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圣代即今少雨露,凭栏踌躇问世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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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回来了!” 祁府大门敞开着,却没什么人来迎接祁进,只有先前跟在身边的书童尹清镜急匆匆地过来接祁进的包裹:“二少爷,您今日休息?” “休沐日,不过圣上说要和靖梁王殿下多聚聚,便让我们也多休息几天,我回来拜见母亲,”祁进侧头向门厅里望,“母亲呢?” “夫人知道您今天回来,亲自下厨去煮山楂羹了。” “家中其他人呢,怎么不见兄长和显儿。” 尹清镜忽然低下头不愿回话,只小跑着将祁进的行李送回院落去,也没什么东西,不过几件衣服几册书,祁进想叫住尹清镜,人却已经跑远了,只好自己到前厅去倒水喝。 “进儿!快放下,那茶都冷了,喝那个做什么!” 祁进回头,祁夫人赵晓容正端着一个瓦罐匆匆走过来,祁进连忙去接:“母亲。” “下午才知道你回来,”赵晓容将瓦罐放在桌上,亲自端碗给祁进盛山楂羹,“快歇歇。” “怎好劳烦母亲,以后这事叫厨房去做就是了,我也不是次次都要喝,”祁进被强塞了一碗,哭笑不得,“叫旁人看去,说儿子没有规矩。” 赵晓容一扬头:“我才不管旁人怎么说,快尝尝,甜不甜?” “母亲做的哪有不甜的道理。” 祁进低头舀了一勺送进嘴里,还是熟悉的味道,分毫不差的。赵晓容是祁平章的继室,祁进和哥哥祁宏的亲生母亲杨婉贞早在十余年前病逝,只是赵晓容嫁入祁府时祁进尚且年幼,她便对这个孩子宠爱有加,即使是儿子祁显出生以后也未减分毫。祁进幼时思念母亲,赵晓容便时常做些小甜点来哄他,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山楂羹。 “你父亲带着宏儿伺候公主去赴宴了,显儿非要跟着去,公主也应允,我拦不住,”赵晓容在祁进旁边坐下来,扶着桌子叹气,“今儿这一天便只有我们母子一起吃饭了,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厨房去预备。” “准备母亲想吃的就好,我在马车上晃了许久,头晕,不想吃什么东西,”祁进捧着碗,“听说母亲昨天背痛,可有好些?叫郎中看过没有?” “不是病,我在花园里喝茶,忽逢下雨,滑了一跤跌在柱上,”赵晓容不满道,“这等小事谁同你说的,我要罚他。” “母亲病痛本就该让儿子知晓,罚人家做什么。” 赵晓容沉默片刻,见祁进把碗放下,又跟着添了一碗,低声道:“这不是心疼你吗,你父亲听旁人说,你在国子监总是挑灯夜读,你父亲说你傻,不知官场上该做事圆滑,只会一门心思读死书。我是不知道读书有什么不好,可是你现在毕竟有官职在身,日夜cao劳,还这样苦读,身体哪里撑得住,看看这手,又瘦了不是。” 祁进想要辩解:“也没有很累。” “晚上熬些参汤,你不许不喝,对了,前些天送去的薄被子你用了没有?” “用了,劳烦母亲费心。” 赵晓容还想说什么,见祁进情绪不佳,便不再提及,只吩咐厨房赶忙做饭,再让下人给祁进备上洗澡用的东西和热水。 府里人人都知道,二少爷祁进并不是受宠的孩子。祁平章嫌祁进脾气太过倔强,不如长子祁宏圆滑处世,也不比小儿子祁显天真活泼,自从圣上赐婚让阳城公主姬兰英下嫁祁宏,祁平章大把的时间都用来琢磨如何伺候公主,祁进便越发被父亲冷落,家中只有祁夫人疼爱他,却也不敢在祁平章面前多说。祁进倒并不很在意,父亲不在他身边絮絮叨叨劝他给这个送礼去那家拜谒,他反倒过得自在。 “夫人,二少爷,有人来送信。” 赵晓容收敛神情:“什么信?” 门房犹豫片刻:“是给二少爷的,送信人是靖梁王殿下的仆从。” 祁进放碗的手一顿:“谁?” “是靖梁王殿下。送信人说,这信二少爷一定要看。” “先送到我房里去吧,”祁进道,“我与母亲再说说话。” “是。” 不顾赵晓容阻拦,祁进还是执意给她请郎中来看,确定只是些许淤青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又亲自去药铺给赵晓容抓药。直至用过午膳,祁进才想起上午那封信来,虽不想看,但又觉着不该失了礼数,还是看一看为好,在书本里头翻了两三遍,才找到信封打开,信里却没有署名,只一首正楷小诗。 “紫虚家近青莲家,二公风流莫等差。 笔落惊鸿唤风雨,诗文词赋倾月斜。 补天高手何须石,行地新堤早着沙。 歧路迢迢千里见,尚能解榻瀹春芽?” 祁进皱眉,字不错,诗倒是写得不怎么样,哪有人会将一个从七品小官与当朝丞相相提并论,叫人看去,还以为他和这位素未谋面的靖梁王有什么私交。思来想去,也抽出张信纸来:“清镜!” 尹清镜以为祁进要磨墨,立刻上来拿砚台:“二少爷?” “不,我就写几个字,你把这信送到靖梁王住的驿站去,”祁进在纸上写了几行,折好塞进信封,未曾署名,“就说是我送的。” “要带什么话吗?” “送过去就是。” “好嘞!” 姬别情正在品茶,宫里拿来的贡品,姬应道很是大方,他随口夸赞一句,姬应道便给他挑了一盒过来,当然不是胡乱给的,这意思是还要他多收集些朝臣意见。正想着明日还有什么由头去各处拜会,门房便大声来报。 “王爷,一位叫祁进的大人给您送了封信。” “拿上来。” 姬别情一边喝茶一边展开信纸,险些一口水喷在桌上——这人当真是有意思,竟也拿一首小诗来回他,写得匆匆忙忙: “此身虽贱道长存,非谒朱门谒孔门。 只望至公将卷读,不求朝士致书论。 碧云风月无多求,莫被名缰利锁心。 男子受恩须有地,平生不受等闲恩。” 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反倒显得他姬别情油嘴滑舌似的。姬别情将袖子里的文章掏出来,与这首诗放在一起,半晌摇头轻笑一声。 “王爷,”叶未晓上前一步,“可要请祁大人过来?” “怕是你们请不动他。” 叶未晓奇道:“他不过一个芝麻小官,也敢驳我们王爷的面子?” “这些天朝中休沐,你去叫人打听祁进可能在什么地方,或是准备去哪里,发现了就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是。可要做些别的准备?” “城中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 “当是城西的云睿酒楼。” “包下来,直到我请到祁进为止。” 叶未晓不情不愿:“他真值得这么大排场……” “叫你去你就去,”姬别情啧声道,“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多废话的。” 叶未晓只好领命去办,姬别情叫其他下人都出去,然后关上门反反复复地看文章和诗。张珞山也没说错,这祁进的确说话不中听,又倔,哪怕是拒绝他的邀请,也不肯绕一绕弯委婉一些,倒像是当头棒喝。这样的人,不仅是不会讨丞相岳寒衣喜欢,更不会讨皇帝喜欢。这二人都是只能报喜不报忧的主,特别是岳寒衣,好话说一箩筐他也不会厌倦,耳朵里容不得半点他不喜欢的声音。 他自以为对朝中上上下下了如指掌,但竟一直忽略了祁进。或许也是因为他太不起眼了,哥哥祁宏是驸马爷,任五品谏议大夫,为人处世老练,父亲祁平章更是皇帝近臣,大多数人想到祁府,也不会想到有这么个二少爷。 倒是个天生的诤臣,可惜遇不到一个乐于听直言的君王。 祁进下午被赵晓容强行关在房里要他休息,一下午睡得头晕目眩,想要出去走走。尹清镜说近来长安的夜市很热闹,可以去城西看一看西域人的表演,他原是没有什么兴趣,听尹清镜说多了,脚下竟不自觉地往城西去了。 华灯初上,街道两旁渐渐热闹起来,卖小吃和小玩意儿的摊主吆喝着,祁进在街旁买了一碗绿豆粉,不够甜,不及母亲做的山楂羹。 这一派太平光景,像是人人都不知道边境战乱和南方水患似的。 街上西域人的摊位也不少,衣着清凉的舞女与吐着信子的蛇在花花绿绿的羊毛毯上共舞,祁进被羌笛声打断思路,下意识看过去,又脸红地挪开目光,急匆匆往前走,想找个清净地方,却不想被一辆马车当街拦住。 此处路窄,马车两边有人跟随着,谁也让不开谁,祁进尴尬了一会儿,侧身试图让开:“请。” 马车里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是祁进大人吗?” 祁进一愣:“我是,这位先生您……” “本王实在是没想到,想见祁大人一面竟然有这么难,”姬别情掀开马车的帘子,“既然讨不到祁大人的一杯茶,不知本王有没有请祁大人小酌一杯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