落入人群,未等人反应,黑影已然钻入林间消失不见。 高修团中有人反应过来,立刻轻身追去。 空地中,弥漫起甜腻腻的血腥气,姜菀本能的干呕一下,眉头顿时紧锁。 糟糕!是成仙丸! 她本能的向跪在超度团中央的青崇跑去。 35. 陀螺与竹簪(2) 妖化 “师兄, 你快起来跟我走,”姜菀趁着混乱摸到青崇旁边,扯着他袖口低声道:“这些是成仙丸。” “我知道, 但是七日未到,我不能走。”青崇垂着眼帘, 不为所动。 “你疯了?再不走可就要暴露了!” 姜菀急的扯他,但黑心莲本身气力不足, 在没有符篆辅助下, 就是个普通人。 “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 注定以死谢罪, 我不怨不悔。” 青崇仰起头,阳光落在他脸上, 几日餐风露宿,他的脸又黑又干,唇角也裂开了几道口子。 “什么惩罚, 你这是送死!”姜菀急躁地寻找赵曦言的影子, 才发现场内有些不对劲, 寻来的佛子与佛女中, 有几人外表已然妖化, 高修团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 场面一片混乱。 青崇断服成仙丸已有一段日子, 变身没有其他人那么快,但rou眼可见绿色毛发从他皮肤上冒出个苗苗。 “行, 那你就在这等死吧!”姜菀负气转身,青崇跪在那心中凄然,倏地一股子麻酥从肩头蔓延,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姜菀,瞪大眼睛, “你……” 姜菀快速扔出山魁精,大块头的出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特别是正在一旁指挥的江鸿温,恰好与姜菀对视上,她头皮不由得发麻。 “变小点,把他扔到山林深处,等我去找你们。” 山魁精乖巧点头,随即捞起人咚咚咚的跑走了。 高修团有人注意到这处异常,起身要追,被姜菀掷出的一道定身符拦在半路。 “方才你送走了什么?”修者横眉冷睨,面色不善。 “我师兄在这为亡者守灵跪了好几日,他拉肚子腿脚不便,我让山魁精送他方便方便。” “行事可疑,速速招来!” 姜菀咧嘴一笑,“尊者是也憋不住了?要不我给您指明个地方。” “混账,看打!”修者说着,手里鞭子斜斜一挥,姜菀抽剑欲挡,却见鞭子已经缠在了一只润白色的笔上,对方挣脱不开,看清来人是谁时,立刻将法器收了起来。。 “江鸿温。”高大身影伴在身侧,姜菀低唤出声,江鸿温平和慈祥的面色瞬时暗下,对着姜菀厉声骂了句,“孽障!” 姜菀被他吓得一凛,肩头怂落,磕磕绊绊叫了声,“爹。” 江鸿温锋利的眉眼掠过丝温和,扭身对修者道:“岑真人,这是我犬子江皖,年少轻狂冲撞了你,由我这个做父亲的来赔不是。” 岑修愕然,早听说儒圣近几年认了一子回宗,传言颇多,却不想是送到了儒行书院来修行,思索之时,又恍恍想起摆平儒行书院这事的少年似乎也叫江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