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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别开玩笑了。”章远推开林风。 他来卫生间的时间已经够久,该回去了。 林风却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别爱上他,那个男人明明心里有人,却还来招惹你。” 章远不想听:“是我招惹的他。” 林风:“他们在一起七年,闹得沸沸扬扬全校都知道,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根本就是藕断丝连……” 章远:“与我无关。” 林风:“他上周才去过那个画家的画室……” 画家? 他想起井然总时不时带回来的那些画,色彩瑰丽,线条狂放。 章远曾不止一次地想过,画出这些画作的人,该是怎样潇洒风流的人。 仅是画就能勾动他人心弦,何况是人。 章远表面上演的决绝而无所谓,内心却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意。 忍了两日,章远绕过林风,联系到在T大的其他朋友。 他们的故事很精彩。 被室友排挤,被授课老师恶意给分,被举报到差点退学。 最后,在下沉式广场的夏日祭上公开出柜,在镁光灯下热吻。 当时的照片,即便像素差到看不清脸,也能让人体会到动情的放肆。 是章远从来不曾知晓的井然。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金主永远是温柔的、含蓄的,像一捧初春融雪后的清泉,有暖意,但更多的仍是礼节性的淡漠。 能让井然火热沸腾的人,桀骜不驯,野性十足。 如骄阳般热情洋溢,才能捂热那一捧冰凉的水,让井然都变得鲜活而躁动。 章远自己都酸涩地觉得,屏幕里的两个人是那么相配。 流动的吐息里,似乎都掺杂着隐秘刺激的荷尔蒙。 燃着赤红的火焰。 就像井然带回来的那幅燃烧的玫瑰。 杨修贤。 怪不得就算是分手了,井然依旧那么爱他。 或许当初林风进入T大,成为章远的学弟,就是老天爷冥冥之中要让章远保持清醒。 很多事情,他甚至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鬼使神差般,章远去了那间画室。 看见他的男人微一挑眉,像是了然了什么,浅浅一笑,把人迎进了门。 “阿然还是没把你藏好。”杨修贤暧昧地摸了摸章远的脸,笑着说。 井然珍藏着的人,怎么会是他呢。 章远怔了怔,没躲开杨修贤的触碰。 听见他略带玩笑地说:“明明当初最早发现你的人是我。” “什么?”章远有些迷蒙地抬头。 杨修贤微笑的样子带了浪荡的潇洒,很迷人:“酒吧啊,你一进门就被人盯上了,自己还不知道,傻呵呵把那杯酒全干了。” “当时的你啊,一看就没被开发过,拘谨又一本正经,单纯还撩人不自知。” 杨修贤眯着眼:“我就英雄救美啦,你不会忘了吧?” 章远自然是没忘,他记得有人把他从那几个男人手中救出来,送去医院洗胃。 因为清醒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井然,他就下意识把那个人当成了井然。 “虽然我没安好心,想把你捡去酒店,干个几天几夜来着。” “也就只有阿然这个正经人,才会想到送你去医院。” “那个时候,你们……” “已经分手了。”杨修贤笑了笑,“你看起来很好奇。”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们算不上初恋,但彼此掰弯、一起出柜什么的,确实都是第一次,胆子大到闹得人尽皆知还不收敛,非得天翻地覆不可。当然,这主要怪我。” “在一起……差不多七年吧,阿然什么都好,他能倾其所有,给予你无穷的安全感。” “但可能就是这种安全感,不适合我。” “我们准备结婚,在罗马。”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失去了创作的欲望和灵感,像一块气味散尽的樟木,迟钝得可怕。” “一开始熬,熬啊熬啊,熬啊熬啊,终究熬不下去。” “就分手了。” 17 话说得轻描淡写。 但杨修贤略微下垂的视线,还是让章远察觉到了其中的苦涩。 七年的时间,那些如烟花般绚烂的爱与过往,不是消散殆尽后,看似无谓的一句“还是好朋友”就能一笔勾销的。 明明冲破一切想要在一起,明明已经克服了这条路上所有的风风雨雨,伸手就可以碰到一辈子的期限。 但最终败给残忍的命运。 当年选择分手前,他们彼此间肯定付出无数次的努力。 最后在爱情与人生之间,选择了人生。 像剜去一大块心头rou,太疼又太伤,根本割舍不掉,还要假装无所谓。 用友情保留住最后一丝羁绊。 杀死这段感情的所谓“安全感”。 正是章远在井然那里,从未得到过的东西。 看到章远眉间的黯然,杨修贤伸手帮他揉开,和井然一样的习惯:“就这么喜欢阿然?” 章远摇头:“他只是我的金主。” “对哦。”杨修贤不置可否地笑笑,又顺着揉上章远的发顶,“不然我来包养你吧,别看我一副不入流的样子,画得画还挺值钱。” “东西是没阿然大,不过技术好,让你体验体验什么是‘飞’的感觉。” 章远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问:“你后悔吗?” 话说出口,章远又觉得自己逾矩了。 他算什么身份,来问金主的前男友后不后悔。 没想到杨修贤却笑了:“不后悔。” “不论深思熟虑,还是一时冲动,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反正分手又不是不能再追,上了床也没说得一辈子。” “我要真想和阿然玩点破镜重圆的戏码,再追不就好了,反正当初也是我强上的他。” 章远惊讶:“强上?” 杨修贤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对啊,我看片,好奇到不行,就把他推倒搓硬了自己坐上去。” 还真是,和他的画一样,率尔自如,无法无天。 章远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羡慕。 杨修贤慵懒地卧进沙发里:“别想太多,特别还是为别人着想,没必要。” “反正不过是‘金主’不是吗?看阿然被小狐狸精玩弄情感,也挺好玩的……啊,我这话你不许告诉阿然。” 游刃有余的情场老手噙着笑,说着教育人的话,视线却坦荡、露骨地,在章远的眉眼、唇瓣游走。 “活得轻松点,想做就做,想爱就爱,想玩就玩。要是吃不准对方的意思,就大胆地问。” “比如说现在……” 杨修贤低低地笑,一点点把章远困在沙发和臂弯里,唇近得快要相贴。 “小哥哥,给个机会吧。” 章远先是错愕,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杨修贤在逗他。 或许是真的被杨修贤感染,章远快速抬头,亲了下杨修贤送上门的唇,又快速逃离:“给了。” 一脸得逞的小表情,像是在问然后呢。 杨修贤哈哈大笑:“你真的很聪明,我很喜欢你。” 笑着的杨修贤很招人,连章远都被他吸引。 这让章远更笃定。 井然忘不了杨修贤。 杨修贤自己显然也这么认为。 他揽过章远的肩,一起面向光洁的玻璃窗。 此刻屋内的灯光很亮,屋外又日色渐沉,快要暗得彻底,让两个人的脸似清晰又模糊地倒映在窗户玻璃上。 “确实有点像。”杨修贤说着,手指不规不矩地捏了捏章远的脸。 章远心一沉,他来找杨修贤,其实就想来看看自己是否真的那么像他。 所以才会被当做是替身。 但杨修贤却笑着说:“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 “没有人会把你我搞错。我不会,你不会,门口给你做登记的保安大叔不会。” “阿然也不会。” 18 是井然接章远回的家。 杨修贤倚在门框上笑得狡黠:“井设,不买幅画吗?” 井然神色复杂地看了眼章远,对着杨修贤苦笑:“先送小远回去。” 杨修贤连忙摆手:“什么叫‘先’?可别说这么暧昧的话,搞得像是你我旧情复燃。” 井然叹了口气:“知道你和那个小摄影师打得火热。” 杨修贤不满地啧了声:“不关心我,早八百年前就换人了,现在正得宠的是小钢琴家。” 井然挑眉:“又换?这都第几个了?” 杨修贤走上前,在很近的距离整了整井然的领带,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那是,比不得你长情。一捡回去,就从高中养到大学。” 章远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心中却不是滋味。 谁都能看得出来,杨修贤是故意提这茬,好心好意想让井然露出破绽,让章远舒心。 但前任有心撮合,对前任余情未了又成心装傻的人并不接招。 井然顺势要去揽杨修贤的腰,纵容般无奈地笑:“我是长情,你向来最清楚。” 能有什么比七年长跑,更显得长情? 杨修贤没想到井然会有这样的反应,视线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章远,快速后退一步,躲开了:“行,算我输。” 不过杨修贤确实是最懂井然的人。 一看见昔日恋人那蒙了层雾的眼底,就基本明白了大概,恢复到一如往常、漫不经心的调调:“少拿我当挡箭牌,装腔作势。” 披着温柔体贴的外表,实则不过是不想自己再受伤罢了。 最后扯来扯去、追根溯源,又逃不开曾经的情债。 可谁还不是一屁股烂账了。 杨修贤很不客气地把井然往门外推:“滚吧,今天没心情卖画。” 又很不客气地当着井然的面,握着章远的手轻佻地摸了摸,拿油性笔在手心写下一串数字。 “哥哥的手机号,什么时候腻了,找哥哥,哥哥带你飞。” 章远其实想说不用对他那么好。 但一旁的井然神色微苦,似乎有摸不透的纠结。 像是呢喃又像是讨饶般,唤了声。 修贤。 那里面的情愫太浓太稠,如分辨不清的浓云沉积。 让章远和杨修贤均是微微顿滞。 还是杨修贤先回过神:“行了,快带着你家小宠物走吧。” 故意用笑着的声音,补充道:“旧情人。” 路上,井然安静地开车。 先开口的是章远:“对不起,井先生。” 井然笑了:“怎么又说对不起?” 章远:“擅自来找杨先生。” 井然没表态:“怎么知道的?” 章远选择适当隐瞒:“无意间听T大的朋友说起,就想来看看。” 井然抿嘴,似乎在笑:“他在学校确实挺有名。” 虽然井然没问,但章远还是说:“他跟我讲了你们分手的原因。” 井然还是笑:“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们分手是因为他没了创作灵感,画不了画?” 章远“嗯”了声。 “又这样。”井然一直没回头看章远,但章远仿佛能从井然的侧脸,看出似开心似怅然的复杂情感。 “不是吗?”其实章远也能猜得到他们分手的原因不会如此简单,也清楚这些事情与他无关,但还是问了。 果然,井然并不想与他细讲:“原因太多,像决堤的蚁xue,每个单看似乎都还好,可它们偏在同一时间堆积在了一起。” “但大部分是因为我。为了我的家庭,为了我的事业,修贤选择牺牲自己。” 章远听着,却没有全信。 到底什么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根本不重要。 不想分,又不得不分,才编织相互亏欠的故事。 章远问:“井先生,你还爱他吗?” “爱。” 19 章远小心藏着表情。 再怎么一遍遍提醒自己的身份,但心脏的疼痛骗不了人。 只能想,还好,井然不是没底线,至少说了实话,没让他泥足深陷还浑然不知。 但极致的诚实,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无情。 “为什么不去挽回他……”还要和我保持这种关系呢? 章远问得极轻,却还是把最后半句咽回腹中。 井然听到了:“我在等。” 像丰盛的主菜,那才是食客们不远千里慕名而来的美食,真正值得等待。 而章远,不过是可口喜人的前菜。 井然在路边停了车,看向一旁的章远。 少年垂着头,像是在很认真思考什么,神经质般绞弄手指。 “我没把你当替身。”井然说,“这对修贤和你,都是不尊重。” 章远抬头,视线落入平静的眸底。 那么轻,那么淡,是章远最熟悉的温柔。 “不过我不否认有想过,也尝试过。” “在看到他画室里又出现新的男人时,我也有想过就这样放弃算了。但可惜,我骗不了自己。” 章远盯着井然的眼睛,微微发呆。 如果“章远”从来不是“杨修贤”,那“章远”是什么? “小远,我喜欢你和怜惜你,是真的。” 在最重要的话题上,井然却撇开脸,像是不忍心再看章远布满愁云的眼睛,重新启动汽车。 “但抱歉,我想我应该不会爱你。” 章远看着井然漂亮的侧脸,突然释然般浅浅笑了下。 “是啊,人不可能永远只吃前菜……” “什么?”井然问。 成为井然的前菜,何非的甜点,这不是与他们建立金钱关系时,就清楚知道的吗? 怎么稍微被金主温柔对待了下,就开始痴心妄想了呢? 章远像是松了口气一般,笑着说。 “我无所谓的,井先生。” 不知为何,正在开车的井然心一空,眼前的红绿灯也变得恍惚,直到身后响起刺耳的鸣笛声,才回过神来。 听见章远继续往下说:“我们本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关系,你有资格任意使用我,当作是替身也好,宠物也罢。只要你喜欢,我都无所谓的。” 井然有些慌:“小远,我不是那个意思……” “井先生,我确实很喜欢你。” 章远有些较真地说:“你是我最喜欢的金主。” 井然欲言又止。 他讲出那些话,其实是做好了章远生气,与他恩断义绝的准备。 这样井然才好顺势给章远一大笔补偿,撑过小文术后恢复,又能放章远自由,让这个命运多舛的孩子,过个正常的大学生活,好好学习,好好恋爱。 没想到…… “今天来找杨先生,是我逾矩,今后不会再犯。” “除了身体和金钱,我会做好被包养的本分。” 章远那么懂事听话,甚至连作都没小小的作一下。 井然还是找地方停了车。 章远的眼睛错也不错地看着他,又黑又浓,竟然让井然无法分辨其中的情感。 说到底,他和井然之间的事情,根本就是心知肚明。 现在不过是挑明了、说清了,把那些不该有的绮念一刀两断,也算清净。 井然很体贴,想送章远回自己家,至少有些缓冲。 但章远拒绝了。 井然叹气,伸手摸章远温热的脸颊:“小远,你不用这样。” 章远却摇了摇头:“井先生,我拎得清。” “小文的术后恢复还需要钱。” “我也会努力学习,努力生活,努力恋爱。” “不打搅您。” 20 可人要是能真的那么理性就好了。 就算再小、再浅,像扎入手指的木刺,无时不刻不在提醒章远。 他会想杨修贤的吻是怎样的,杨修贤的喘是怎样的。 杨修贤会不会更加主动,不会像他一样小心克制,又容易害羞。 什么姿势都放不开,让井然没那么尽兴。 即便井然其实没有任何的改变,但章远却无法控制地想多。 越是想回归单纯的金钱关系,越是想服务好金主。 这种与杨修贤的不自觉比较就更强烈。 性,真正变成了一项工作,连享乐都做不到。 或许是井然发现了,又体贴地不愿给章远带来更多压力。 他要出国一段时间。 知道这个消息,章远第一反应是退钱。 为了撇清情感上可能的任何羁绊,章远对交易的执着快要变成执念。 以前觉得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反而成了不安。 井然笑了笑,说那就电话里做给我听好了。 章远还想说什么,被井然阻止:“视频也行,随时随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给我看,好不好?” 听起来很过分的要求,但章远知道,井然会这么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井然离开的前一天晚上,章远很难得的主动,搅得夜晚尤为漫长。 事后,章远喘着气,淌着汗,窝在井然的怀里纠结许久。 终于还是开口:“井先生,有需要一定要找我。” 井然笑道:“这么主动?” 知道章远又要谈钱的事情,井然岔开话题:“那你明天含着玩具送我去机场吧。” 章远:“含着……?” 井然的指腹意味十足地揉弄发烫的密处:“用那颗粉色的。” 走的VIP通道,人不算多,空调打得很足。 但章远还是出了层汗,脸颊微微泛红。 忍着异物感送走井然,他才去卫生间取出玩具。 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样的拉扯,让彼此都变得很累。 他可能真的需要认真考虑,如何结束这段关系了。 先前拖得太久,重病快要把小文幼小的身体掏空,术后恢复很慢。 从商场再见的那天起,林风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天天来找章远。 章远不避讳谈井然,林风看起来也不介意。 像是真正的好朋友那样,偶尔还会来医院看望小文。 小文很喜欢这个阳光健谈的大哥哥。 或者说,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在病床上昏迷了太久,任何带着善意接近她的人,她都很喜欢。 所以,章远丝毫不意外,会在小文的病房里看到林风。 充满朝气的笑容,同窗外的阳光一样,耀眼夺目。 章远进门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到小文床边,由着meimei欢欣雀跃地来牵他的手。 林风伸手去接他肩上的书包,问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罪魁祸首就放在书包里。 章远笑了笑,说没让许师傅送。 许师傅是井然的司机。 林风的眼底微黯,又很快恢复明朗:“那个男人走了?” 小文听到了,问那个男人是谁。 像是回答小文,又像是回答林风:“这不重要。” 说完,拿起病床边上的一本连环画:“哪吒闹海,是林风哥哥给你买的?” 小文本就贪玩,被章远这么打岔,就高高兴兴地接话:“对!” 被针头扎得青紫的手腕细骨伶仃,却抑制不住兴奋地在半空手舞足蹈。 “哪吒有两个风火轮,林风哥哥说有这——么大,还能飞,哪里都能去!” 章远捉住meimei枯瘦的小手,揉开上面的淤青:“对啊,哪里都能去。” 小文:“哥哥,我要是哪吒就好了。” 章远放柔了语调:“为什么呀?” 小文的眼睛亮晶晶的:“哪吒的身体是藕做的,哪里坏了就换一个,这样我的病很快就能快快好起来,哥哥就不用这么辛苦啦!” 章远猛地一震,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漶漫而上,他想说些什么,但喉底喑哑,说不出话来。 “藕做的也会疼啊。”是林风的声音。 小文毫不在意:“我不怕疼!” 温热的液体渐渐模糊视线,章远听见小文骄傲地说:“之前做手术,脑袋可疼可疼了,我都没哭!” 林风:“好,你是小英雄,奖励你小红花!” 小文:“我不要小红花,我要红缨枪!” 林风:“你要那东西干什么,医院里多危险……” 周遭的声音越来越远,那些压抑多年,连章远自己都要习以为常的情绪。 恍若终于冲破经年累月堆积的城墙,潮水般将他吞没。 他不是孤身一人的。 有人在爱他。 宁肯自己疼,也要爱他。 ……哥哥…… 小女孩稚嫩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阿远? 那声音似梦似幻,似真似假。 “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吧,阿远?” 不同的声音相互分离,又相互重叠,越来越近,把章远慢慢从虚幻拉回。 一片水雾中,章远终于看清小文皱巴巴的小脸。 刚刚还说自己疼也不哭的孩子,此刻大大的眼睛蓄满泪水。 小孩子藏不住心情,每一寸表情都是担忧,看起来难过极了。 小手紧紧攥着章远的手指。 “哥哥,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