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安眠药

    文星昨晚叫她在他家住下，她应下了。其实她别无他选，至少得等到工作有着落之后再做打算。

    起床已是中午，她在冰箱里找到面条，随便下点填饱饿得缩瘪的肚子。将厨房整理干净，周遭一切都是陌生，心中不适情绪一时难以消化。

    以前家里自从有了文星，她像是一个过客，寄人篱下，她发誓迟早有一天要飞走。这么些年兜兜转转，自己又走到这步田地，心中怅然不已。

    回首过去，自己竟是一事无成。以前她觉得，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原有的生活化作梦幻泡影，突然就开始无所适从起来。她已三十好几，一切从头开始，谈何容易，向后一步就是深渊，现实在逼着她往前，可是往前，自己又该去往何处呢？

    生活还得继续，她收拾好情绪出门，去超市买些日用品。随便买几身换洗衣服，还有一些零散的毛巾牙刷之类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大堆。

    拎着一大袋东西，刚出商场，就看见马路对面的文星。他淹没在人群里，正跟同事说笑着从写字楼里出来。透过金黄色的残阳，她还是一眼看见人群里的他，风清月朗的一个人，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半游离于人群之外。

    明明还是熟悉的那个人，熟悉的那张面孔，举手投足间的陌生感却扑面而来。看见同事里的他，文月才发觉她好像并不了解现在的文星。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但那是曾经的他，没有人会一成不变，时过境迁，沧海桑田。

    她远远喊他一声，挥手示意。距离太远，他没有听见，簇拥在同事里渐渐走远了。她拎着一大堆东西想要追上去，却是渐行渐远，直到他的背影化成豆大的一点，汇入人群里，再也找不见。

    塑料的袋子因为受不住力，拎着的地方突然断了，大大小小的东西散落一地。崩溃就在一瞬间，她很想蹲下大哭一场。把零落的东西拾进袋子里，像是费尽所有力气。

    想到还记得文星的号码，心里生出一阵狂喜。赶紧摸出手机，顺着记忆里的数字打过去。嘟嘟的声音随着拨号键的按下响起，每一声都似敲打在她的心头，直到最后冰冷的机械女音响起。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把适才心里刚燃起的一丝希望也浇灭。

    不曾想刚才无人接听的号码又立马打了回来，赶忙接起，听见透过电话传来的熟悉声音，文月心里压抑的情绪终于决堤。

    文星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她，刚刚回电话时已经在公交车上，他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刚见到人文月扑上来就抱住他，像是抱紧最后一根稻草。肩上很快被温热泪水染湿，怀里的人无声哽咽。

    她一个劲地抱怨为什么叫他他不应，电话也没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文月哭成这样，文星还是耐心给她解释，文星平稳的情绪也让她慢慢平静下来。

    他是真的没看到她，至于为什么不接电话，他那时正上公交需要用手机扫码，加上是个陌生电话，就想着待会儿打过去也没事。不料电话是文月打来的，接到电话他就马不停蹄往回赶，刚见到人就被抱了个满怀。

    她抽噎着说话，脸上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显得有些滑稽。文星没崩住笑出声来，惹得文月恼羞成怒，胸前遭了她几计重拳。

    他俩都还没吃晚饭，回家放了东西，相携去菜场买了些菜回来。路上的路灯星星点点亮起，他们踏着灯火，与脚下的影子相伴回到家。

    文月在做饭上虽说谈不上有什么造诣，多年的摸索还是积攒了些经验。文星在这方面一窍不通，只好在一旁打打下手。

    “好像家里为老公洗手羹汤。”

    文星觉着文月穿戴围裙，低头时的样子格外乖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下想到今早的情形，不知道今晚会发生点什么，心里竟隐隐生出些期待来。如果真的到那时，她还能假装沉睡吗，自己又该拒绝还是顺从。

    走神间锅里的菜传来糊味，立马添水也为时已晚。坐在桌前，本来完美的两菜一汤中烧糊的可乐鸡翅成最大败笔。

    文星尝了一块，意外觉得好吃。

    “焦焦的，就当焦糖味儿好了。”

    他猛干几大碗饭，把菜也消灭得干干净净，身体力行证明味道确实不错。吃完他自觉收拾碗筷拿去厨房洗，文月先吃完，正在浴室洗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文月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挂在文星身上。她昨天有点累，洗完澡就睡了，导致醒得很早。

    她保持着姿势没有动，头搁文星怀里发着呆。他此时还安详地睡着，能听到一些平稳的呼吸声，睡得规规矩矩，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心里空空的，不知道是失落还是什么。天边渐渐泛出鱼肚白，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细长的睫毛上。

    文星确实变了，有他在身边，给她一种踏实的感觉。他可靠安稳，即便是在她身旁睡着，也能让她的心平静。要不是他，她自己会走不下去。

    现在云舒月朗，她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久之后文星醒来抬眼就见文月笑眯眯盯着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对她笑笑。他硬了，文月搭在他身上的大腿腿心能感觉得到。

    文星薄被下悄悄抬手，想要把她的腿挪走，不料手却被她抓住，大褪还报复性地在他身上蹭蹭。

    “要我帮你吗？”

    文月毕竟已经人事，把愣头青弄得大囧，三两下下床蹭蹭跑进厕所。

    她起床先去厨房给文星下了碗面，他吃过就出门了。今天她的打算是去外面找份工作，住在这里毕竟是白吃白喝，昨天又在文星那里大哭一场，她一定要好好找回jiejie的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