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觉醒来重生到了正常世界但小外甥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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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股铺天盖地的眩晕后,江晚吟缓缓睁开了双目。 他躺在床上,意识飘飘散散,模模糊糊,好半天才凝集回不甚清醒的脑中。他半睁着沉重的眼皮,浑身都是僵的,既无知觉,也无力气,就连维持着清醒已十分困难。他像被困在了虚无的噩梦中,无形的业障压迫着他的身体,他拼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挣脱,最终却只有手指微微动了一动。 可就是这极不起眼的一动,趴在他床边的人却倏地一下直起身,焦急地探过头。捕捉到他混沌的视线后,那人愣了一瞬,旋即现出莫大的惊喜:“你醒了!” 江晚吟努力转动着眼珠,一片朦胧的视野中,他什么也看不分明,只能望到那人额间一点鲜红如血的朱砂。他向下看去,迷迷蒙蒙间,眼前似是金子轩的脸庞,难道……他已入了地府,是金子轩来接他了? 可是……父亲和阿娘呢?还有阿姐,他们在哪里,为何不愿来看看他? 他的大脑混乱一团,胸口窒息般抽痛,若他真的死了,那……魏婴…… 一想到这个名字,便有一丝尖锐的疼痛,顽固地开始侵蚀他的神识。他强忍着痛苦,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气若游丝地唤道:“金……” 那人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来,猛地握住他的手,语无伦次地应声:“我在!我在这,你怎么样?身上还疼不疼?” 江晚吟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微弱喘息,他想要回应,想要开口,一波又一波的极痛却纷沓而至。冷汗湿透了寝衣,除了头痛欲裂,下腹和腿间也像撕裂般遭受着猛烈的痛楚,如被一根粗锤凿开了骨rou。他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极度虚弱的状态下,他想要蜷缩起身体,却根本动弹不得,绞心的痛感很快占据上风,将他好不容易聚集一些的神智无情打散。 彻底昏厥之前,他脱力般半闭着双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金……金子轩……” 眼前的人愕然地盯着他,面上露出几分难以言说的震惊。可江晚吟无力再去细究,他紧紧蹙着眉头,牙关一松,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三日之后,江晚吟从浓重的倦意中悠悠转醒。 贴身服侍的管家率先发现了他清醒的迹象,忙忙出门喊人,江家的几个医修聚在他床边,又是诊脉又是摸骨,确保他并无大碍,才总算松了口气。弟子们也进进出出,忙里忙外,疗养圣品一碗接着一碗,不要钱似的往他嘴里送。他喝了些药,又被医修以灵力疗愈气血,待恢复了一点精神,实在是受不了耳边叽叽喳喳的问候,一股脑把闲杂人等全都轰出了屋子。 “宗主,”管家还留在屋内,帮他垫起枕头倚靠着,既欣慰又担忧,“您昏迷半月一直不醒,属下都快吓死了!您是不知道,弟子们个个气得不行,吵着嚷着要去云深,闹他个天翻地覆!” 江晚吟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去云深做什么?” 他转念一想,许是自己因那莫玄羽被蓝忘机带走而大受刺激,不顾劝阻施展乾坤逆转之术,这才致使性命垂危。此时那二人还在云深,弟子们大概是气不过,要去蓝家为他讨个说法。不过这事因他一人而起,跟蓝家人并无关系,弟子们这样闹,实是不占理。 江晚吟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得很,有气无力道:“我这不是醒了吗,叫他们莫闹了,成何体统。” 管家连连点头,“属下刚刚已经跟他们说了,见您醒了,弟子们才放心。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医修们虽然继承了老医仙的衣钵,功力还是不到位,若是他老人家还在,您也不至于……不至于遭受这么大的罪,唉!” 江晚吟满脑子疑惑,眉头蹙成一团。 他仔细一回想,老医仙方才确实未曾出现,只来了几个他的弟子。按理说,老医仙虽然每年会去外面寻药访友一段时间,但宗主重病垂危,老医仙不可能不马上返回莲花坞。那么管家所述的意思,难道是…… 江晚吟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凝眉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医仙呢?他去哪了?” 管家一怔,“老医仙已在几月前仙逝了,宗主……您忘了吗?” ——仙逝? 江晚吟呆愣愣地望着对方,似是还未反应过来,喃喃道:“什么……你说什么……仙逝?” “是啊,”管家擦擦额上的汗,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当时您不是下令停灵五日,还说,老医仙才一百五十三岁,年轻得很,却这么早就驾鹤西归,实是整个云梦的损——” “你刚刚说什么?” 江晚吟突然提高音量,厉声问道:“你说老医仙一百五十三岁?” 管家吓了一跳,赶忙回道:“是、是啊,老医仙仙逝的时候,正是才过了生日不久……” 江晚吟打量着他,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研看一遍,直到管家面色不定地又擦了擦汗,才缓缓道:“管家,你追随我有多少年了?” 管家老老实实回答:“幸得宗主青眼,属下从宗主弱冠开始,就在宗主身边,至今已有二十四年。” 江晚吟的手不自觉地攥了起来。 若是此时他真的昏迷半月醒来,应还是三十出头的年纪,老医仙也该好好的待在莲花坞。可按照管家所说的推算,他今年已是四十有四,老医仙更是在他昏迷几月前仙逝,可……他为什么对这中间的十一年毫无记忆? 江晚吟强行按捺下心底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如今刚醒,脑子里还有点乱……对了,我多年前强行施展的乾坤逆转之术,是否成功了?” 管家闻言一呆,踟蹰片刻,方道:“宗主,您何时施展过这……这术法?恕属下无知,但属下实在不记得,您曾经动用过什么乾坤逆转啊……” 江晚吟的眉毛蹙得更紧了,他还欲继续询问,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卧房的大门被“啪!”的大力推开,一个身着金家宗主服的年轻男子匆匆踏进房中。 那人看到他,眸色一亮,喜道:“舅舅!” 江晚吟惊疑不定地望着来人,下意识摁住了食指的紫电。这世上能唤他舅舅的唯有金凌一人,可面前的男子约莫二十来岁,身量颇高,面容傲雅矜贵,与金子轩有着七分相似。从这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江晚吟确实能看出金凌的模样,但在他的记忆中,小外甥尚未及十六,连分化都不曾经历,怎会突然长大,还做了金家的家主? 江晚吟努力翻着不存在的记忆,他想往深处潜挖,脑中却突地袭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教他面色更白,忍不住闷哼一声。 金凌疾步上前,坐到他的床边,担忧地握住他的手,“舅舅,你怎么样了?是不是伤口还疼?” “咳咳……” 江晚吟有些不适应他靠近,低咳几声,向一侧挪了挪,摇头道:“无事,你……咳,阿凌,你是什么时候分化成天乾的?” 金凌一愣,“什么……什么天乾?” 他向管家投去询问的一眼,接收到对方同样懵怔的眼神。两人又一齐望向床榻上的江晚吟,金凌只得无奈道:“江伯,你先出去吧,我在这照看舅舅。” 管家应声而出,房门一关,舅甥二人面面相觑。 金凌的面上还挂着忧心,江晚吟却对长大的外甥十足陌生,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反倒是金凌没那么多顾忌,率先问道:“舅舅,你刚刚说的天乾,是怎么一回事?” 江晚吟皱眉道:“自然是天乾、地坤、和仪,三类身份之分了。” 金凌道:“我只知璋瓦之别,怎的又有此三类?从未听闻。” 他二人距离极近,若是金凌真的分化成天乾,江晚吟必然能嗅到他的信香气味。可金凌身上干爽无味,瞧他神情也不像作假,看来他对乾坤之事,的确毫不知情。 江晚吟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口中又道:“我这几日是否受伤极重,生还渺茫?” “岂止是生还渺茫,”提到江晚吟的病情,金凌的面色愈发沉重,声音也低了下去,“舅舅昏迷的第五日,气息都没有了,脉也探不到,当时金江两家的医修都连连摇头,要我准备后事,可我——!” 他忽地激动起来,“我不信舅舅就这么走了,我绝不允许!他们说舅舅再不能好了,我就把他们都赶了出去,舅舅你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走得这般仓促!我……我只有舅舅,舅舅也只有我了……” 金凌的手微微抖着,面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幸好我没听他们的话,两三日后,舅舅的脉象又回来了,我就知道,舅舅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他弓着背,像小时候那样埋进江晚吟怀中,搂住了江晚吟的腰,“舅舅,你吓死我了……” 江晚吟被他搂得死紧,呼吸都有些不畅,想要推开他,犹豫片刻,却只是搭上他的肩膀,轻轻抚了抚。 金凌打小就跟在他身边,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如同亲子一般,自然能分辨出外甥有没有撒谎。看来一切如他猜测的一样,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与他所在的修真界相同而又不同:这世间没有乾坤之分,没有汛期的威胁,他的身份只是江家的宗主,他应是已经死了,却不知因何缘故,阴差阳错地穿到了这世的自己身上。 想来这世的江宗主也遭受了致命伤,魂魄归兮,才被他借机钻了空子。前世他怨恨地坤之身,一心想要逆转乾坤,竟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世实现了。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如今虽少了地坤的束缚,与普通人无异,却稀里糊涂多了这十一年,其代价之昂贵,不可谓不唏嘘。 金凌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江晚吟也没力气骂他,只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快起来,重死了,都是当家主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金凌不听,抱着舅舅不撒手,被江晚吟推了又推,才磨磨蹭蹭地直起身,嘟囔道:“舅舅怎么这样,之前明明说过我还是小孩子嘛……” “你嘀嘀咕咕干嘛呢?” 江晚吟没听清,金凌也不再解释,复又握住江晚吟的手,为他输送了些灵力。前世他带金凌夜猎,每每遭遇危险时,都是他为小外甥输送灵力疗伤,如今二人却互换角色,他重伤卧榻,金凌反而成了照顾他的可靠之人。 按时间推算,金凌今年已是二十六七的年纪,比起少年时的骄矜,如今他登临金家宗主之位,身上褪去了青涩,更多几分担当沉稳。江晚吟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心下不禁生出些许欣慰和心酸,这世的金凌好歹在江宗主的护佑下平安长大,成为一家之主,却不知前世的自己走后,他那还未分化的小外甥又要经历多少苦难。他不禁开始悔恨,都怪他太过意气用事,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在那时撇下了金凌一人…… “舅舅,你看什么呢?” 江晚吟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盯着金凌看了太久,被小外甥发现了端倪,略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故作自然地移开视线,随口编了个借口,“无事,就是觉得你怎么越来越像你爹了。” 不想他话音刚落,金凌的面色忽然变了几变,迟疑道:“舅舅,我和我爹……真的很像吗?” 江晚吟还未回答,他便又追问道:“若是我和爹一起出现,舅舅,你会将我们认错吗?” 金凌虽在外貌性格上通通随了金子轩,但即便是年龄相仿的亲父子同时现身,江晚吟也断断不会认错。不过他转念想到,前几日他从昏迷中短暂苏醒过片刻,那时所见之人应是金凌,他却冒认成了金子轩,可见要他在精神不济的情况下分辨二人,他也并无十足把握。 江晚吟思及此略有些心虚,当即转移话题:“管这么多干嘛,你都是宗主了,还不好好待在兰陵,学你爹怎么管理金家,就知道一天到晚往我这里跑!” 一说起兰陵,他脑中倏地又闪过一个名字,脱口道:“你……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当上家主的,金光瑶又去哪了?” “金光瑶?” 金凌果然被他带跑了,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半晌,试探着道:“舅舅,你从醒来之后就不对劲,究竟怎么回事?” 江晚吟也没想瞒他,这失去的十一年毕竟还是要了解清楚,干脆道:“我也不知为何,只记得那日在大梵山时,含光君将那莫玄羽带走了,此后的事情,我一概记不得了。” 金凌的面色忽明忽暗,他紧紧抿着唇,两腮一鼓一鼓,像是咬住后槽牙,从齿缝中恨恨吐出几个字:“我就知道……定是那碧水金晴兽……” “你又在嘟囔什么?” 金凌没有回话,反而问道:“舅舅,除了丧失这些年的记忆,你还觉得身上哪处有变化吗?” 没了地坤之身就是最大的变化啊!只不过江晚吟此刻可没办法如实相告,只简短道:“只是忘记了此前的很多事,其他地方,未觉有异。” 金凌闭了闭双目,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微微颔首:“也罢。先用膳吧,我讲给舅舅听。” 江晚吟多年辟谷,一朝性命垂危,也不得不进些滋补品。他身上虚弱得很,抬手都费劲,只能靠金凌边喂给他吃,边讲述这些年的过往。从金凌口中,他得知了金光瑶密谋多年的计划,而后于观音庙中,金光瑶输得彻底,同聂明玦一齐被封入棺中,此后修真界风平浪静,江金两家越发得势,稳居四大世家之首。 “金光瑶死后,泽芜君闭关不出,专心修道,已至大成境界。他虽还掌管着蓝家,如今的蓝氏却如世外桃园,颇有些自封自固的意思。还有那莫玄羽,被含光君带回家成亲了,这些年也一直待在云深……舅舅?” 江晚吟的脸色有些发白,被金凌又喂了一口,却觉难以下咽。他努力吞下口中吃食,缓缓道:“那莫玄羽……当真不是魏婴?” 金凌摇了摇头,“怎会是他?这莫玄羽万分尊崇夷陵老祖,一心学他,不知又用了什么诡术邪阵,教自己与他越来越相似,连含光君都被骗得团团转。如今共同生活这些年,想必含光君也自欺欺人,分不清明了吧。” 江晚吟皱起细眉;“绝无可能!他人分不明白,我又怎么会认不出?那日、那日我能感觉出来,分明是魏婴——” “舅舅,”金凌不由分说打断了他,“是你后来对我说,那莫玄羽并不是夷陵老祖的。” 江晚吟愣愣地望向外甥,眸中尽是怀疑与不可置信。可金凌一脸坦然地与他对视,神情全然不像在撒谎,教他根本没理由不信。在大梵山时,他几乎就能确定魏婴的身份,然而十一年后,这世的他却亲口推翻了此前的论证,连带着金凌和其他人也相信,那人只是灵力低微,连金丹都未曾结出的莫玄羽。 若真是如此,他强行逆转乾坤,身死后来到这完全陌生的世界,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江晚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欲吐出血来。如果那莫玄羽果真不是魏婴,那他一心寻找的魏婴又在何处?前世他二人一乾一坤,早已私定终身,是众人皆知的少年夫妻,故而他对魏婴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不惜拼着性命也要摆脱乾坤的束缚。可这世的江宗主并非地坤,同魏婴更没有亲密关系,想来确实不会去深究莫玄羽的身份,更是早早跳脱出纷杂的纠葛,潇洒一身。 折磨人的头痛又开始袭来,太阳xue一跳一跳,江晚吟总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却也窥不破这其中的因果。金凌将这十一年的大概讲给了他,其中的诸多细节却一笔带过,定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但他现在浑身无力,左肩的伤口还麻麻发痛,只得将这些疑虑抛在一旁,先养好身子最是紧要。 金凌又讲了些当下的形势,天色渐晚,见江晚吟神色恹恹,自觉地住了口,伺候舅舅休息。待江晚吟躺下后,他便出了门,不一时,却又折返回来,吹熄烛火,只留了床头的琉璃灯,竟自顾自地脱起了衣服。 江晚吟骇了一跳,蹙眉道:“你脱衣服做什么?” 金凌莫名其妙,“睡觉啊。” 他将岁华宝剑仔细地搁置桌上,褪了身上的宗主服,换上与江晚吟同类款式的寝衣。那副身体早已不是少时的体型,不仅完全长开,还生了一身匀称漂亮的肌rou。此前他穿着衣服时并不显,如今露出上身,方显出隐隐蕴含着力量的躯体,江晚吟猝不及防一瞥,不由愣了愣,马上移开双目,脑子愈发混乱起来。 金凌换好寝服,极为自然地躺在床的外侧,轻轻搂住了他的腰。由于前世的江晚吟是个地坤,身体较之天乾和仪柔软许多,小外甥从小就爱跟他一起睡,时常钻进他怀里,搂着他不撒手。可如今他并不是地坤之身,实在想不通这平平的身体有甚好搂的,况且金凌已成年多年,怎可、怎可还搂着他睡觉,成何体统! 江晚吟顿觉怪异至极,推了推外甥的手,没好气道:“干什么,怎么还赖着不走了,滚回兰陵睡去!” 金凌委屈道:“舅舅,你昏迷这么多天,晚上都是我在旁伺候,如今你醒了,怎的就叫我回去?好生没道理。” 江晚吟噎了一下,想到前几日他半醒时,金凌确实在一旁守着,也不知坚持了多久。思及此,他又不忍心再赶人了,只得尽力往里侧挪了挪,装作不耐烦道:“那你离我远些,我左肩还疼着,你睡觉又不老实,别再碰到伤口。” 金凌道:“好说,舅舅,你朝右侧睡。” 江晚吟原是平躺着,下意识往右一翻,竟与小外甥脸对脸凑到了一处。他忙又想转回去,金凌的手却紧紧揽着他,不让他乱动,一手在他背上轻轻抚了抚。 “金凌,”江晚吟拍开他的手,愈觉怪诞至极,“你给我松开……腿还想不想要了!” 金凌也有点不耐烦了:“又怎么了啊舅舅?以前我们不是经常这样睡吗,你就算把往事都忘了,也不能大半夜的不让我睡觉吧!” 江晚吟快被这诡异的气氛搞疯了。金凌的态度无比自然,江宗主的柜子里还备着他的寝衣,可见他所言非虚,舅甥二人的确会同塌而眠。只是江晚吟怎么想也想不通,金凌如今二十有七,已是兰陵金氏的宗主,即便亲情再深厚,他还拿小外甥当孩子看,但……但这样搂着睡觉,是不是也太过奇怪了?! “舅舅快睡吧,熬了这么多天,我都困了,”金凌打了个哈欠,翻手一挥,以灵力熄了琉璃灯,“你如今醒了我才敢睡,之前你迟迟不醒,我连打个盹都不能安生。” 江晚吟张了张口,训斥的话终是未能说出口。天色昏昏,他体力不济,精神也甚是萎顿,只得胡乱一闭眼,靠在小外甥双臂中,极不自在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