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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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奇克的雪天,冷得像寒风刮过的森林雪原。 北风呜呜咆哮,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云雾中飞舞。 墓地位置偏僻,灯火不旺,偶尔有些微弱光亮,很快也被风雪吹散,消失在了一片黑白混沌之中。 柏洛斯不知道从那里变出了一把伞,黑色的伞面打开,阻止了雪花落下。 伞向安雅那一边倾斜。 安雅:“世界上有地狱,那有天堂吗?” 柏洛斯:“没有。” 安雅:“也没有神明?” 柏洛斯嗯了一声:“地狱只是一个混乱些的地方,就像居住着精灵的迷幻森林。只是一个地方而已。” “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地狱待腻了,来别的地方转转。”柏洛斯头一次讲起了这些琐事,“我在书房里翻到了一个法阵,它需要双方同时进行。以法阵为媒介,一方许下愿望,一方说下咒语,就可以转移到许愿者的身边。实现许愿者的愿望就可以在人间停留一段时间。太难的愿望,法阵不会判定成功。” “很久以前恶魔在人类经常出没的地方刻下这个法阵,偶有路过的人随口说出愿望——一些珠宝、一些钱财。恶魔先放下蝇头小利,再诱骗人类签下契约,吃掉他们的灵魂。” “教会的打压下,地狱沟通人间的法阵已经很少了。这个法阵失败率很高,而且极具随机性,没什么人会成功。” “很意外法阵居然成功了,你许下了一个愿望,而我刚好……” 安雅立刻接话:“是一只小狗” 柏洛斯也不生气,单手抱起她:“小心湿了鞋袜。” 不知道是不是安雅得错觉,柏洛斯似乎变得越来越温柔了。 安雅问他:“我的愿望实现了吗?” “没有。” “为什么?” “不知道。” 安雅勾着他的脖子,炽热的温度隔着衣料从柏洛斯的胸口传来,连带着寒意都驱散了几分。她叹息一声:“你完全没有恶魔的狡诈。” 柏洛斯挑了挑眉:“恶魔只是地狱居民的总称。就像人有各个种族,精灵有不同的类别。喜欢吃人类血rou和灵魂的通常是羊角恶魔。” “我听说恶魔出生起就携带原罪。” 柏洛斯嗯了一声。 “那你的原罪是什么?” 柏洛斯抬起眼皮,注视着安雅:“暴虐和妒忌。” 安雅埋在他的脖子处,笑了几声:“看不出来。” 柏洛斯抱着她,走过铺满石子的小路,走过泥泞的雪地,走过街道,走过小巷。 少女蜷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开始流淌。 柏洛斯感觉到脖子处的湿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一人无声落泪,一人脚步无声。 世界好像在喧闹,又好像在沉默。 ...... ...... 安雅依靠着房门,静静凝望着刚刚回来的柏洛斯。 空气中弥漫一股血腥味。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柏洛斯率先打破安静:“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 柏洛斯不能离开安雅很久,所以他的速度很快。 安雅睡觉向来是沉的,可今天偏偏掐在了这个时候醒来。她应该在他处理完所有事情后再醒来。 柏洛斯说:“去睡觉吧。” 安雅抬头对他说:“然后装作不知道吗?” 柏洛斯看着她没说话。 “他死了吗?” 柏洛斯不屑于编造谎言,嗯了一声。 “怎么死的?” “你不会想知道的。” 凝聚风力,挤压血rou,化作一滩血水。 安雅没有继续追问,摸了摸他的眼角,那里有一滴血液。 指腹下移,拉出一条血痕,像是血泪。如果这是一份罪孽,那么此时,她也沾染了这份罪恶。 “去洗个澡吧。” 柏洛斯深深望了一眼安雅说了一声好。 ...... 柏洛斯满身湿气,安雅拿着毛巾,慢慢擦拭他湿润的发尾。 力道轻柔。 “他死的时候有说什么?” 拉瑟福德离开的原因已经无从知晓了,也许是因为外派调离,也许是不敢把修女送去就医导致事情败露畏罪潜逃,也许是想投奔别处换个地方生活。 安雅还是忍不住会想,他会有过一丝悔意吗? 柏洛斯说:“没有。” 如果有遗言,柏洛斯也不会有耐心听。对待这种无聊的货色,任何的声音都显得吵闹。 等头发擦得差不多了。 安雅停下手,俯下身在柏洛斯的耳边小声询问:“你洗澡前,望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安雅觉得那个时候,柏洛斯应该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的。 柏洛斯以一种不经意的语气谈起,像是漫不经心的闲聊,又像是一种警告:“我在想,如果你借此机会逃离,天涯海角,翻遍每一寸角落,我都会找你。” “找到我以后呢?” 柏洛斯发现安雅有时候真的很像羊角恶魔,她总是用一种柔柔的语气,激发他人心底最深的恶意。 纯真中带着几分无意识的邪恶。 柏洛斯转过身掐住她的脆弱的脖子,这次不再是玩闹的虚握,安雅的脸色瞬间退去所有血色,呼吸困难, “我会找到你。” “用铁链锁住你。用牢笼囚禁你。” “让你尝尽世间所有的酷刑。” “我会就着鲜血与你zuoai。” “我会审视你所有的痛苦、喜悦、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