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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深,对焦之后按下快门。 咔嚓一声,音量不大,但把戚衍吓了一跳。他愣在原地,看着镜头中原本背对着他站着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漂亮的眼睛微眯,眉眼浓郁的像是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我在自拍。”戚衍撒起谎来完全不脸红,他看着屏幕中的男人越走越近,最后在他身前站定。夏时深比他高出许多,这会儿正居高临下的俯视他,说:“让我看看。” 戚衍把手机屏幕对着夏时深摇了摇,露出个自以为淡定的笑容,说:“拍的不好看,所以删掉了。” 夏时深哦了一声,伸手抽走了他的手机,往后撤了两步,把镜头对准戚衍。 “笑一笑。”夏时深歪着脑袋,在手机后露出了半张的脸,一副好心肠的模样,说:“我帮你拍。” 赶鸭子上架,戚衍硬扯着嘴角,十分勉强的露出了八颗牙齿。但夏时深不依不饶,非要倒数三二一之后,大声喊茄子。 并且三二一还是让戚衍自己倒数,因为夏时深说他嗓子痛。 做完了这套流程,夏时深把手机还给他,不再多给一个眼神,转过身重新趴在栏杆边上。不像其他人,帮忙拍完照片总要礼貌性的问问是否满意,夏时深没礼貌的出乎戚衍的想象。 戚衍把手机摆正,果然,夏时深把他拍的很丑。 僵硬的笑容加上诡异的背景,戚衍就像是被黑社会绑走的普通市民,因为黑社会老大的恶趣味而强迫卖笑。这是戚衍仅有的几张照片里,看起来最惨的。 戚衍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夏时深的背影,强忍住一脚把他踹下去的冲动,尽量轻的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夏时深很给面子的没接话。 原来在学校的时候,戚衍觉得每个学期开家长会的时候,是让他最难熬的时间。但步入社会之后,他才明白了什么叫钱难挣屎难吃,戚衍摸着黑走下了楼梯,他决定今年的生日愿望要留给夏时深,希望他一定要摔个狗吃屎。 能被自己拍到更好。 长时间抹着发胶的头发让人觉得头皮发紧,男人把头埋在臂弯,手指插进胶的很紧的发间,一点点梳开。口袋里传来震动,夏时深低头看了一眼屏幕,接通之后淡淡的唔了一声。 “深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夏时深站直身子伸了个懒腰,手背不小心碰到挂在栏杆上的西服外套,细滑的布料一点点往栏杆外侧滑,接着唰的掉到了楼下。 “就是那个小狗仔啊,怎么样,逮到没?” 夏时深看了看挂在树杈上的外套,左手撑在栏杆上,目光落在楼下门口,男生单薄的身影。他脱掉了暗红色的外套,将它规矩的放在手臂上。灯光下,他后颈上露出的一小片肌肤显得很白,让人情不自禁的想碰一碰。 电话那头见他不说话,再一次出声询问,夏时深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淡淡开口:“谁知道呢。” “但是逮到了个私生饭。” “卧槽。”隔着电话也能听出对面人的激动,他有些结巴,回道:“那,那深哥你没事吧?” “有事。”夏时深转过身,走到门边上,手按着门框接着道:“所以你得过来一趟。” “怎么了?” “外套掉树上了。”夏时深推开门,一边下楼一边说:“你来弄下来。” 第4章 签名 回去的那晚,戚衍少见的做了梦。 梦里他还是十二年前的模样,穿着洗的发白的深蓝色校服,扛着相机的记者激动的把他围在中央。刺眼的闪光灯连同如机关枪一般的快门声,压的他喘不过气。 站在后排的摄影师被前面个高的男人挡的严严实实,他只能努力往前挤,伸长了胳膊把镜头贴在他脸上。他们七嘴八舌的提问,戚衍一个字也没听清。 在密密麻麻的麦克风和镜头中,突然有人朝他递过一只手,指节漂亮手指细长,戚衍握了上去,而那只手也回握住了他。像是深陷泥潭的孤儿,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戚衍用了很大的力气,把那人的手都攥红了。 但那人一声没吭,戚衍好奇,顺着那人的手臂往上看,是男人漂亮又冷漠的脸。 而戚衍没来得及和那人说话,耳边突然传来女人沙哑的叫喊。戚衍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不太灵光的大脑里,只有男人漂亮的脸。 “衍衍呐,你再不来奶奶可是要死掉啦。”隔壁房间的老人毫不避讳,没来得及抹油的轮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戚衍不再胡思乱想,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成天死啊死啊的。”戚衍趿拉着拖鞋走到老人身边,蹲**,伸手握着老人皱巴巴的脚,用恰到好处的力气一下下揉着。 老人似乎心情很好,她摇头晃脑的笑笑,说:“人到了年纪都是会死的,早死晚死不都一样。” 蹲在地上的戚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慢慢抬头,薄薄的眼皮往下陷,显得眼睛更大。老人见他这副模样,连连摆手噤了声,戚衍重新回到每天的日常工作里,顺着脚背一点点往上。最近肌rou萎缩的好像更厉害了些,戚衍这么想着,手上的劲儿不由自主更大了些。 “该剪指甲了。”戚衍站起身,迈出八步就从卧室走到客厅,他拉开抽屉在里面翻着指甲剪,老人絮叨但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卧室飘出来。 “有这么好的孙子,我林一玲可得多活几年。”戚衍找到了指甲剪回到卧室,对着喋喋不休的老人叹了口气,这些话他的奶奶每天都要说好几遍,翻来覆去,不知疲倦。 戚衍把林一玲的手放在膝上,老人的指甲薄而脆,剪得不能过短也不能过长,戚衍琢磨了好几年才掌握住了窍门。有时候他想,要是狗仔这个活做不下去了,干脆去给人剪指甲好了,戚衍认为这是门手艺。 年纪大了,林一玲的眼神和记性都不太好,甚至有时候会忘记,戚衍已经21岁了。 “我可比你爸运气好。”林一玲笑眯眯地看他,浑浊的眼里满是爱意,“他走的早,可没能享到你这孩子的福。” 戚衍嗯了一声,手中的动作没停,他听见林一玲笑着说,“不过没事儿,我是他老娘,替他享这福也是应该。” “今天李阿姨有事。”戚衍不咸不淡的打断林一玲的话,用磨板把老人泛黄的指甲修成圆润的弧度,接着说:“要不要找护工来给你洗澡。” “呸。”林一玲眉毛上挑,耷拉着的上眼皮勉强撑起,她冷哼一声,才说:“护工可别想挣我的钱,把我扔池子里就想要二百,我看她是疯哩。” 戚衍什么都能照顾,但唯独洗澡是他做不了的,还好隔壁李阿姨还念着之前戚家的旧情,时不时来帮忙。后来戚衍不愿再麻烦别人,便花了大价钱找了护工,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