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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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枫忘不掉应星在那个狭窄逼仄的隔间里对自己说的话。 “你应该说不爱我的……” 这句话不停地在丹枫脑中回荡，让他心烦意乱。 他在内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过了今天，这一切就结束了。 应星把他的下体清理干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条干净的内裤给他穿上，然后再也没有碰过他下面。 看电影的时候，丹枫睡着了，他体能消耗太大了，电影结束也没醒过来，直到被放到车座椅上，他才从梦里惊醒。 他慌张地搂住面前人的脖子，看到应星脸上的皱纹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他梦里那个被丢在海边的深夜了。 “还要睡会吗？你这样可没法开车。” 丹枫这才惊觉，他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警戒心地睡着了呢？如果应星趁他睡着逃跑的话…… 好在他没有。 “为什么不跑？” “跑？”应星冷笑了一声，“我有哪里可以去呢？” 丹枫思索片刻，说道：“你……想不想回家看看？” 他有些紧张，不敢抬眼看应星的表情。 回家这句话他对应星曾经说过无数次，可现在这句话无论如何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因为那个家，是他亲手毁掉的。 是他让应星无处可去的。 丹枫做好了要被应星骂的准备，他这两天一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便是想要去赎罪，既是为了丹恒，也是为了应星，可他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我已经把贷款还了，房子的，还有你的，”看应星没有说话，丹枫接着说道，“房子我肯定会保留着，不会卖掉的，以后你出来去住就好了，我的名字已经去掉了。” “给丹恒吧，”应星说道，“我不信任你，把房子给他，他会帮我留着的。” 地下车库白惨惨的顶灯照到丹枫的脸上，他的脑袋倚在门框边，愣愣地看着应星的腰带，他似乎在此时才真正的意识到，应星对丹恒的不同。 他突然想明白了这一切，痴痴地笑起来。 “怪不得你不跑。” 应星原本要关门去对面，却又被抓着手压到车上。 “你这样子，可是会留下主动的证据的。” 应星提醒道。 “你也想见丹恒一面，是不是？” 这句话的语气和过去颇为不同，含着说不清的情绪。 应星摸了摸丹枫的脸，“吃醋了？”他嗤笑一声，“没必要。” “我是想见他，我也喜欢他，但，那都是因为过去，我遇到了你。” “是你不够爱我，丹枫，是你做错了，我从不亏欠你，但我对不起丹恒，我得赎罪，和你一样。” 他知道丹枫想要赎罪，所以，他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狠的样子。 “我不想再爱你了，但我也没办法不爱你，所以，我想要好好爱丹恒。” 丹枫有点没听懂。 应星笑了笑，“小恒会懂的。” …… 他们一起回了家，吃了最后一顿饭，然后又去了海边，应星把丹枫的手捆起来，然后帮他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们在呼啸的海风里，接了吻。 那将是彼此留在对方身上的最后一点体温。 …… 丹恒知道丹枫为他做的一切后，足足有小半个月没和丹枫说话。 却在一天打雷的雨夜打开了哥哥的房门。 丹枫缩在床铺的角落里，惊喜地叫了声丹恒。 丹恒走过去，抱着哥哥躺进被子里，在一道闪电后捂住丹枫的耳朵。 雷声轰鸣，丹枫紧紧抱住了他弟弟的腰。 “谢谢。”丹恒看到了新闻，他没去警局，甚至没有去法庭，便成功地让刃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那些他害怕会遭遇的指责，异样的目光和社会的压力，全部落到了他的哥哥身上，丹枫过去的一切甚至都被扒了出来，他是个并不完美的受害者，可在汹涌的舆论面前，他就像从没看到过那些言语。 “你害怕那些，是因为你没有找到对你来说真正重要的事。” “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我自己，还有你。” 我爱我自己，所以绝不会因别人的一句话就伤害自己，我爱你，所以我愿意牺牲自己保护你。 “以后哥哥都会在的，你不用害怕了。” 丹枫亲了亲他弟弟流着泪的脸，“也不用哭了。” 丹恒却摇了摇头，摸了摸丹枫的头发：“哥，我不理你是因为，这是我的事，我不希望你因此伤害自己。你可以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的，我已经不怕了。” 一声雷鸣，丹枫往丹恒怀里缩了缩。 丹恒没有笑他，也没有推开他，反而把他抱得更紧：“我也会保护你的，丹枫。” 第二天，丹枫就惊讶地在社交媒体刷到了丹恒的的帖子。 他完整地说出了这件事，并且承认了自己和哥哥一样的身体，把丹枫塑造成了一位为了弟弟牺牲的英雄。 「判决已经出来了，我也无意再次上诉，大家可以当成一个故事看，但，诸般后果，我自愿和他共同背负。」 …… “我不想吃。” “应先生，不吃饭就得被绑起来打吊水了。”护士无奈地把饭菜放在旁边，病人本身应该自己去吃饭的，但应星这种比较危险的罪犯自然有不一样的管理方式。 他的脚上会有电子镣铐，限制他的出入，如果他有任何暴力行为，也会立马被捆上束缚带。 “我不是他。”刃又犟了句嘴，虽然他知道没用，他不想吃饭，他本来就不习惯吃饭，这件事一直是应星在做。 可他们现在出现的时间更加混乱颠倒了。 药物又让他头疼反胃得厉害，自然更吃不下。 不一会，那个护士又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位其他护士。 “应先生，你有个朋友要来见你。” 刃刚准备起身去会客室，却见他们拿出来了束缚带，他又躺下了。 “他要求进来见你。” 刃点点头，他不在乎在哪里见，来的肯定又是丹枫，确实最好把他捆起来，不然他保不齐会揍他一顿。 之前明明答应了让他见丹恒一面，却总是在推辞，而且丹枫还专门挑应星出来的时间来。如果不是刃和应星最近有融合的趋势，刃可以知道应星部分记忆，他还不知道丹枫来过。 过了五分钟，门打开了。 刃没什么兴趣，盯着自己头顶的天花板看，只是说了声：“你来了？” 来人嗯了一声。 刃瞳孔一缩，立马扭过头去看，却差点扭了脖子，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束缚带捆住。 床铺发出刺耳的呻吟。 “丹恒……丹恒……” 丹恒坐在床边，看了眼放在桌子上快要凉的饭菜，他没有管刃看着他近乎崩溃的眼神，而是找到了把病床升起来的按钮，让刃坐了起来。 “来，先吃饭吧。” 刃乖乖地张开了嘴，他小心翼翼地看着丹恒，眼睛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 饭菜的量不算少，刃最近食欲不佳，吃到最后已经想吐了，可他还是逼自己咽下去，因为他害怕喂完饭丹恒就要走了。 他被绑住的手一直试图往床边挪动却被带子勒得泛红。 “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会配合治疗的吗？” 刃眨了眨眼，他当然记得，他知道这是丹恒的愿望，所以才接受了这一切。 他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吃饭？” “我不想吃，想吐。” “药物有什么副作用你要及时和医生说。” “老婆，你还会来看我吗？”刃只在乎这个。 丹恒微微勾起嘴角：“嗯，要是医生说你表现好，我就过来。” “真的？” 刃睁大眼睛，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红了眼眶。 “我骗你干嘛？” “我以为……我以为我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我对你做了那些事……我以为你肯定不要我了。”他近乎哽咽。 可他爱的人，早就原谅了他。 “好啦，”丹恒把手放进刃的手心，立马被紧紧攥住，“放心吧，我会一直陪你走过这段时间的，直到你好起来。” 精神病院的日子很难熬，丹恒知道，他之前不来见刃是因为一切还没有尘埃落定，在事情稳定下来之前，最好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免得刃惹出什么麻烦，听丹枫说他的治疗已经走上了正轨，丹恒才过来了。 他需要刃离开他也可以活，所以，他不能做让他接受这个决定的人，他只能作为一个辅助的“药品”。 丹恒看了眼时间，他该走了，于是他摸了摸刃的头发和他道别。 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抽不出来。 丹恒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没强行抽出来，也没有叫医生，而是站起来俯身抱住了刃。 男人的眼泪流了下来，蹭在丹恒的脖子上。 “我错了，老婆，对不起……对不起……”他哭得青筋鼓起，满脸通红，只有真正的失去了，他才会深刻的忏悔。 丹恒轻轻地揉了揉刃的后颈，任由他宣泄情绪。 …… 丹恒走出病房，胸口都是湿的。 这边走廊上人不多，毕竟是特殊病房，出来的人都是护士或者病人，所以丹枫哪怕穿得花枝招展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 丹枫笑着凑到丹恒旁边搂上他的肩膀，“我家小恒怎么这么善良呢，居然还愿意来见他。” 景元倚在墙上，看着丹恒胸口的痕迹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丹恒看了丹枫身后的景元一眼，没说话，只是牵起了丹枫的手：“走吧哥哥，我饿了。” 精神病院吃饭比较早，现在才到丹恒平时吃饭的点，景元起身：“跟我来。” “景主任不会让我们吃食堂吧？” 景元的脚步僵了一瞬，回头笑道：“当然不会，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怎么样啊？总裁大人。” “那当然好，景少爷这辈子做的第一顿饭，吃不死我就一定要吃完。” 丹恒在旁边扯了扯丹枫的袖子，示意他别说了，“景元哥，我有点想吃之前那家餐厅。” “我第一次带你去的那个？” “嗯！”丹恒点点头，转头对丹枫说道：“哥哥，那家很好吃的。” 丹枫看了眼地址，有些无语地白了眼景元：“刚开业你还带我去剪了彩，这不是你自己开的餐厅吗？景少爷追人的方式怎么还是这么……抠门。” “不说话没人把您当哑巴，还有我到底哪里抠门了？你的那几个限量款包不是我买的？” 既然是丹恒想吃，不管丹枫怎么说，景元还是要去这里的。 丹恒早就习惯这两位哥哥拌嘴了，他感觉到了他们俩最近关系好像不是很好，说起原因，大概是景元还想继续追他，可丹枫不愿意。 丹恒连忙当起了和事佬：“品味不错，蛮好吃的。” 吃饭的时候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其实景元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丹恒了，他工作忙，丹恒又一直在学校里待着。 “小恒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想去留学。” 景元的筷子僵住了。 “去m国吗？” “不是，去o洲，”丹枫说道，“他说是去留学，其实是想去旅游。” 这次轮到丹恒瞪他了，不过丹恒也没反驳，只是说：“和我几个朋友一起，我们想做个网站，整理一下世界各地的风俗文化什么的。” “他从小就喜欢那些。”丹枫补充道。 景元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问他还回不回来，什么时候走？ “明年毕业之后再走，还有一年呢，其实也不确定，我想等刃的病稳定一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一两年。” 景元眯起眼，那他还有时间。 “为什么不能来m国陪我呢？” 景元咬了咬牙，他发现丹枫是真的很爱跟丹恒撒娇。 谁知丹恒蹦出来一句：“你还要让你的其他男人见见我？” 丹枫默默地给丹恒夹了点菜，“旅游的钱，尽管找我要，要不要我给你派几个保镖？” “不用，你给我报个练格斗的班就行。” “没问题，就是担心白露会想你。” “没事，到时候她应该都快上高中了。” 景元好奇地问了句：“白露？” “嗯，我们把她收养啦～”丹枫高兴地说，“反正我们俩肯定也不会结婚生子的，当女儿养。” 吃完饭，丹恒说要去给白露带点吃的，三个人一起逛超市的时候，景元突然拉住了丹枫。 “你可不可以别那么自私？” 景元看着丹恒消瘦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你想要一个家，你就非要把他捆着？不让任何人接近他是吗？你是发现自己不能生育了所以才……” “景元，你懂什么，”丹枫冷冷地笑了，“送你几个字。” “关，你，屁，事。” 说完，丹枫随手拿了一盒酸奶，推着推车走了。 景元呆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他看向不远处，丹枫悄悄靠近丹恒把酸奶塞到他的后颈上，把丹恒冰得一个激灵，笑着去掐他的腰。 景元摸了一把自己的脸。 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丹恒想要的呢？ 一个，有爱他的人，也有他爱的人，和过去一样，温暖但又充满希望的家。 这件事，只有丹枫可以给，丹枫需要他，他也需要丹枫。 他们不是一个人，可他们的人生和命运早就在过去便交织在一起，任谁都没法完全分开。 因为一旦分开，他们就会失去一部分自我。 丹枫是丹恒的一部分，他在，丹恒才敢往前走。 丹恒抱住他到处乱看往推车里塞东西的哥哥，对着景元喊道：“景元哥！快过来你帮帮我……我哥要买那个飞船模型……” “白露肯定爱玩那个，白珩就很喜欢的！” “哥，家里真的要放不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