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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太大,默默捡起地上的书,放回原 位。 她回了林子里。 酒肆的伙计许久不见阿阴姑娘前来,要给她上酒,被摇头拒绝了。阿阴自知融合的人身酒量不是很好,今后还要避免饮多才 是。心不在焉地立在柜台前,客人见貌美的老板娘来了,皆要再多叫上几坛酒,伙计机灵的很,赶紧动起身来。 满室嘈杂不断,阿阴听到了其中一桌提了“成善法师”名字,便凑近了听。 “你可知道那般若寺的住持,大限将至,今日竺寒小师父特地从长安城内赶回。” “般若寺虽建得偏,倒也算是佛法传承的宝刹……” “是了,此举定是要竺寒小师父做下一任住持。” “我看未必,竺宣……” 她平静着脸微微波动,前些日子可是在崔判那看过成善的生死簿的,他现下那身子骨,顶多也就七十有余的年纪。不是道九十 整岁寿寝正终?生死簿竟也如此不严谨? 化成了灰鹤飞到般若寺房顶,刚站立住。现下已经半夜,寺内却灯火通明,全因住持大限将至。她到处看,便见着了廊子里走 来的熟悉身影。用鬼语传话:“谢必安,怎你自己来的?成善阳寿未尽,你抓不得。” 谢必安收回了锁链,只手里拿着个扇形的牌子,抬头看向房梁,一只巨大灰鹤凶煞地立着。 “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那,明日长安郊外定有传言,成善法师圆寂,房梁有‘仙鹤’凄唳。” 她化成了烟下去,才不愿意为成善增添美名。扯着他不让人走,“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成善死了?他明明九十整岁……” “嘘,生死命数被你窥探,早死也是寻常。再不然,他参透人生虚无,便不想再存活于世,也是可能。” 阿阴被他阴阳怪气的几句话搞得愈加摸不准现下是何情况。失神间,再一回头,谢必安已经不见影子。从成善寮房内传出再熟 悉不过的一声哀恸叫喊:“师父!” 随后窸窸窣窣脚步声进入,便是一阵阵不断的哭泣声音。她一缕烟停在原地,只觉得仍有颗心在不安跳动,总觉得要生变数。 不多时,竺寒红着眼睛怔怔走出来,还提手揩了眼角的泪。阿阴沉默跟上,待到无人后院,他对着夏日里开满千瓣莲的池子出 神,现下周围一片死寂,毫无生气。 阿阴变回人,立在他身边,忍不住问道:“他临死之前,可又要挟你了?” 小和尚侧头看向她,眉头皱得让人心疼,眼睛是强忍哀伤憋出的血红,“阿阴,这种时候,你怎还说这种话?” 她心头不懂,成善是他的师父,却不是她的;他为成善之死哀伤,她却不哀。心里只是担忧,担忧成善临死之前也不安生,去 胁迫竺寒答应某些事情。 “他死了,你又念他的好了?你便忘却我了?” 竺寒胸前起伏,强忍着那股劲,哑声道:“我没有忘阿阴。” “你便告知于我,他有没有又逼迫于你?教你留在西明寺,再进大兴善寺,慧命无限,永不归俗。” “没有。”他叹气,“阿阴,你把他想的太恶。可他不是……” 阿阴打断,“那你就让我独自等你那么久?还不是要弃我于不顾?” “我何时……”不等他说完,身侧已经一缕烟拂过,人不见了。 而远处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小沙弥道:“师叔,竺弘师叔请您去正殿。” “好。” 他转身跟上小沙弥,身后那因冬日干涸的池子愈加凄冷,壁边有成善亲手题字“永澄池”。是竺寒被捡回寺庙的那一年,成善 特地请工匠修建,并亲自养护。每年夏夜,千瓣莲幽幽然开了满池,成善与他同赏。 岁岁朝朝过去,他愈发长高,而成善也愈见佝偻。直到如今,赏花的人,不在了。 竺寒实在心痛,就在师父圆寂前的上元,他都未能道一句“上元安康”,更莫谈他近些日子惹怒了师父多少次。 后悔吗?不悔的。他当说一句:同阿阴自始至终,我绝无悔。 可只是,当独自立在这花池之时,也会想念那个有些执拗严苛的老人,至少他待他,实是满腔真情,为师为父。 何时能修来个双全法,竺寒在心中凄楚地问。 他已经破了那么多戒,现下,也不在乎多个“贪”字。 第二章末尾就有说,大结局一定he的。看过南风的一定知道,我有多么喜欢写圆满结局。 但是过程真的不能he,这本来就是一个不能善终的故事呀。 权当是为了修成正果吧。 上 盛唐篇·竺寒(廿叁) 地府里,阿阴有些急躁,在阴律司同崔珏僵持。 “明明我上次看到的不是这样,你当时写的是九十整岁……” “生死簿哪里是你能随便看的?准你帮我写,便是因那些无关人的事情你不过脑子……” “你说这些做甚?我只问你成善为何早死十多年?” “我改了!药叉那绿皮鬼也看到了,我如何……” 黑黢黢遍布着烛火照明的阴司,崔珏那一隅吵闹声不断,有过路办差的小鬼忍不住多看几眼,不多时,便挤满了一群。幸好有明事理的,偷偷跑去找说得上话之人,可眼下另外三位判官都未在,最后被逼的到醧忘台请了孟婆。 孟婆不似寻常百姓想的那般,而是个头发白透了的温婉女子,模样看着也不过双十年华。手里却拄着拐,老者声音,且她年纪长于四大判官。 “阿阴,你又闹事。” “是崔珏他……” “崔判官名字也是你叫的?”孟婆把拐杖砸在地上,有些呵斥。 阎王手里拿着个架子走近,上面拴着只鸟在叽喳叫着,众鬼让路,赶紧去忙各自差事。 他悠哉道:“这又是何事?” 崔珏把生死簿夹在腋下,又扯支笔,留下一声冷哼,走了出去,看样子是同阿阴有些置气。 阎王了然,戳了戳阿阴手臂,“这便是你的不对了。生死簿哪里是可以随便看的?崔判改的对。” 架子上的鸟聒噪重复:“改的对,改的对……” 孟婆拿着拐杖也要指着她数落,“你平日里多花些心思放在差事上,长安郊外的鬼每每喝汤之前都要啰嗦几句,最近更是愈发混账了……” 阿阴失了那股争执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