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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邀请以后,空带着散兵来到了云上城。 这是一场相当私密的聚会,来参加的贵客都是ABYSS的“老客户”,行事也不遮掩,都带着自家的奴隶。空是老板的血亲,又是ABYSS编外的调教师,被多次相邀也不好拒绝,只得带了唯一留在身边的散兵来捧场。 设宴的地方没有铺设地毯,瓷砖地板被清理得光可鉴人,看着漂亮,要在上面膝行却难免磕着膝盖与手掌。不过奴隶又不是什么娇贵的东西,客人们当然不会在意这个。 散兵原本也打算去和其他奴隶跪在一起,没想到空只看了一眼厅内布局就把他叫了回去,抱到膝上坐着。旁人见他偶尔摸摸怀里小奴隶的腰线、掐一下他腿rou,都当他想逗弄自己的宠物,也就对他这突兀的举动视若无睹了。 “空先生还真是宠爱这个孩子。”坐在旁边的人见空总抱着他不放,也过来凑趣。他仔细打量过斯卡拉姆齐露出半边的脸颊,眼里也露出惊艳的神色:“确实是个漂亮猫儿。不知道空先生准备什么时候把他出手,倘若要上拍卖会,还请知会我一声。” 听见这句话,散兵微微颤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攥住了空的衣摆。 “斯卡拉一直是以我本人的偏好去调教的,不合大众的喜好也不一定。”空将眼睫向上一撩,面上露出点礼节性的笑来,却也没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散兵闻言放松了些,一边伏在空怀里任他抚摸自己柔软的紫发,一边偷偷去看其他人带来的奴隶。 已经被卖出的奴隶大多穿着环,从胸乳到下身都有,有的身上还打着烙印或刺青;调教师们领来提前展示的商品则更干净些,按规矩不曾破坏过皮肤和肢体,都紧紧跟在各自的调教师身边。散兵看着他们饱含情欲的脸,大致能猜到他们被用了什么药物、身体里含着什么样的玩具。调教师命令他们向其他客人展示自己,他们也不会遮掩自己情动的模样,是一群被修饰完善的性爱娃娃。 千篇一律的,做得还都不如他好,并不好看。 空显然不喜欢这场面,也无意把自己的作品展示给别人看,草草寒暄过几句就带着他挪去了食品台附近的座位,示意他下去随便看看。 他顺从地从空怀里离开,端端正正地跪在空脚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慢慢朝着空的腿附过去;他谨慎地控制着没有让皮肤碰到调教师的身体,只小声地请求道:“先生,我也想要一个环。” 空愣了一下,垂眸来看他。斯卡拉姆齐紧张地望向那双比琥珀色更通透些的眼睛,等待良久,却只得到一个代表否定的摇头。 “不,斯卡拉。”他的调教师说,“在你真正属于谁之前,你必须完美无瑕。” 是这样,斯卡拉姆齐犯了一个性奴隶不该犯的错误,而且他也不想对此作出修正。 他爱上了他的调教师。 这种事儿说实在的还比较少见,毕竟大部分的时候调教师对奴隶来说,就是一群只会带来痛苦的、需要讨好的上位者而已,每一个奴隶在出集训营时都会知道不能违逆“先生们”的任何命令,否则一定会招致非常恐怖的责罚。 散兵确实是和其他奴隶不太一样。因为带着他的空先生权限很高,又没有同时教其他奴隶,他得以住在空的独栋别墅里面,不用和其他奴隶一起挤会所狭小的笼舍。况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被空救回去的。 他还记得空选中他的那一天。 那天他刚刚挨过一顿罚,原因是什么已经忘了,无非是爬行时弄翻了身上的水杯、或者看到调教师时没及时低头,总归是这样那样的小错误。负责他们这一批新性奴的管理员里有一个是至冬裔,处罚奴隶的手段和他深刻的眉眼一样锋利,他被叫出去时腰背上全是藤条打过的红痕,最严重的那几道还泛出微微的青紫来。 因为新鲜的伤,他要保持住标准的膝行姿态便有些困难,等进到客厅时已经只剩下落在后面的位置了。管理员点着烟,正和隔壁的同行抱怨新来的这一批规矩都才刚教过一遍,上面就要来挑人,万一挑到最后不合心意还得是他们吃挂落。 斯卡拉姆齐知道集训营的调教师不过是教些基本的规章制度,等他们通过考核后会有更专业的调教师来挑选奴隶,单独带上几年再拍卖。这以后奴隶是否值钱、能卖出多少价格,都要看调教师的眼光和本事。他们的大头进账也正是从奴隶的拍卖分成里来。 但正如管理员说的,这次也来得太早了——基础的集训一般需要一整年,要叫新奴隶们都疼了怕了把规矩都刻进本能里才算成功,而现在距离他初次接受调教才过了堪堪几个月。 更出乎意料的是,真正进门来的只有两个人。斯卡拉姆齐自己不敢抬头,听见一向趾高气昂的管理员恭敬喊了一声老板,又迟疑了一下,叫了句空先生。 “不用紧张,我不来视察工作。”说话的是个清冷的少女声线,“只是他一天天在家闲得无聊,又不愿意给别人临时带奴隶,我来给他挑一个乖点的玩玩。你们有什么推荐的都说说吧。” 管理员便推荐了几个平时很乖巧的孩子给他们。斯卡拉姆齐知道这种时候不会有自己的事情,虽然他生着一张格外出众的美丽的脸,但因为他一开始激烈地反抗与挣扎——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调教师并不喜欢他。就算相同的错误,他罚他也总是更重些。 然而也许是他身上的伤痕太醒目,名叫空的青年默不作声地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他面前。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是个温和的少年声音。他被捏着下巴抬起脸来,紫色的切发像脸颊两侧滑落下去。他不敢抬起眼睛,于是只能看到对方从肩头垂下的、晃晃悠悠的金色发尾。 “这是103号,名字叫散兵……嗯,音译过来是斯卡拉姆齐。”一个和他不算熟的管理员迟疑了一下,“空先生,这孩子性格并不好。刚刚进集训营的时候他就不听话,还抓伤过我和一个客人。如果您想要个听话温顺的奴隶……” “没关系,美丽的孩子总该有些特权。”对方微微笑起来,“我还挺喜欢他的。就让他跟我走吧。” 这就是他们最初的相遇了。 而空确实也给了他不少优待。 集训营等级较低的调教师不被允许调弄奴隶的身体,所以为了教奴隶听话懂规矩,一些阴私手段使得炉火纯青。相较而言,空的手腕显得很温和。他不会吹毛求疵地责打他,也不常用那些伤害性的道具。他的课程总是更像例行公事……他甚至都不要散兵替他koujiao,要知道集训营的调教师们为了找点乐子,可是从来不会放过美貌的新奴隶的。 换做以前散兵一定会为空的冷淡松一口气,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知道自己留在空身边的时间已经只剩下可怜的一点,而空到现在还从未表现出一点兴趣,就只能让他觉得难受了。 他知道空一定看得出他在想什么,他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四面敞开地透明的;可他也不会对空的放纵抱有任何期待,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只是件商品,空调教他的身体,教他侍奉主人的本领,最终的目的都是把他送上拍卖台,去换来钱、声名,以及更多的利益。 他该想着如何展示自己,去给自己挣来更高的身价。至于想留在他的调教师身边——这样的想法是根本不应该存在的。空没有因为他的妄想赏他一顿鞭子,已经是是出于那点微末的怜悯。 谁会乐意收到一个卑贱的性奴的爱呢? “斯卡拉。”坐在不远处的空忽然叫了他的昵称。散兵猛地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迅速爬到他身边。金发的青年人抚弄两下他绀色的切发,又拍了拍膝盖示意他伏上去。他顺从地将柔软的脸颊贴上空的掌心,听到他带笑地向别人说:“看看,我家这个小朋友还算不错吧?” “挺好的,我看着都喜欢。”对方上下打量着他,最终肯定道,“荧可不用担心你把她的好苗子养坏了,我瞧他听话得很,怎么也不会卖不出价。” “要是买主只看这一个标准,调教师们都该高兴坏了。”空语气里的笑意更明显了。他捏起散兵的下巴,用食指去勾他项圈上细细的链子。夹在乳尖上的细链被牵扯到,弄得他胸口又疼又痒,他却还是小心地忍住了,没让自己的身体不合时宜地发颤。 “乖孩子。”空夸赞道,奖励式地从茶几上挑了个小点心递给他。他就乖乖伸出舌头去舔上面的奶油,用粉嫩的唇舌去盛那些香甜绵密的泡沫,连空的手指也细细舔舐过了。 “很像小猫咪喔,这么可爱的脸。”空的朋友在旁边笑得很轻松。他好像也想摸一下散兵的头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收回手去,背在了背后:“空你是怎么忍住不给他加点儿小装饰的?正好我带了点小玩意给你meimei看,不如……我们偷偷溜去找她吧!” “对猫过敏的人就不要想这种形容词了,我怕你把酒喷出来。”空嫌弃地往后一仰,但还是站了起来,“那就去看看。斯卡拉你乖乖留在这里。” “明白的,空先生。”散兵贴了贴他的膝盖,安安静静地在座位旁跪好了。 这里的地面上铺着从食品台垂下的布帘,跪着不算痛。空的朋友也看出空给他放水,一边调侃一边把空拉走了,脚步轻快得像一阵带着塞西莉亚香味的风。 真好啊,他可以和空一起…… 不不,赶紧忘掉这样的想法。他只要等到空来接走他就可以了……空肯定会来接他的。 “嗯?谁家的奴隶单独留在这里,你的调教师呢?” 把散兵从静默中唤醒的是投在他脸上的一道阴影。他眨了眨眼睛,瞥落在他面前的一双陌生的靴子,这才微微把视线往上移了移,看向对方的小腿。 “先生夜安。”他俯身行礼,额头轻触地面:“奴隶的先生有事先走了,吩咐奴隶在这里等他回来。” “是吗,把评级不低的奴隶放在这里可真少见。”那位客人在他面前踱了两步,捏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漂亮的孩子,看样子也到了快出货的时候了。” 散兵微微往后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为他那句话感到难过,就被对方拽住项圈往前拖了一段距离。那个人肆无忌惮地抚摸着他的胸膛和乳尖,那种看货物似的动作让他浑身发起抖来,而那双手甚至要往更下的地方摸去—— “不、请别这样!”他惊慌极了,不敢躲避也不敢用力去挣,只能细声细气地求客人松手,“103还没有确定拍卖的时间,现在是不可以被使用的,请您不要……” 那人却好像被他激怒了,变本加厉地扯着他的项圈往上拎,直到他因为呼吸不畅喘咳起来才扔开手,转而去牵他的牵引链:“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奴隶也有资格拒绝人了?” 不过是个小玩意儿。只要用完了记得付钱,也不算坏了规矩。 散兵被他扯得一个踉跄,身不由己往前爬了几步。他急切地恳求,用脸颊和嘴唇磨蹭对方的裤腿,极尽一个奴隶能做到的去请求对方放开他,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牵出大厅的范畴,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狠狠在原地磕了个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往前挪了。 “求求您先生,奴隶真的得等空先生回来。”他哆嗦着,声音却越来越大,直把周围一圈人都引得往这边看:“这里还有很多……呃……谢谢先生罚……” 数点血迹溅到了他面前的地砖上,随即是一阵火辣的痛感。他伏着身动也不动,任由恼羞成怒的客人又往他背上甩了两鞭,连道谢的声音都没有发颤。 “我倒要知道是哪个调教师教出这种目无尊卑的东西。”那客人简直气疯了。奴隶不愿意听话,吵得一大群人看着他丢脸,简直是没法想象到的事情。他才刚够上参加这种聚会的门槛,哪里愿意丢这么大个人? 要不是公共场合不好见血,他真想宰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奴隶泄愤。 散兵也没有再做什么多余的举动,硬生生扛下了对方甩来的鞭子——公然反抗客人,这是胆大到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但他不算后悔,也做好了接受最坏后果的准备。 好在刚才闹出的动静已经足够大,只是一会儿工夫,在大厅最中间和荧说话的空就赶到了现场。 “怎么这么热闹?”他施施然走进圈子中央,先瞥了地上的斯卡拉一眼,才抬眼去看那位客人,面上还是一副温和的笑模样:“啊,是斯卡拉惹了客人不高兴了?” “空先生,您教的这个小东西可是有点没规矩。”看见匆匆赶来的空,男人终于停了手,把鞭子绕了两圈捏在了手里,“要他伺候还敢顶嘴,要是他不是您教出来的奴隶,大概没人愿意买账吧。” 空眼中极快地闪出一丝厉色。 他抱起散兵,微笑着转向对方:“真是抱歉,斯卡拉是我留在这儿的,影响了您的心情是我的过失。不过,没经主人同意就管教别人的奴隶,您是否也有点逾矩了?” “啊?原来是空先生的私奴。”那客人愣了一下,又打量了散兵几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索了一下面上的伤疤。 他在ABYSS的消费等级不算太高,不知道空是老板的哥哥,却也能从其他人的反应看出来他不太好惹,不是来这里讨生活的一般调教师。再看刚刚死犟着不肯走的奴隶瑟瑟发抖往空怀里贴的样子,他不得不相信空的说辞。 “打了空先生的小宠物,确实是我的不是。”明白此时得罪空不算好事,他踢了一脚跟在身边的奴隶,示意他上去讨好空:“那么这样,我的这孩子才买来两个礼拜,还新鲜着,就让他来替我给您赔罪如何?” 那个男孩被踢得趔趄了一下,头也不敢回,颤颤地爬过来想服侍空,却被他收起腿躲过了。 “我对玩别人的东西没什么兴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他面上还是那副仿佛焊上去了的笑容,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和人聊下去的兴致:“希望您下次能找好目标,玩得愉快。” 不知道谁在后面嗤地笑了一声。 男人脸上顿时浮出了一点怒色。他不敢去看谁在背后笑他,咬牙良久,猛地站起身来朝空凑了过去:“我也突然想起来个事儿,想想还得告诉空先生知道。” 他贴近空的耳边,边笑边好心地劝他:“您这样品级的大调教师玩儿什么都该是最好的,可这小东西是被打破过的,您再接手他,掉价——” 空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低下头,看向蜷在他手臂间发着抖的斯卡拉姆齐,表情慢慢沉了下去。 回家的一路上散兵都很沉默。 空并没有一直抱着他,在这种地方抱着奴隶走也太引人注目了,他就贴在空腿边爬行,腰肢小幅度摇晃着,脊背上新鲜的伤痕一抽一抽地疼。 “空先生是要下城还是……?”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看见空牵着奴隶走过来,立刻殷勤地靠了过去,“荧小姐为您准备了单独的住房,当然您想回家的话也可以去那边单独的升降台。” “我们暂时不回去,在这里多留几天。啊,替我和荧说一声,我可能会用权限查一些东西。” 空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他长得很秀气,轮廓圆润的琥珀色眼睛看上去很温暖,不笑的时候却显得有点冷漠。散兵不敢看他的脸,却也听得出他心情不佳,不由地更贴近了他的腿。 刚一到安排好的住房,他就迅速衔着项圈上皮质的牵引带爬走了,草草冲洗了一下手上和膝上的灰尘,想了想,又去陈列柜叼了根鞭子来。 “斯卡拉?”空坐在沙发上小小地打着哈欠,听到他爬过来就伸了下手,“过来给我看看背。” 斯卡拉没敢接受空的抚摸,他咬着嘴里的鞭子,又往空那里递了递。 他到底还是做错事了。无主的奴隶本来就不能拒绝任何客人的要求,他不愿意别人碰他就是一种僭越,放在别的调教师那里值得最严重的惩罚。况且他还闹出了好大动静,好多人都注意到了他……他算是给空丢了大脸。 别人会怎么说空呢,说他作为ABYSS的招牌连自己的奴隶都管教不好吗?这是他决不能接受的结果,他宁可被那个客人打死也不想…… 空叹了口气。他站起来,从他嘴里接过那支鞭子,轻轻巧巧地抖开了。 “自己数十下。”他的调教师说,“数完以后告诉我你哪里错了。” “是。”他端端正正地跪好了。 空到底还是手下留情的,避开了他受伤的背,十鞭子下去也没有说很痛,只在他胸口和腰间留下了数道交错的红痕。打完以后空把辫梢卷起插进他嘴里,叫他虚虚叼着抬起头来:“现在回答我。” 斯卡拉含糊地小声说:“我不该在聚会上闹事,给先生添麻烦了……” “不对。”空摇了下头,把那段皮革抽走了。散兵的眼神跟着他的手走,像盯着逗猫棒看个不停的猫咪。 “公然反抗客人不是好选择,你只会惹怒他,让自己更难过。”他用鞭柄敲了敲散兵的额头,示意他好好听,“偶尔相信我一次也可以的。不用等到你被拖出去,就会有人来告诉我这边的事儿了。” “对不起,斯卡拉没有不相信先生,斯卡拉只是……” 紫色猫猫被他话里的意思吓到了,挪着膝盖往前蹭了两步,被空拉着胳膊抱到旁边坐下,还在一个劲地道歉。 空轻轻和他对了下额头。 “当然也有我的过错,我不应该把你单独留在那里。太过自信可能会招致更严重的后果……我也向你道歉。” 他没有等散兵再说什么,毕竟不用脑子也想得出他会如何回答、如何把过失全揽到自己身上,只是疲惫地向后靠下去,示意他自己出去休息。 “去给背上抹点药,然后歇一会儿吧,今天我不会给你准备什么课程了。”他说,“在我喊你之前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有一些私事要做。” 目送散兵出去以后,空盘腿坐到床上,把电脑打开了。 作为老板的哥哥,他在ABYSS内部网站的权限是很大的,当然能够查到散兵从前留下的调教记录。如果真如那个客人所说,散兵曾经被打破过…… 实际上这个情况他不是没有想过。当年他挑中散兵前,集训营的管理员曾多次强调过他“很凶”,连客人都挠过,可实际上到了他这里的斯卡拉却乖得像从小长在云上城的奴隶,不仅从不违抗他的指令,自认为不达标时还会私底下加练,怎么也不像那个人说的那样。 以前他以为是管理员不乐意把招财树让走,现在看来,他说的是实话也不一定。私自打破刚进集训营的奴隶是严重的违规,管理员可能真的不知情……那么是谁给斯卡拉上了私刑? 有最高等级的权限,他能很清楚地看到散兵到达会所的时间以及分组,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调教过程。有监控在,调教师就不太可能把他拉出去叫人轮了,闹那么大也容易被别人举报,所以空检查的重点放在了调教室里面。 不看还不知道,当时那个管理员说散兵脾气差还真不是夸张。只是匆匆一扫空就至少瞥见三次他在挠人,对象从调教师到管理员应有尽有,就算被扭着胳膊压到地上去打,他脸上也还是一副坦然的凶相。 但是这样的斯卡拉姆齐在某个节点以后完全不见了。他不再反抗调教师,也不再骂人或尖叫,畏缩又乖顺的样子像只胆小的猫。 空蹙着眉头,把进度条往回拖了一点。 那一大段影像里并没有出现散兵的身影,进进出出的调教师带着的都是其他的奴隶,所以空一开始把这一段跳过了。但集训营的奴隶不可能一直不接受调教,散兵去哪里了? 足足两个小时,空就在那里翻看倍速的录屏,直到他瞥见一个调教师打开放道具的橱柜,从里面拖出一套黑色的皮具为止。 他猛地点了卡,动手去调那个调教师私人房间的监控。 那个人似乎很紧张,一路上都没有和其他人对话,回到房间后还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会儿,这才动手去拆卸那套拘束服。黑色的厚皮革很有些分量,他费了很大劲才把拉链扯开一角,露出里面人一段苍白瘦削的手臂。 被装在皮衣里面的果然就是斯卡拉。 空从他少见的绀色短发确认了他的身份——实际上他被完整剥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纤细的少年简直像死了一样了无生气,即使被粗暴地拖出来扔在地上也一动不动,被紧紧包裹在束袋里的手蜷在胸前,随着尚在工作的供氧装置微微起伏着。 那个调教师喘着粗气,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开始拆卸他身上剩余的装备。他粗暴地扯掉他的眼罩,又恶趣味地把插在他鼻腔里的氧气管捏紧了,让他不自觉地张大了还含着软管的嘴巴,透明的涎水顺着管子不住地往下淌。 “脏死了。”那人嘀咕着,把斯卡拉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取走了,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记得自己是谁吗,小东西?” 屏幕里瘦小的猫猫翻了个身,试图靠手肘的支撑跪起身来,努力许久肢体还是不听使唤,只得重新趴回地板上。可即便如此他还在努力地向前爬,试图爬过堆叠一地的皮料,去亲吻调教师光洁的鞋面。 “奴隶是……103号,不合格的商品。”他小小地呜咽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得很大,视线却是散的,不能聚焦似地盯着前方的一点,眼泪把睫毛都黏成了一缕一缕。 “请先生好好管教奴隶,103会听话的……” 空沉默,他移动鼠标换回原来的那个视频,简单地估算了一下时间。 从斯卡拉被锁在拘束服里到被放出,中间间隔了整整十二天时间。封死五感、无法移动,除了耳机里的声音外什么都感知不到,这些加起来足以把一个人彻底压垮。 这就是那些人打破斯卡拉的方式。曾经鲜活的一个人就这样变成了温顺听话的宠物,只记得被反复刻印在脑海里的规矩和要求,连讨好都要小心翼翼。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这种手段。空如是想。 他合上电脑,准备去找斯卡拉姆齐来抱一会儿。紫色猫猫正蜷在沙发上盯着空的房门看,见他开门出来,立刻朝他这边探出了身子。 “空先生。”他急切地向空讨要一些触碰——他总是对空的任何接触都很着迷的,察觉空生气后尤其黏人。 现在看来,这可能也是被打破的后遗症之一。 空如他所愿地把他抱紧了,让小奴隶舒舒服服地坐在自己膝上,用腿心的软rou夹着他的腰身;他顺着他的脊背摸下去,触碰到那几道刚才才添上的、交错隆起的疤痕。 “是不是忘记涂药了?伤不好我是不会给你上课的。”他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音。猫猫乖巧地用短发蹭着他的脸,小声说着想和空先生呆在一起,却发现空没有像往常一样作出回应,表情看上去有些悲伤。 “先生?怎么了吗,您不要叹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一个劲地道歉,“我错了,不该提这种要求的,先生您……” “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空截断了他的话。他拥住这个少年,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决定试着问他一些过去的问题,“斯卡拉还记不记得你刚刚来我这里的时候,你不会走路的事儿?” “啊……记得的。”散兵愣了一会儿,“那时候我总是没办法控制好腿和手,麻烦了先生很久。” 那是一种记忆犹新的感受。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无法自如地掌控自己的躯体,爬行的动作都做得很吃力。调教师为此打过他数次,又禁了他一两天排泄,直到他能重新流畅地膝行才放过他。至于直立行走,反正奴隶也不太有机会用得上,那些先生就没管。 后来还是空发现了他站不起来,给他做的复健。空喊他去冰箱里拿冷冻保存的针剂,他爬进隔间却发现够不到上面的门,挣扎了很久也没能拿到药,吓得只敢一个劲对这陌生又冷淡的先生道歉。 “没关系。是腿受过伤吗?” 空没有发火也没有责怪他——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而且把他拉起来,仔细地把他的腿摸了一遍。 结果当然是什么事也没有,空甚至不放心地请医生又检查了一遍,才开始着手给他做康复训练。起先是扶着空的手磕磕绊绊地转圈,空一松手他还会滑倒,最后是含着震动的尾巴或玩具也能走得稳当又好看,才算勉强合格。不过即使到了现在,他还是更习惯跟着空爬来爬去一点。 “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站不起来吗?”空问,“不记得也没关系,确实过去很久了。” “不太清楚了。”散兵把脸搁到他伸出的手掌上,自下而上地盯着空的肩膀:“好像从我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了。身体很僵硬,很难受。” 他又讨好地去亲空的手指,仔仔细细把他手上沾到的血迹都舔掉了,才提出他的要求:“先生您再罚我一次吧,奴隶不仅让您丢了脸,还说错了话,奴隶真的很害怕……” 很害怕空会觉得他无可救药,就此把他舍弃了。 空这下是真的想叹气了。 “我说过了,课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再上,你好像总没有听见我说话。”他收拢手指避开散兵的触碰,神色淡了下来。 他决定给这不懂得拐弯的猫猫一点小小的教训。 “明天下午来找我,我会给你准备一些不错的东西。要是想含着东西睡觉可以自己去选,好了,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