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悠久之实①【血族世界 猎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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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猎人不太喜欢这个国家的夏天。 连日高温将街道照得guntang,各种异味也随之蒸腾。街头巷尾东倒西歪的瘾君子比尸鬼更像刚从墓里爬起来的玩意儿,他们身上散发着一种难言的酸臭,混合着苦涩而刺鼻的辛,旁人避之不及的气味用戒不掉的毒在幽魂脖子上打了个绞刑结,以生命作重物cao控着他们游荡。 令人厌恶的景色。 萧炎按着自己的鼻梁快速穿过这些街区,这些东西对感知敏锐的他而言已经不是单纯的臭味。或蹲或躺在路边的物件嘴里叼着的东西在燃烧,点点火星烫得人头疼。 没人会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败而欢欣雀跃,可这地方连狗都在舔食蟾蜍分泌的毒液。所有生物似乎都在追逐短暂的快感,只有阴影处有人在数“快感”还能榨出多少钱。 如果让萧炎给最不想去的地方排个名次,这个街区一定能名列前茅。若不是所谓的吸血鬼俱乐部将据点安排在这种地方,他绝对不会踏足半步。 刚听说俱乐部在这里时萧炎就在手机上记录下几个汉字,现在正在修改。 这并非地址,而是他个人推测的,可能会在这种地方面对的吸血鬼类型。 吸血鬼和人一样存在不同的种族,不过他们更喜欢称之为“家族”,人类有各类习性,吸血鬼也有偏好场所。 萧炎从自己知道的几种里挑选出最有可能,再用他个人音译出的中文写出词语的第一个字,其他人就算看到了也很难猜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手机又跳出来了一条短信,网线对面的依旧是热情的布莱格。 “感觉怎么样?” 这是在问他关于俱乐部活动的事。 就像拉花娜说的那样,俱乐部仅仅是把吸血鬼当个噱头,用来吸引各路男女围着小酒吧里聊天。萧炎拒绝了不少关于夜晚的邀请,他留到临近黄昏才告辞离开,让许多人感到遗憾。 “还行,我以为这个俱乐部是讨论都市传说的社团,结果大家又唱又喝,热闹得过头了。我没做这方面的心里准备,有些不适应。” 扑空这种事萧炎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吸血鬼擅长隐匿,又有这样那样的人类组织混淆视听,想要每一次撒网都能有收获显然不现实。 黄昏短暂,带着色彩的云很快就被夜晚吞入腹中,天空有些吝啬,舍不得分一两点星光送忙碌的人群回家。 到出租屋时笼罩人类城镇的黑可谓深沉,萧炎洗了个澡,与这辈子的父母联络一通感情后准备等头发自然晾干后再睡。他本来打算洗掉衣服后看一会儿关于医学的刊物,却发现自己的衣摆上沾了点东西,摸起来比周遭的布料要硬。 在酒吧时很多人往他身边挤,的确有些酒水饮料落在了他衣服上,但触感与之完全不同。两指在污渍处摩挲几下,褐色的结痂落在了手指上,污渍的名称呼之欲出。 “我被标记了。” 萧炎轻笑一声,心情不错地把衣服给洗干净。 这是吸血鬼身边的“血袋”常用的把戏,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将旁人拖进泥潭。可以说是纯粹的烂人。 手机又在震动,萧炎瞥了一眼后应付着回了几条答应明天下午会继续参与活动的讯息,想来对面的家伙会因为他的回复振奋。 “烂人。” 东方青年对着讯息骂了一声。 他和血液打过了两百多年的交道,血迹的形状代表着怎样的伤口早就烂熟于心。衣摆上那团明显是揉上去的,也就布莱格一直坐在他旁边有机会长时间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于他而言,迷恋吸血鬼牙齿的“血袋”与瘾君子没什么两样,都是为了追逐快感自甘堕落。那些能让他们的感官升入天堂的东西一旦沾上,旁人就很难再帮助他们获得别的结局。 第二天来得很快,早起准备出门买菜的萧炎遇到了一个小小的意外。有一束带着小卡片的白玫瑰被放在屋外边儿的地毯上。 他将那束花捡起来,卡片上印着一句用于表白的话。 “亲爱的你如此纯洁……?这告白送错地址了?老外整这出咋送白花啊?” 他不觉得这是送他的,首先他没有追求者,就算有别人也不该知道他住这儿。 萧炎挠了挠头,回屋摸了张卡纸出来,写写画画后也挂在了花束上,又将其置于屋外的邮箱上,但凡有人路过都会看见上面写的什么。 做完这一切他拉着购物用的小车慢慢走远了。 满脑子想着中午吃什么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的确有人知道他住这里,并且会给只见过一面的人送花。 不同于昨天,吸血鬼俱乐部将今天的活动安排在了黄昏之后,这个时间段有些微妙,以至于萧炎看见布莱格时这个家伙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解。 “今天打算通宵?”他问。 不少成员的居住地离这里挺远的,来了只能等早上地铁公交恢复运营后才能回家。 “大概吧,今天部长要来,他赶到肯定已经晚上了,只能把时间订在这个点。” 布莱格面露苦色,约在这时候显然也不是他希望。 “我还以为你是部长。” “没有,我只是在帮他打理……部分活动,这家酒吧就是他的。” 他说到一半稍作停顿,视线往周围扫了一圈才继续。 “部长不是学生?” “是已经毕业的学长,他对学校挺有感情,时不时会来看看新成员。” “这样。” 萧炎点点头,不再继续问了。这个所谓的部长有可能是布莱格效忠的吸血鬼,或许很快就要见面,他得做好准备。 接触世界核心的任务有很多种完成方式,其中最差的就是杀掉吸血鬼后被其长辈追杀,一直处于被动躲藏的状态。最理想的是能与某只吸血鬼达成合作关系,不过凭他对吸血鬼的了解,这种可能太低了。 奴仆、子嗣,这两种东西都能博得几分吸血鬼的信任,只是这两类注定与他无缘。 萧炎现在用的身体是苍穹榜动了许多心思才弄出来的,只允许萧炎进行普通人类能力范围内的活动。所以无论是被赐血成为食尸鬼还是被授血的初拥仪式,都受不住、转变不了,身体所能接受的结局只有死亡。 总之,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死之前缠着吸血鬼,直到薄血现象消失,或者他们能以别的方式孕育下一代时这个世界就可以由苍穹榜接手了。 这些年轻人晚上会怎么玩萧炎并不关心。跳舞也好喝酒也好,能拿来搪塞时光的理由有很多,毕竟人类从来都是最好的娱乐家。无论这些活动让大学生们心情如何,他都得分出一份心思去警戒可能会发生的意外。 神经绷紧久了难免会疲惫,他时不时也会喝点饮料休息一下。 或许是这样的时间实在太少,仅仅是萧炎闭上眼按压眼角的功夫,已经有人偷摸着到了他身边。 即便灵魂受创,萧炎对环境的感知多少还是比普通人要强上不少。有东西靠得太近他依旧会立刻睁开眼睛,只是谁也没料到面前这东西还挺眼熟的。 他意识到外国人确实觉得白色的花很喜庆了。 拿着花束的是个生面孔,正居高临下的冲着他笑。 俱乐部成员间互相送花的事情好像常有发生,这位置又有点偏,居然没人起哄。 萧炎看看花又看看他,不太确定这兄弟想干嘛。 “你好?” “今天早上你没有收下我的礼物,但给了我一个小惊喜。” 来人并没有自我介绍的打算,他笑着将花放到萧炎怀里,说的话却让人感到不妙。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一张被折叠起来的卡池,将其打开后拿在手上晃了晃。 “‘失物招领’……你的性格比睡着时的模样还要可爱,没有人送过你这样的礼物吗。” “的确没人送过。” 萧炎把花递了回去,不去问为什么对方会知道自己的住址,毕竟答案就写在对方脸上。 面前的生物是只吸血鬼。 得出这样的结论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两句被轻松宣之于口的话,还有能被眼睛瞧见的与众不同。这些东西和人一样会呼吸、有心跳,甚至能模仿人类的交配行为,但驱动着他们进行活动的只有血液。 或许是这样的差别造就了两者的不同,吸血鬼的任何体液也都被血液所替代。所以只要距离吸血鬼足够近,就能看到他们与常人的差异、闻到其身上被香水盖住的血腥味。 判断出这件事后萧炎的心沉了下去。 这大蝙蝠能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找到他的住址,甚至看着他睡觉,宣示着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身为一个吸血鬼应有的能力,并非羽翼未丰的“雏鸟”。而吸血鬼毫无顾忌地向他透露身份,只能是对方想要将他转变成食尸鬼的信号。 这种信号不是谁都能拒绝的,情况对他不利。 “宝贝儿,我更中意你了。” 萧炎面上的平静让那只吸血鬼挑了挑眉,他没有看到预料中的紧张或激动,却也因为这样的意外多了分兴致。 他其实不太确定这个人是不是教会或猎人行会的成员——如果是,这样年轻又漂亮的东方人应该会很有名才对,可尊长从未提过。或许只是个吸血鬼发烧友?他并没有接触过这类人,也不知道他们该是什么样的。 无论如何,这只小漂亮他很喜欢。原先他是准备像自己的尊长一样将这漂亮脸蛋永远留在最合适的年龄。可现在,他突然觉得一个人的确没什么意思,那么多一个同类也不错,哦,应该说,多一个“子嗣”。 “你我都有许多秘密。” 他对萧炎笑得从容,话语中充斥着令人难以拒绝的神秘力量,但是口音突然带上了点北部湾的厚重感。 “我们不妨换个地方,好好谈谈。” 东方人似乎没理解这是种高贵的调子与日常用语之间的区别,稍显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但也没有拒绝,下巴点了两下答应了他的要求。 吸血鬼看着萧炎点头,脸上不由挂上喜色。听说吸血鬼想要碰上一个合胃口的子嗣总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他运气还真不错,怕是那个转化他的老东西也得羡慕一番。 他迫不及待的带着萧炎离开酒吧,用了点刚学会没多久的能力,能让这些凡人察觉不到他两的动向,心情愉快的去了距酒吧不远的汽车旅馆。 这地方也是他生前就买下的,只是员工依旧是人类,他还没有自己的食尸鬼。 汽车旅馆今天没什么生意,车库里只有他自己很久没开过的车,二楼也没客人。 他没管开着电视呼呼大睡的夜班员工,直接开了间离呼噜声最远的房进去。 可他还没准备好说辞,心脏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整只吸血鬼就这么扑倒在地。 极端的痛后是难以阻挡的困意,他追随本能想要睡去,脸上又是一阵疼痛,有血流了出来,那滋味将他唤醒。 他睁开眼,看到自己依旧趴在地板上,不同在于身体被又烫人又坚硬的金属丝缠住,太阳xue被一把射钉枪抵着。 他非常钟意的漂亮脸蛋此时依旧像由纯良与无害堆砌成的艺术品,只是白炽灯的光晃得他有点晕,看着那双黑色眼睛平白生出些许恐惧。 他听到有个猎人在命令他。 “我问,你答。” “我、呜,呜!哇啊!” 他惊恐地想要表示自己会听话,却感觉到整个嘴巴都像被阳光灼烧一般痛苦,一时间分不清是哪个部位的皮rou正在融化。 “只需要你眨眼。” 猎人对这样的惨状并无反应,从随身携带的薄荷糖铁盒子里拿出了一小块骨片,那骨片被打磨成锋利的三角形,如伸出一小节的美工刀尖,嵌在木质的短笔杆上。 “啊啊啊啊啊!” 他拿着那杆奇怪的笔如同使用匕首般将正在融化溃烂的rou削下,速度快到变成吸血鬼许久的俘虏鼻尖渗出红色冷汗。 吸血鬼的身体并不容易受伤,即便触感是柔软的,他们的皮肤依旧坚韧如钢铁。就在几个世纪前,人类几乎没有能力与吸血鬼对抗,所谓的猎人也不过是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凡人,唯有教会的驱魔人才算敌对力量。 可时间到了现在,人类已经能制作许多能突破吸血鬼防御的武器了,其中不乏一些能附加诸多痛苦的东西,最为著名的就是银子弹。而像东方人手上的这种能伤到他们,又不附加更多痛苦的小玩意却极其罕见。 这样的罕见是惊悚的,吸血鬼终于意识到自己遇见的是个什么样的猎人。 “这不是‘该隐之子’的牙。” 萧炎瞧他一直盯着小刀贴心地解释道。 至于对方会不会因为如此体贴的答案感到安慰那就不是他会考虑的事了。 一开始,萧炎以为这是只成熟的吸血鬼,他已经做好了会受伤的准备,且计划好了逃离的路线,但这只“幼雏”太过兴奋,很快就将真实年龄暴露了。 首先是北部湾口音的变化,这完全要归功于近代的吸血鬼电影。现代的幼雏多少都看过这些故事,于是为了营造气氛而使用地区口音的经典男女主角成了他们热衷模仿的对象。 其次是警惕性低,然后是怕痛。 与电影中不同,这个世界中的吸血鬼没有太多弱点。什么大蒜、十字架或者被木桩刺穿心脏都不能对他们造成多大影响。年老的吸血鬼甚至还会出现迷恋痛感的个体,只有才接受初拥不久的新生儿才会有像人类一样的恐惧情绪。 即便是新生儿对吸血鬼的了解一样比他多。 “你属于摩根家族?” “唔?!” 吸血鬼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这个猎人是如何判断出他的血统,明明两个人甚至没怎么对过话。 萧炎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自己猜的没错,便继续问。 “你去年刚被初拥,他看上你的脸和才能。” 他欠身勾起吸血鬼的外套一角闻了闻,又将其放开。 “关于音乐。” “噢……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吸血鬼此时已经完全被他镇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先前的痛苦被他完全忘记,眼神多了一抹紧张与醉意,仿佛在看什么吃人的野兽,又仿佛在欣赏野兽的危险与美丽。 萧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吸血鬼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中了空间封锁般呆滞。 “入迷了,是摩根那一脉的没错,这个状态问不出东西。” 萧炎皱着眉,对现状感到无奈,但他不愿浪费时间,抬起手中的射钉枪,再次抵在吸血鬼背心射击。 吸血鬼发出一声短促又虚弱的呻吟昏了过去。 吸血鬼毕竟是被诅咒的东西,他们的弱点再少也足够被人把控。 这只的弱点是容易陷入着迷状态,是种传承自血统的精神缺陷。 摩根家族的吸血鬼大多如此,因为着迷时会陷入长时间呆滞,甚至会为日出的壮丽吸引而陷入忘我,然后被阳光烧成灰烬。 这样的事件听着便觉得新奇,摩根家族的弱点因此被许多人知晓,虽然萧炎也是第一次见入迷状态的摩根,但这么明显的异常倒也不用经验老道着从旁指点。 现在他得离开这里。 吸血鬼群体中没有致命伤的说法,除了彻底粉碎或烧死,其他的伤势在进行足够时间的休眠后又会恢复得完好如初。躺地上这只也一样,只是他给予的伤害应该够这人睡几天,不出预料会被第二天的太阳晒成灰烬。 将束缚吸血鬼的细绳系紧,确认绑得足够结实后萧炎才收好射钉枪离开。 “没问出来东西,但看得出他们的现状比鬼人好得多。” “这只新生血族有寻找适合的人类作为子嗣的念头,不像薄血,他的尊长恐怕很难对付。” “最好是常见的那种摩根尊长,能不深究幼雏的失踪。” 他迅速离开现场,身影渐渐融于夜色,并不知道有双蓝色的眼睛兴味地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