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生(二)
莲生(二)
第二天,我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决定离莲生远点。 阿多尼斯是个好情人,他多金又温柔,除了在床上让我吃点苦头,确实没让我吃任何生活上的苦。 但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我没有背叛他的基础上。 你要问我为什么阿多尼斯可以找情人,而我却战战兢兢、不敢背叛,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从父亲身上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 我的父亲入赘到母亲的家族,他不但有商业上的手段,还有感情上的手段,但人心难控,母亲爱他的同时并不影响母亲找其他的情人。 父亲很聪明,虽然结了婚,但他们的身份依然不平等,对母亲情人这件事只能保持沉默,而我现在的处境和当初的父亲是何等相似,一直以来我也是依靠着模仿父亲才在阿多尼斯身边留了这么久。 同为情人的莲生与身为金主的阿多尼斯—— 两相权衡之下,还是阿多尼斯更值得我讨好一些。 虽然这样决定了,但当我和莲生会在餐厅遇到时,我还是感到些微尴尬,我拿了早餐转身就走,管家提醒道:“先生回来了。” 金主回来了,情人自然需要履行陪金主吃饭的职责,于是我又不情不愿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等阿多尼斯下来的时候,他坐在主位,温声问我腰需不需要找医生来海岛替我看看。 我轻咳了一声,尴尬地看了一眼莲生,好在莲生一直垂头,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就好像昨夜的吻只是一场幻梦。 “下午有一场暴雨,”阿多尼斯说,“记得不要去海边。” 我点点头,沉默地吃完了整顿早餐。 吃完饭后,阿多尼斯去了书房,而我回到楼上的房间倒头就睡。 昨晚阿多尼斯抱着我做了一夜,仔细算起来,加上前几天与莲生熬夜打游戏,我已经有几天几夜没好好睡过了。 昏昏沉沉之间,我感觉到有人推了推我。 有人在我耳边说:“阿玉,阿玉,要不要跟我走。” 我拿被子盖住脑袋,不耐烦道:“不去,不去,我要睡觉。” 那个人在我身边徘徊了一会儿,然后独自离开了。 那个人离开之后,我心中沉甸甸的,似乎有什么事情一直压在心里,突然一声雷鸣,我猛地惊醒。 床边放着一个雪白的贝壳。 楼下突然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我披上衣服走到楼梯上往下面望去。 阿多尼斯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一个苍白的身影跪在他面前。 ——是莲生。 管家说在莲生想要逃出海岛,暴雨之中,他被一个大浪打到岩石上昏迷过去,直到被巡视海岛的仆人发现。 阿多尼斯问:“医生呢?” 管家:“医生说擦伤严重加上失温……” 阿多尼斯打断他:“不要让他死了。” 他冷冷地看着匍匐在地上的青年:“治好他扔到地下室里去。”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这个样子的阿多尼斯,第一次是在父亲将我卖给阿多尼斯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打量我就像打量一个货物,当着所有人的面捏住我的下巴。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主人。” 我颤抖着唇叫他主人,他才满意地放过了我。 我在楼上看到莲生被人像麻袋一样扛起来,他的眼睛透过细碎的黑发看向我,虽然身体已经奄奄一息,但他的眼睛却那么明亮,竟然让我想到黑暗中的鬼怪。 我是一个不在乎自尊的人,就像阿多尼斯让我叫主人我立刻就叫了,但莲生不是,他比我更有傲骨,不甘愿臣服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宁愿冒着暴雨逃跑,也不愿意停留在这里。 我回到房间,摩梭着那个白色贝壳。 莲生他……为什么在逃跑前特地来找我?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我抱着头,想不出来。 借着拿酒的名义,我找管家拿了地下室的钥匙。 我偷偷拿了一些饼干,在地下室的见到了伤痕累累的莲生。 他的身上不只有擦伤,还有鞭痕,也许是阿多尼斯,也许是管家。 阿多尼斯对背叛者一向毫不留情。 我将饼干送到莲生嘴边,莲生艰难睁开眼。 我着急道:“张嘴呀。” 莲生苦笑:“吃不下去。” 我随便拿了一瓶酒,猛喝了一口就着饼干吻上莲生。 莲生微微睁大眼睛。 他低声:“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怒了:“我在救你!” 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道:“医生给我开了药,要忌酒。” 我:“……”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骗你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他死了也挺好。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把饼干全部塞进他的嘴里,拿着那瓶酒跑出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