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整肃屏兰宫

    在掌事太监的犹豫中，季云烟坚持调取了她屏兰宫所有宫婢太监的履历记录及升迁过往。

    她也毫不避讳慧心在旁，径直拿着册子一页一页去看。

    屏兰宫只有宫婢四人，太监四人，履历并不复杂，翻到慧心那页——

    云禾县人。

    今年进的宫。

    云禾今年大灾，而且那里自来贫苦……

    季云烟不由看了一眼慧心，她正低着头，谨小慎微的样子。

    “慧心你父母呢？”

    反常于这两日有问即答的迅速，在这个问题下，慧心罕见地沉默了好久。

    “回公主，奴婢的父母都不在了。”

    季云烟阖上册子，捏了捏她瘦弱的肩。

    “慧心，我们回宫。”

    *

    除开赵嬷嬷和慧心，余下的屏兰宫人立于主屋檐下，列作一排。

    早前有王嬷嬷照拂，他们行端不检已是常态，却没想到一夜间，天塌了。

    现下，面对着这个向来息事宁人的十三公主，他们突感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震慑着他们。

    众人的姿态不由得恭谨起来。

    季云烟逐个瞧着众人的神色仪表，细细揣度，而后直切主题，开始点名：

    “顺子、李二、兰娟，你们三个……”

    被点名的三人惶恐抬头，有意无意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去找内务府重新领活吧，我这屏兰宫不必留了。”

    季云烟淡淡吩咐。

    三人像是约好般，径直跪下，连连磕头，自表忠心。

    履历过往上，他们三人或多或少和李太后的永翠宫有牵连。

    季云烟懒得解释，甚至懒得多听一句，给赵嬷嬷使了个径直驱离的眼色，便自顾进屋去了。

    *

    季云烟正和慧心描述自己需要多两倍厚的褥子垫在床上，以达到柔软的效果，赵嬷嬷就进来了。

    她行事利落，已然发落带离了那几人。

    屏兰宫现下只剩主事嬷嬷一、宫婢三、太监二，规矩不足，因而赵嬷嬷请问：

    “公主可需要奴婢去内务府补足规格人数来？需要的话……”

    她的话还未继续，就被季云烟一个眼神打断。

    很轻的一个眼神，甚至没有任何情绪。

    赵嬷嬷莫名有些发冷。

    她立刻噤了口。

    按宫中规矩，主子不开口，她擅开，确实失了分寸。

    但早前陛下交代，十三公主羸弱，须事事多说多做多维护。

    现下这情景，竟和陛下所暗示的完全不符。

    同时，她心底也腾起一些疑惑，十三公主虽深居简出多年，但自来传闻是软弱可欺的。

    怎地昏了三个月，就有这样的不怒威严？

    幸好方才给公主看诊的太医递来消息，说给公主的调养药已然配好了，赵嬷嬷这才如获大赦，赶忙请辞亲自去取药煎药了。

    季云烟回过头，复又对着慧心恢复了温软的语气，吩咐她如何改一改床上的布局。

    直到夜间，主仆二人终于联手把卧榻布置到近乎能符合季云烟的要求了。

    她在床上懒懒打了个滚，感觉终于能睡个好觉。

    宫门口突然传来吵闹，不需要传话就能听清的、趾高气昂的太监嗓音冲进屋内。

    太后娘娘赐糕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