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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韩瑧都不知道谢从善于模仿笔迹,只知道他醉心武学,刘端看他面露不解,拉着他出去,“看来你对这谢从,还不如我知之甚深。” “是是是,谁知道你们二人成日在校场做些什么。”韩瑧撅着嘴巴,故意揶揄他。 刘端不接他的话,将他搂在怀里,一面走一面问他,“你也替我想想,新任郡守的人选。” 韩瑧越发觉得刘端开始依赖他,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王心里自然有数,何必臣来挑选呢。” 谦卑些总没有坏处。 “嗯,你倒懂事。”刘端果然这么说,韩瑧在心里直发笑,又问了何时回去,刘端只说了等他病好。 自从郡守死后,这府邸里总是阴风阵阵,连岁首带来的热闹气都没了,韩瑧也闲的日日窝在榻上看书,替主簿打理些事务。 谢从也被派了差事离了夷安,韩瑧留意打听了一下,是叫他去查其他郡的官员,无一例外都是二千石的,韩瑧不知怎么突然想起他阿父。 回高密后刘端特特准许他回家待几日,韩瑧细数他快一年没回家了,不知道韩琼的字写的有没有长进,也不知道阿父阿娘好不好,他们是不许有书信往来的。 韩瑧把行李马匹安顿好就打道回府,他甚是想念家人,年少离家对他来说算的上一件大事了。 见过了阿娘之后,又去阿父的书房问了安,才转道去了阿弟的屋子。 韩琼身上一轻,韩瑧已经将他抱在自己怀里,笑着说,“琼儿,你又长高一些了。” 虽然是兄弟,韩瑧足足大了他十岁,如今还有两年就加冠了,韩瑧对这个小弟弟既是兄也是父,阿父忙碌,教导之事就落在他身上。 “阿兄,你身边那个小婢子呢?”韩琼搂着韩瑧脖子,撒娇地问,“怎么自从阿兄进宫就见不到了?可是去宫里了?” “琼儿找她作什么呀?” 韩瑧抱着他,在廊下的秋千上一晃一晃。 韩琼有些不好意思,“她的梅花糕做得很好!” 韩瑧轻轻笑了起来,拍了拍他滚圆的肚子,“她家中有事,过几日回来了,我让她回家专门给你做。” 他就这么抱着韩琼,和身边的婢子问着韩琼的起居琐事,又叫韩琼把这几年认的字写给他看,玩闹了半日才起身走了,回他自己的屋子去。 晌午用了饭,韩瑧就歇在阿娘的屋子,伏在林者华怀里,意识渐渐漂浮起来,耳边隐约听见有婢子说,“不如叫大公子到后头睡去。” 林者华一下就揽紧了他,“就睡这里罢。” “仔细压得您腿疼....” “怕什么,自己的孩子,怕他压不疼呢,难得回来一趟.....”林者华的手轻柔地梳理起韩瑧的额发,手劲恰到好处,很快让他昏昏欲睡。 恍惚间好像听见了阿父的声音,对话零零散散,一片片飘进他梦中。 “如此高升,不知道是好是坏.....” “唉,”阿父长长叹了一声,“辛苦他了,只盼能早早回家来....” “终究还是看大王的意思呀.....”林者华的话里多了些淡淡的无奈,很轻,却叫韩瑧的心弦紧绷起来。 “听说夷安的....”阿父的话中也多了些什么,“不稀奇,他生性阴狠,虽然年纪小,也是骄纵惯了,听说其他藩王那里更甚,这些人,怎么会打心底里恭顺呢?” 林者华的声音冷下来,拂动韩瑧发丝的手还是那样柔和 ,“我们一家送走了多少王侯....现在瑧儿又进了宫,那样凶险的地方.....再猜忌,也该放下了,还想要多少人质....” 这弯弯绕绕含义晦涩的对话,钻进韩瑧的脑袋里,本该像过眼烟云般被他一个哈欠打发出去,但竟然就这样留下了,一直盘桓到夜晚入睡时分。 又过了几日,韩琼下了学,跑进花园里头采了不少时令鲜花,将小花圃一角踩得七零八落,又将鲜花堆在韩瑧桌上。 “送给阿兄!”韩琼奶声奶气道。 韩瑧当然很喜欢这花,用袍子把这些花兜在怀里,捉着韩琼就去了阿娘屋中告状。 到下午,有客进来,虽然是熟人,确是他阿娘亲自领进来的。 “看你在家待了这许久,想是闷了,我来看看你!”谢从爽朗的嗓音从来都是招人喜爱的,即使是关心,也带了霸道。 韩瑧从书堆里抬起了头,笑了。 这样的笑,从前只对他一个展现。 其余时间都随万物同归于寂。 美如韩瑧,又怎会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笑? “我先去琼儿那儿转转。”林者华低声说。 谢从武官,比不上侍中要随侍,清闲惯了,一有空便可回家,他办完了事,就上相国府来看韩瑧。 少年得志,意气风发,他就是最矫健的雄鹰,谁若是逼得他做立在檐下的雨燕,纵然能得容让,又怎会如意。 韩瑧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都尉夫人知道你来,未免又说你儿女情长,想看我,过几日进宫了,不有的你看?” 谢从却不在意,抬脚就坐在榻上,“我阿母要给我说亲,我不耐烦听她絮叨,这才跑出来,在你这里待一待。” 不耐烦寻常家的女子,就和刘端的女人搞在一起。 韩瑧垂头自笑,又问他事办的怎么样,谢从笑说,“好奇怪,收拾完夷安那个,这下竟没有一个不长眼的,我在驿站守了好几日,一封去长安的信都没。” 打草惊蛇,实在不是明智之举,韩瑧暗自摇头,不知道刘端又在瞎折腾什么,谢从看他面上无恙,颇有得意地说,“近日还是小心些好,莫仗着和大王亲近就失了分寸。” 韩瑧正一头雾水,正碰上谢家婢子来唤谢从,他就出去了,临走时留下句话:刘端又有了新的侍中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