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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是个颜值主义者,后宫凡得宠者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难道皇上变了口味,突然喜欢上了相貌平平的精明小白花这种新款? 高静姝回到屋里,边由人扶着慢慢散步适应清朝的花瓶底,边梳理高贵妃的记忆。 不对,有不通的地方。 她忽然站住。 人的记忆往往具有欺骗性,许多人会下意识的美化或者加深,让记忆向着跟现实不符,但自己更相信的地方走去。 高静姝看向紫藤问道:“铃兰从前见过皇上吗?” 紫藤摇头:“奴婢和木槿早瞧着这丫头有些轻浮,每次听闻皇上要来咱们这儿,一双眼睛就骨碌碌转,所以早早就防着了。”说着脸上浮起羞愧之色:“只是论起相貌,她在咱们宫里并不出众,奴婢们觉得皇上也瞧不上她。兼之正赶上娘娘病了,咱们宫里有些忙乱,皇上又是未提前通传就来了,这才……” 这才没防住。 而胸有大志的铃兰姑娘,就立刻弄了把扫帚来扫雪,一路扫到了皇上眼前。 说起这事儿,紫藤就愤愤然:“她原是负责廊下两只鹦哥儿的,哪个要她扫雪!奴婢这几日才知道,她将鹦哥儿的上等谷粮都拿给膳房换了银钱,将咱们宫里好好的两只鸟儿都饿的晕过去从架子上栽下来了!” 高静姝站在原地沉思:所以,十三天前是皇上第一回见铃兰,从前并无旧情;铃兰面貌并不出色美貌,不是乾隆素日的爱好;皇上婉转提出要调她去做养心殿的宫女,而并非宫嫔。 高静姝觉得自己摸到了一点真相。 一点贵妃至死都不明白的真相。 这回她问的是木槿:“皇上这两年,对我是否有不满?” 高贵妃的两个贴身宫女,虽然都忠心耿耿,但紫藤性情古板质朴,心思直白,而相较之下,木槿则更加灵活聪慧,是个活泛精细的姑娘。 高贵妃的眼睛被对皇上的感情蒙蔽,紫藤的眼睛被对主子的忠诚蒙蔽,或许唯有木槿旁观者清,能看到些不一样的。 果然木槿踟蹰了片刻,轻声开口道:“近两年来,娘娘常借身子不好为由请了皇上来,皇上疼惜娘娘,凡无国事,哪怕在皇后娘娘那里都会立刻移驾钟粹宫探望娘娘,可奴婢在旁瞧着,皇上有时候略带不快之色。” 高静姝惊了:连皇后的人都敢截胡,这贵妃做的很霸道啊。 然而在高贵妃的记忆里却并不是这样,她是真的身体欠佳,思念皇上,命人去请,然后皇上就会来她跟前温言软语,好生安慰,她心里甜蜜,病自然就好的快些。 合着她根本不知道,也不曾在乎过皇上是从谁那里被挖了来的。 高静姝不由感慨:挖墙脚自然到如此地步,这位贵妃娘娘也是个人物了。 原本她还在奇怪,乾隆若对高贵妃无情,不会听闻她偶染风寒就冒雪前来探望,但若是有情,又怎么会一转头就被个相貌平常的宫女勾了去,甚至为此摘了贵妃的绿头牌。 这完全不合理啊。 思路直到这里才畅通起来。 想必皇上是积攒许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没有铃兰,也有铃绿铃红,他只是想寻个契机提点敲打一下贵妃,不要恃宠而骄,不能下皇后的脸面,最重要的是不能拂逆了皇上的意思! 高静姝想起皇上夸赞铃兰的那句“性情温顺善体圣意”,想必也有深意,是对贵妃的提点和期许,叫她不要失了妾妃之德。 然而贵妃为情所困,丝毫没有领略到皇上的深意,反而反其道而行,向着惹怒乾隆的方向一去不复返,更因皇上的冷漠而万念俱灰香消玉殒。 高静姝顶着窗外哭求的噪音,问了最后一句话:“这十几天来,皇上只是叫人来提点本宫遵旨而行,并没有命人直接带走铃兰是吗?” 紫藤和木槿点头。 高静姝长舒了一口气:“那就行了——快,找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去外头将她捆起来,找个屋子单独关着。尤其是嘴,一定要塞的牢牢的!” 实在是太吵了。 ☆、第4章 反悔 乾隆八年十一月十八日,对高静姝来说,是重活一次的第一天。 但对六宫来说,只是看热闹的一天。 早上诸嫔妃顶着呼啦啦的北风给皇后请安回来,刚各回各宫准备继续抱着暖炉猫冬时,便听说了钟粹宫传出来的新闻:贵妃终于扛不住了,准备遵从圣旨,将宫女铃兰调任养心殿。 不单如此,听说贵妃还要亲自将人送到养心殿,并为自己‘病的不是时候’请罪。 满宫里的眼睛都瞪了起来! 皇上登基近九年,高氏独立于贵妃位上,于帝王恩宠上无人出其右者,早就令人妒忌。 何况除了皇后,后宫中只她一人得皇上亲口恩准,享有公主福晋以及三品以上命妇入钟粹宫跪拜朝贺的殊荣,更是令人眼红。 如今看她栽跟头丢面子,满宫里的妃嫔比过年还要高兴,只恨不能放炮庆祝。 这下诸位妃嫔连回笼觉也不补了,都等着看热闹,钟粹宫门口一时多了许多“路过”的宫女太监。 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六宫,到了中午,连绣房的小宫女们都知道了,午饭后的一点闲暇功夫就忍不住凑在一起闲打牙。 消息灵通的忍不住卖弄起来:“听说是贵妃娘娘身边的木槿姑姑亲自去养心殿求见,皇上身边的李总管出来传话,说皇上准了贵妃下午觐见,这事儿错不了!” 木槿虽然才二十五岁,但宫里规矩大,差出两批次的宫女,都得恭恭敬敬叫前辈一声姑姑。何况木槿还是贵妃宫里的掌事之一,是这些小绣女巴结都巴结不上的人。 旁边就有一个小宫女张大了嘴诧异道:“听说贵妃娘娘是最得宠也是最清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宫女去请罪呢?” “嘿,你个傻子,得宠的时候腰杆子硬,失宠了自然就软下来呗!” “看着吧,说不定明早咱们这又多了活计——新小主总要裁新衣裳吧。” 直到两个脸板的像棺材一样的管事嬷嬷走进来,众人才忙作鸟兽散。绣房宫女们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深蓝色袄裙,她们跑得又快,嬷嬷们便也没看清到底哪几个聚在一起聊天,只得将手里的竹条甩的“噼啪”作响,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