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5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一样的人，不一样又怎样？活得快乐、过得幸福不就好了吗？为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还有，你知道你这样因为自己跑了出来，其他人有多慌张，每个人都为了你而停下手边的工作出来找你，你知不知道！」动手打了他的屁股。

    「呜呜……mama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不要打我了好不好？呜……」语毕，他跑去躲在余克齐背后，两隻小手紧紧抓着余克齐的裤管，满是泪水的脸庞，害怕地看着我。

    「小芸。」余克齐开口唤我，「冷静一点，先带小瑀回家吧。」

    听闻，我看向小瑀满是恐慌的表情，我突然好想用棒球棍把自己敲醒。这下好了，儿子怕我了，我该怎么办？

    坐在余克齐的车上，我打了通电话给沉承，要他放下心，回家休息一下，也打给了小瑀的幼稚园老师请他们不用担心。

    看着在我腿上因劳累而睡着的小瑀，我摸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睡顏，忆起这些年来与他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当初他在我肚子里翻搅着，告知他要来到这个世上，那时的我痛到连话都说不好，总是断断续续的。在煎熬了十几个小时，小瑀在哭声之下宣告他的到来。那时候的他因为羊水整个人都皱巴巴的，眼睛还肿肿的，像个金鱼眼。

    学走路的过程很漫长，看着他一开始只能倚靠着东西站起来，可以双手放开站立，自己一人推着物品走动，到最后的不需要依靠任何物品就到处走动，甚至跑步。

    这过程中，他还开口说了第一声mama，好一段时间，都只会叫mama，不管是看到谁都是这么叫。以前总是不了解为何会有父母在争小孩第一声叫的是谁，直到我听到小瑀口中的mama，才发现那是一种感动，就好像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他给你的回馈。同时这也能是一种肯定，他明白你是他的谁，你的付出他都有看在眼里。

    后来的他开始懂得帮忙做事，懂得如何不惹我生气，懂得珍惜、尊重，他懂得很多、懂得很快，却也开始因为那种瞭解的感觉而感到成就感，常常有十万个为什么。

    而他，也懂得我们家与一般家庭不一样。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没什么，他的乐观态度使我很放心，但是却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为了这个而闹脾气。

    但这也是我从以前到现在最担心的一件事。

    该怎么跟他解释他为什么没有爸爸、只有mama，为什么都跟别人不一样，他想要一个爸爸我又该怎么办？

    回到家，余克齐帮我把小瑀抱到房间让他继续睡觉，他抱起小瑀，有些宠溺的看着他，突然有种他们是父子的感觉。这个画面，不禁让我好奇，要是余克齐知道小瑀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会怎样？

    会高兴？生气？还是不屑？

    「今天谢谢你了。」为了感谢他陪我奔波了一天，我泡了杯咖啡给他，「家里只有这种廉价咖啡，要是觉得不屑，也可以放着不喝。」坐在他面前，多年未见使我认为空气仍存在着尷尬感。

    他看着马克杯的咖啡，嘴角微微上扬，提起杯子啜饮一口，放下，「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爱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嗯，这个牌子是余克齐最爱的咖啡，也是我家唯一会购买的咖啡。

    「少来了，我怎么可能记得，我会买是因为我也喜欢这个牌子的咖啡，才不是因为你！况且记得那又怎样，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你现在当上总经理，还喝不喝这种廉价的东西！」

    倏地，原掛在他脸上的笑消失了，他敛下眼，「小芸，你可不可以别一直说我是总经理，别跟我只保持着上司与下属的距离？」他抬曚，「能不能……能不能只有余克齐跟蓝筠芸？」

    只有余克齐跟蓝筠芸……

    撇过头，「不可能，你有陈梨瑛了。」

    「我跟她已经要离婚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彷彿置身事外一样，只有我一人傻傻惊讶，呆呆愣住。「……为什么？」

    拜託，不要是因为我。

    我也不是说我很骄傲自满，离婚的原因有上百种，凭什么认为是因为自己才害别人离婚的，但他们突然再次出现在我的人生中，一出现就离婚，这么多年了，如果要离婚怎么不早点离、晚点离也好，偏偏要在遇到我的时段离婚，这当然让人感到疑惑啊！所以会出现这种念头应该也不为过吧？

    但不可否认地，听到他说他们要离婚了，心里是有点开心的。

    「我对她从来就只有友情没有爱情，但因为我爸的公司出了一些事情，急需用钱，梨瑛的爸爸就说如果我跟他女儿结婚，他会帮忙我爸，所以当年我才会丢下你。」他抿嘴，「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我就跟梨瑛提离婚了，今天就是在公司提这件事。」

    原来今天陈梨瑛的闪亮登场，在余克齐办公室里待了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啊。但这却让我感到担忧，「说不定她根本就不想离婚，说不定她……她是喜欢你的。」余克齐沉默不语，我又弱弱的问了一句，「所以……她答应了吗？」

    他摇摇头，「她没给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说她再考虑看看。」

    撅起嘴，咕噥，「再看看就是说明她不想了嘛。」

    忽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诡异，使我丢出一句：「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然后他缓缓啟口，「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我、我才没有。」用力撇过头，脸上的热度以及緋红出卖了我。「不说这个了，你为什么认识小瑀？」

    若我没记错也没听错，那刚刚在发现小瑀时，小瑀是对着我说「你怎么会跟这个叔叔在一起」的吧？通常会说出这种话，都是代表着他认识这个叔叔，那么这个叔叔认识他的机率也就比较大了吧。

    他微微震惊，随即又反应过来，「回来台湾的那一天，就想来这里看看，结果站在屋子外面，想见你又不敢打给你，等着等着，小瑀就出来跟我讲话了，那天虽然没有见到你，可是看到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儿子，我很开心。」

    「那后来……你知道我跟你在同一间公司工作，干嘛还要来找小瑀？」我问。他说，只是单纯想再来看看小瑀，他觉得小瑀很聪明、很可爱，很羡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