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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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是下午,冰场上午被冰舞和女单选手承包了,所以此时正加紧训练的选手都是男单。 哈利在冰场旁换上冰鞋,又从背包里掏出纸巾盒,德拉科看了一眼那个呆头呆脑的小狮子纸巾盒,忍不住笑了笑。 “都用了几年了,还舍不得换呢?” 哈利拿起小狮子,和它的黑豆豆眼大眼瞪小眼对视了一下,翘起唇角,拍了拍小狮子毛茸茸的脑袋,让它爬在栏杆上。 “不换。” 说着,他的冰鞋就踩在冰场上,与冰面轻轻摩擦,将少年带了出去。 德拉科眨了眨眼,看了看哈利的身影,又看了看小狮子,抬手拍了拍毛茸茸的鬃毛,眉眼也跟着弯了弯。 冰场上练习的男单选手不少,有许多都是熟面孔。因为明天就是比赛了,大部分人都专注于练习,哈利滑进场中就像水滴落进池塘一样平静,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数双冰刃在冰面上轻盈划出错乱又美丽的划痕,刀刃与冰面摩擦的声音沙沙作响,德拉科倚靠在冰场的护栏旁,手肘撑在平台上,手指微屈托着下巴,浅色眼眸在金色碎发下,安静追随着那个黑发男孩在冰上矫健优雅的身影。 男孩在冰面上快速助滑,施展出一组漂亮的编排步法,大一字,内刃鲍步,紧接着一个漂亮的三周跳在冰上绽放出来。他的三周跳跳得矫健而轻盈,三周跳就足以越过小半个冰场,冰鞋一同扬起细碎的冰花。 德拉科唇角轻翘,眼眸里浮现出骄傲和满意的神色。很好,动作很干净,比起前段时间进步不小。 圆形接续步、蹲踞式旋转、后内结环跳、勾手跳、前外点冰跳,一个又一个技术动作被娴熟又举重若轻的施展出来,男孩就像一只矫健而优雅的黑天鹅,穿梭在略显拥挤的冰场上。 或许今年能有什么大的突破也说不定,德拉科定定沉思起来,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世锦赛已经就剩明天的晋级赛和十几天后的决赛两场了,而哈利之前的积分也足够他进入最后的决赛。明天的胜利与否,其实也并不是特别重要。 但还是不能轻敌,近年来亚洲崛起的冰坛小将不少,少年组也涌现出不少极有天赋又不缺乏花滑冠军指导的新人,哈利目前在世界上的排名还未到一骑绝尘的地步,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被后起之秀甩下去。 但总的来说,德拉科对哈利在两三个月后温哥华冬奥会的表现还是很有信心,只要哈利这几个月不放松训练,不出意外的话,他仍能在奥运会上表现出色。 接下来的几年时间也决不能放松训练,花滑运动员的生命周期实在是太过短暂,明年哈利就十八岁了,再过四年的冬奥会,哈利就二十二了。十六岁至二十六岁之间是花滑运动员的黄金年龄,一丝一毫都不该浪费。 或许,他应该为了这个孩子的更进一步,早点抽身离开了....... 正在为哈利的未来进行长远规划的德拉科思绪不断飘远,没有把注意力再放在冰场上。繁忙的冰场上,哈利专注于动作练习,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冰面由于今天人来人往的练习,运动员的体温与吐息,逐渐渗出一滩浅浅的水渍。 对此毫无察觉的哈利在一段助滑之后,轻轻屈膝,大腿肌rou爆发出力量,跳出一个高难度的前外点冰四周跳。正当他落地的一刹那,冰刃与冰面接触时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触感令哈利心下一惊,却因为惯性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与此同时,另一个男选手正好在不远处准备起跳...... 砰—— 躯体相撞和倒在冰面的声音惊得许多人停止了训练,德拉科从沉思中回过神,灰色眼眸落在冰面上,瞳孔瞬间收缩。 “哈利——!” 金发青年慌乱的一个跨步从一旁翻进冰场,脚步匆忙得近乎踉跄。冰面上很滑,他差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但他及时用手扶住了冰面,然后继续向前奔跑,以他从未有过的、在旁人面前如此狼狈的姿态。 痛,好痛,太痛了。 哈利只觉得疼痛的感觉好像把脑子里所有的意识都挤了出去,除了疼痛,他再也不能意识到别的事情。他的掌心下意识捂住脖颈,有温热而guntang的血从指缝间溢出,过了片刻,他才迟钝的意识到,在那次他与旁人的相撞中,对方的冰刃划开了他的肌肤,从脖颈一路蔓延到胸前,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体育馆棚顶的数盏大探照灯投下雪白刺眼的光线,晃得躺在冰面上的哈利几乎睁不开眼,他想尝试动一动,可还是太痛了,痛得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一只微凉而白皙的手颤抖着捂上哈利渗出血迹的手掌,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他艰难睁开眼,先看到的是一双焦急、惊恐而心疼的灰色眼眸,然后是德拉科一张一合的唇。他的耳朵里充斥着嗡嗡的耳鸣,让他听不清德拉科的话语,但在他一遍又一遍急切的呼喊中,哈利辨认出,德拉科是在呼唤他的名字。 雪白的探照灯、杂乱的人影、反射着光线的冰面在哈利眼前天旋地转,然后是红蓝交错闪烁的急救灯,人们七手八脚的把黑发少年从冰面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在一片混乱中,哈利的思绪还牢牢地被疼痛所占据,但在他不甚流畅的意识中,他仍能感觉到,那双漂亮的浅灰色眼睛,一直牢牢追随着他,陪伴着他,就像是系住他飞散思绪的绳索,让他从混沌中找到一股柔软而温暖的涌流,在避无可避的疼痛中得到一丝安抚。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护士嘈杂的交谈声、街上的车水马龙声渐渐在耳鸣中变得清晰,还有德拉科小声而急切的呼唤,他感受到自己那只沾着血迹的手还被德拉科紧紧抓着,血和渗出的汗水交融着,黏腻腻的将两只手掌粘在一起。 “Dra......co......别......担心......”哈利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喉咙艰难地发出破碎而虚弱的气音,那道长而狰狞的伤口距离他的动脉与喉结只有短短不到半厘米的距离,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可能丧命于此。即使不幸中的万幸,他躲过了一劫,但那道距离喉结太过靠近的伤口,依旧让他在试图轻声说话时感受到了拉扯伤口的疼痛。 德拉科听着这话,眼圈瞬间变得通红,他张了张嘴,下唇颤了颤,才轻声说道,“好,我不担心。”他顿了顿,丝毫不嫌弃交握的掌心间滑腻冰冷的血液,将少年的手握得更紧,声音低沉而颤抖,“但你要好好的......” 急救床的滑轮在医院干净冰冷的地板上呼啸而过,德拉科的手一路扶着床沿小步跟随着医生和护士小步疾跑,直至黑发少年被推入手术室,他被拦在外面,才停下脚步。 他抬起头,看着手术室的灯由绿转红,眼睫颤了颤,才回过神来,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心沾上的血迹。未干涸的血粘稠而冰冷,顺着他的指缝淌下,啪嗒一声,滴在医院的地板上。 他的心也跟着,重重坠了坠。 等待的时间漫长而磨人,仿佛滴滴答答的每一秒钟都是无声在钝刀子割rou,一刀又一刀的钝痛。德拉科一边看着手腕上怀表的秒针走动,一边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打电话,用一种极为紧绷和压抑的平静通知詹姆斯夫妇和小天狼星。 等他放下手机时,医院的走廊外已经包围了一大堆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被保安暂时拦在了门外。德拉科淡漠看了一眼外面乱糟糟的场面,又将视线收回,倚靠在走廊冷冰冰的墙上,看向依旧还亮着的红灯。 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棕发的青年艰难从涌动的记者人潮中挤进来,给保安看了一眼胸上的挂牌,然后被放了进来。两个人直直朝德拉科走了过来,中年男人捏着丝帕,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脸上挂着诚惶诚恐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笑。 德拉科的眼眸不含感情的扫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世锦赛加拿大站的主管伊恩斯,训练场出了这样的意外,他一定会来找自己……息事宁人。 果不其然,中年男人一开口,就是熟练的官腔,先是以惋惜的口吻说道,"我们对这次的意外感到万分遗憾,这是任何人都不乐见的事情……",车轱辘话绕来绕去,核心意思非常明显,他希望这件事情的影响力不要再扩大,按照正常的意外流程走,他们会给予相应的赔偿。 德拉科没什么表情的听着,还沾着血迹的手无力垂在身旁,不论对方如何明里暗里的暗示,他的表情都如同一潭死水不起波澜。中年男人一时拿不准德拉科的想法,棕发青年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男人的脸上又挂上了献媚讨好的笑容,"马尔福先生,波特选手会在加拿大得到最好的医疗待遇,并且由我们赛方报销80%,我们还会另外再聘请最好的营养师和护理来照顾波特选手,这是我们对一个优秀花滑运动员的诚意,我们希望这次的意外基于和平的方式来解决,毕竟……体育场上发生意外,总是家常便饭,不是么?更何况,有时运动员们总是会出现一些小小的失误,即使是像哈利波特这样年少成名的天才……" "失误?"德拉科神情微动,薄唇以冷淡无波的语气反问道,他浅灰色的眼眸因为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情绪而蒙上一层冰冷的银灰色,扫向男人时,让那人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一时哑了声。 德拉科微微扬起头,抬起沾着血迹的手覆上脸颊,遮住右眼,又向上将碎发撩上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腔撑得满涨而生疼,吸入的气体仿佛风刮进早已点燃了点点火星的壁炉,轰得一声,燃烧起熊熊的怒火,隐忍积攒了一路的怒意让他眼白涨起血丝,眼角又因为手指向上擦过而留下一抹向上飞扬的血红,令他的表情带上一种骇人而艳丽的凌厉,就像是竖起浑身尖刺、只让人看一眼,就不敢直视的荆棘玫瑰。 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静地质问道:"我很好奇,伊恩斯先生,您根本就不在现场,是如何认定这次的事故,是由于哈利的失误造成的?" "如此短暂的时间,足够您调取监控、反复放大研究动作细节么?" "今天早上我接到训练场通知时就觉得非常奇怪,明明赛方准备了两个训练场,为什么还需要将男单安排到下午?" "训练场方明知上午有大量的选手在冰场进行训练会造成冰面融化,又为什么没有留出足够的时间维护冰面,反而将男单的训练匆匆安排到了如此紧凑的时间段内?" "在此之前,我从未怀疑过这些之间被我忽视的细节,直到,我听到你的弦外之音——"德拉科眯了眯眼,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属于一个马尔福的、无形的威压与精明冷意,让中年男人怎么也擦不完鬓角的汗,就连青年都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抬起的手指颤了颤,"我们赛方会承担所有的责任,这件事情能和平解决,对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马尔福先生,我希望你没忘记,波特先生现在还是一个处于上升期的运动员,他以后还要再参加比赛,你也不希望他和世锦赛方的关系……" "你有资格代表赛方么,伊恩斯先生?我不信任你。"德拉科冷冰冰说道,"我会向世锦赛委员会提起调查申请,详细调查今天这场意外的前因后果。" 中年男人的脸一下子涨得青青紫紫,他嗫嚅了几下,才艰难将被堵在后楼里的话蹦出口,"马尔福先生,你还年轻,不要莽着头把事情做得太绝。你以为把这件事情闹大,波特先生会得到什么好处么?!就算你申请调查又怎么样?我顶多算是失职,可世锦赛方会因此对波特先生产生什么好感么?别忘了,这样的意外每天都在体育赛场上发生,根本不算什么新奇的……" "那你心虚什么,伊恩斯先生?!你在心虚什么?!"德拉科拔高了声音,血迹干涸在肌肤上的指尖直直指着男人,一步步向前逼近,"如果你如此坦坦荡荡,又为什么在事发后如此急切的想要压下事态,急冲冲的想要和我们私了?!是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的男孩如此好欺负,能为了比赛和排名忍气吞声?!如果你认为我们会在意成绩,那你就错了!去.他.妈.的fxxking烂比赛!去.他.妈.的fxxking排名!现在我的男孩躺在病床上里,却是因为一些以权谋私之人的私欲,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放过你!放过你们!" 从来都以绅士和优雅著称的马尔福在愤怒中抛下了所有的骄矜和得体,面容因怒意而显得近乎狰狞,他的声音一句句的拔高,直至走廊里回荡着他几近破音的、带着颤抖的怒吼,他的眼圈红得厉害——似乎是因为愤怒,又或是一种难言的惶恐、后怕与心痛。媒体按下快门键的声音咔嚓咔嚓在走廊尽头响起,所有的镜头都争先恐后的将黑黝黝的洞口对准此刻的金发男人,用冷冰冰的视角审视着他,审视着他的愤怒,他的激动,他几乎将教养和优雅撕碎在脚下的失态。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现在,就是他.妈.的不在乎。当他看到哈利脖颈上伤痕的那一刻,从未有过的恐惧将他的大脑瞬间冲刷得空白,他从未有如此清晰的认识到,失去哈利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近乎是一种要撕裂他灵魂的痛楚。 他只想在乎他的男孩。 在此之前,视骄傲和自尊如生命的德拉科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如此能豁得出去的一天,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想,也不想去想,更不屑去想明天的新闻报纸又会怎样拽着自己编排。 头顶手术室的灯由红变绿,吊着点滴的哈利被护士们推了出来,已经打过麻药的黑发少年将那双漂亮而璀璨的绿眼睛藏在眼睑下,轻轻闭合的眼睫犹如小憩的蝴蝶平静。德拉科抬脚跟了上去,又跟着慢慢扶着病床扶手向前走。 中年男人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他糅烂了,他跟着上前,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走廊尽头还未离去、闻声更加蠢蠢欲动的媒体记者和冷冰冰的摄像头,咽了咽口水,放软了声音道,“马尔福先生,此前是我用词不当,我对此万分抱歉......” “不必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哈利也不需要。”德拉科停下脚步,闭了闭眼,又睁开,再也懒得分一个眼神过去,“现在,请你们离开,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一个受伤的孩子。至于其他的,除了正常的申诉程序,赛方,训练场,后勤部门,我会一个个寄律师函,到时候,是非曲直,自有法官判明。” 德拉科又大跨步跟了上去,一路跟着走进了病房,将病房门关上。护士们将闲杂人等拦在外面,隔绝了中年男人因为恼羞成怒而抽搐扭曲的脸颊和咔嚓咔嚓闪烁闪光灯的镜头。 “冰坛小将哈利·波特训练场受伤,是历史重演还是虚惊一场?” “英国冰坛诅咒之谜?波特师生技术与成就详解。” “哈利波特老师医院发怒斥责负责人,昔日天才德拉科·马尔福人物争议。” “德拉科·马尔福状告世锦赛方,加拿大法庭不日公开审理。” “英国冰坛委员会发言人表态,将全力支持马尔福先生上诉维权。” “世锦赛委员会开除加拿大负责人,因权谋私出租训练场地致使哈利波特受伤。” “哈利波特受伤事件的背后——国际体育赛事黑幕揭露。” “加拿大法院判世锦赛方负全部责任,世锦赛发言人公开致歉。” 赫敏划拉着yahoo新闻的界面,一条条夺人眼球的新闻标题在她指尖飞快略过,她卷翘浓密的褐发半遮住她的脸,也遮住了她脸上时而愠怒、时而冷笑的表情。 赫敏和罗恩两个人并排坐在去往医院的公交车上,正是下午时分,暖暖的东阳透过车窗照进来,正正好打在赫敏海藻一样的头发和眼睫上,渡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光芒。罗恩在一旁偷偷拿眼睛扫过来,长着雀斑的脸颊忽然变得有些红,他双手轻轻握成拳放在膝盖上,试图让自己坐正了把视线收回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他偷偷瞟向自己好朋友的眼神。 赫敏从手机中抬起头来,正好撞上罗恩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与他微红的脸,眼神也有些慌乱的躲闪了一下,她撩了一下鬓边的垂发,微仰起头看向罗恩,然后轻轻的、带着一点点俏皮和娇憨得眨了眨眼,十七八岁女孩的眼睛就像是纯净无辜的小鹿,看了一眼罗恩,让红头发的雀斑男孩脸更红了。 在来之前,赫敏就已经从德拉科那里得知了哈利目前的情况,不是什么留下不可逆损害的伤势,只要好好休养,就有很大几率能完全恢复,但也依旧不容轻视。 世锦赛的加拿大站点赛,哈利到底还是没能参加,但他之前在其他站点赛的平稳发挥却足以让他在缺席一整场比赛的情况下,以吊车尾的名次挤进决赛。可是如今哈利的伤势还未好全,有几处身体受伤得非常严重,时常疼痛难忍,不论如何也难以参加比赛。 但......赫敏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前几天晚上,当她与哈利私下通过邮箱联系时,她从哈利的字里行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以她对这个男孩脾气的了解,她现在只担心,哈利会强行参加比赛。 她与罗恩边走在私人医院安静的走廊上,边轻声向罗恩嘱托着待会儿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只怕这个神经大条的男孩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最近哈利和德拉科遇到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罗恩挠着后脑勺,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安安静静听着赫敏的吩咐,正当他们两个人走到哈利病房的楼层时,就听到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说话声。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决赛,哈利,你现在的身体允许你参赛么?” “我只是想试试,德拉科,不会有什么大事的,医生会为我调配好镇痛剂的。” “可那是.......那是镇痛剂,哈利,那是药,不是什么葡萄糖和生理盐水,那对你的身体不好!” “但是德拉科,我想去比赛.......please,please,Draco.....” 罗恩与赫敏在病房外面面相觑停下脚步,很有默契的没有走进去打扰里面的师生。 “哦,别这样看着我,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只是,只是不行......” “或许我们应该过一两个小时再来?”罗恩悄悄在赫敏耳边说道。 “我想你说得对。” 赫敏长长叹息了一声,但她除了无奈之外,再无其他办法。 她想,德拉科早晚会妥协的,谁也拿那个固执到骨子里的男孩没办法,偏爱宠溺他到毫无自觉的德拉科绝对是最拿他没办法的哪一个。 “哦,嗯.....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或许我们应该去坐一坐。”罗恩看了赫敏一眼,脸又变得有些热,“我请客,我最近在我的双胞胎哥哥那儿打工,他们给我开了工资。”罗恩的手搓了搓衣角,有些笨拙而无措的说道。 赫敏将男孩的羞涩与笨手笨脚尽收眼底,让她从为朋友的忧虑中解脱出来,她的心口有些微微的心疼和雀跃,又有几分羞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这个算不上多聪明优秀,甚至是有些直脑筋的红发男孩儿,从小就喜欢。 每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犯傻,她就心疼他,又忍不住去喜欢他,就像她喜欢从小陪伴她到大的那只又破又旧又丑的布娃娃猫克鲁克山。 她的小拇指轻轻勾住男孩有些粗糙的手指,就像悄悄缠绕攀附上来的缠丝藤蔓,“算了,我们先走吧,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对于哈利,她是真的没办法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想,只有等哈利栽个大跟头,才会老老实实来找她求助。 根本不知道房门外停留过人的师生两个人,一个坐在病床上,脖子上缠着绷带,一手还吊着点滴,微仰着头,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讨好看着坐在病床旁冷着脸的另一个,没打点滴的手拽着德拉科的衣角,小狗似的摇着,轻声说着,“Draco,Draco,Draco......最好的Draco,最温柔的Draco,最漂亮......咳,英俊的Draco......” 德拉科的眼角很不优雅的抽了抽,脸色更黑了,他拉下脸说道,“放手。” “Draco,你这样说,我会难过的。”哈利的脸上带上了一点点委屈,边说着,他边将德拉科的衣角拽得更多,试图用轻轻的力道让德拉科靠近自己。 德拉科嘶了一声,很想抬手拍掉他的狗爪子,又在抬起手后悻悻放下手。 他哪里舍得打。 哈利看到德拉科抬起后又尴尬放下的手,嘴角孩子气得翘了翘,这次的生病似乎让他变得更幼稚了,也让他依恋德拉科的心态变得更加外放,自他从麻醉中苏醒过来后,他就没有一刻不想黏着德拉科,就连睡觉都要扒拉着德拉科的手不放,活像只无比黏人的金毛犬。 德拉科看着自家学生脸上的小得意与开心,突然有种哈利背后冒出一只摇出灿烂花朵的金色毛茸茸狗尾巴的幻视感。 哦,上帝啊,德拉科忍不住一只手捂住眼睛,这个傻子就不能不那么傻乐么?简直要和他舅舅小天狼星像完了!他可是受了伤进了医院诶! 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精力过剩、还有闲情逸致和自己撒娇的样子,德拉科还是忍不住重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都好,别再让他看见哈利脸色苍白无力倒地的样子了,他真的......真的受不了这个,他甚至只要一想起来,胸口就泛起闷痛。 他又抬起手,将微凉的手掌轻轻贴在哈利的侧脸上,目光温柔落在少年脖颈上缠绕的绷带上,低声说道,“伤口还很疼么?” 哈利的脸就着德拉科掌心蹭了蹭,“不疼了。” 黑发绿眼的男孩把谎话撒得理直气壮,就好像浑身上下依旧不时出现的、让近乎夜不能寐的阵痛根本不存在一样。 长着绿眼睛的人,总是最会骗人的。 哈利的另一只手覆上德拉科的手,五指嵌入他的指缝,用自己略显宽厚的手掌包裹住德拉科纤细白皙的手。他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净的浅笑,翠绿色的眼睛里光芒微漾,映着投进病房的冬日斜阳。手心手背处传来的体温灼热而温暖,那是德拉科常年最熟悉的温度。 可不知道怎么的,德拉科忽然觉得,心口泛起一种.......奇奇怪怪的,他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或许是他最近有些太过关注哈利,或许是他对失去哈利的后怕,又或许是,此刻的阳光太好,开着暖气的房间里被融融冬日倾撒照亮,让那双翠绿色的眼睛显得有些过于认真,过于美丽,就像是摇曳着粼粼波光的翠湖,诱惑着他看向的人,不知不觉沉溺其间...... 有什么深深埋藏在泥土中很久的根茎,在德拉科无知无觉间悄无声息的生长盘错,然后在不知不觉之间,从泥土缝隙中悄悄探出一点点头。 德拉科浅金色的睫羽微颤,手指拢了拢,任由哈利的五指顺势将他的手完全包裹住。 这就像是...... 像是什么? 德拉科的脑海里飞快略过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洪流裹挟着消失。 噔噔—— 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德拉科下意识的将手抽出来,从门窗上看向门口来者,是提着小蛋糕盒子的罗恩和赫敏,两个人好像没有看到德拉科和哈利方才的动作,这让德拉科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他走向门口,去给两个孩子开门,没有看到坐在床上的哈利,在他抽回手后,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敛眸,恢复了平静,绽开笑容迎接他的两个朋友。 德拉科在与罗恩和赫敏打过招呼后,很识趣的将空间留给好朋友们,他临走前看了一眼轻声说笑的少年少女,眼神放柔了几分。 他关上房门,走远了几步,忽然抬起那只被哈利握住过的手,定定用自己的灰眸看着。 暴露在微冷空气里的肌肤,似乎还残存着少年的体温,像小火炉一样,炙热而温暖,却又不会灼热到让人不敢接近。 他将五指合拢,放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掌心,收拢指尖包裹住。 他怔忪片刻,仿佛被自己惊吓到一般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放开手指,脚步带着几分狼狈的匆忙离开。 TBC ————————————————— *技术动作我是参考羽生结弦的比赛分析写的,有错误欢迎指正,非专业人士和资深冰迷,犯错还请体谅。 *冰面相撞受伤这个情节参考的也是羽生结弦的经历,有兴趣可以去了解一下,羽生真的是个很传奇的花滑运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