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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好消食儿,她则是重新坐回铺着大红鸳鸯被的喜床上,靠着床柱半阖着眼浅眠。 …… 前院宴席未散,红漆雕花槅扇大敞。 身为新郎官,一身大红吉服的肖彻坐在主位上,下首分别是太子李承鸣、承恩公世子傅经纬、二公子傅经纶,另外还有好几个年轻的世家子弟。 稍微上了点儿年纪的,都凑到老爷子所在的花厅去了。 自己惦记了那么久的小寡妇被个不能人道的宦官娶到手,傅经纬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当下更是毫不客气,倒满酒后直接站起来冲着主位上的肖彻一敬,“既然是大喜之日,咱们得讲规矩,不醉不归,来来来,新郎官,三杯起敬啊!” 一旁傅经纶看了他一眼,低声提醒,“兄长差不多就行了,厂公身中奇毒,不宜过多饮酒。” 傅经纬闻言,嗤笑出声,“反正就算不饮酒,他那毒也照样解不了,不是么?” 李承鸣看过来,修长剑眉下,一双笑眸带点微微的凉,“喜酒可不是红袖楼的花酒,不是那么喝的。” 这是在暗讽前些日子傅经纬两口子在红袖楼闹出来的丑闻。 傅经纬脸上僵了僵,随即皱起眉。 他越来越发现,李承鸣脑子有毛病,皇帝舅舅很明显在打压东厂,削阉党的羽毛,承恩公府是皇亲国戚,不论如何都会站在太子一系,可偏偏这个太子半点没有亲近承恩公府的意思,反而处处维护肖彻。 李承鸣这是要跟皇帝舅舅对着干吗?他将来还想不想继承大位荣登九五了? 傅经纶见气氛僵硬,伸手倒了杯酒,站起来对着肖彻道:“恭贺厂公新婚大喜。” 肖彻点头致意,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承鸣冷冷看了傅经纬一眼,很快拉回视线,攥着酒杯的手却紧了紧。 他是太子没错,他有野心,想夺得皇位成为天下之主也没错。 但,他一直以来以自己有那样一个生父为耻。 崇明帝的皇位怎么来的,朝臣不敢议论,他这个当儿子的,一清二楚。 咸福宫的孙贵妃是谁,崇明帝又为了什么把她拴在后宫里,他也一清二楚。 他母后魏皇后跟他说,生在皇家,要习惯污浊是一种常态。 他从来都知道,皇权这条道不好走,要想坐上那个位置,便少不得要耍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手段,但他就是忍受不了,受不了自己有个弑父杀君还霸占了庶母的生父,他怕崇明帝骨子里的无耻会遗传到自己身上。 所以,即便知道崇明帝目前最属意的继承人仍旧是他,即便知道承恩公府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他仍旧能躲多远躲多远。 因为,觉得脏。 222、是相公(3更) 散席后,肖彻亲自送了太子出府后来到张灯结彩的妙言轩,便得见姜妙母子已经睡了,宽敞而精致的雕花拔步床上,大红鸳鸯锦被被拱起一大一小两团鼓鼓的。 长案上红烛垂泪,灯火幽幽。 姜妙侧躺着,褪下了白日里繁复华丽的嫁衣,仅着米色绸衣,侧脸贴在花开并蒂方枕上,露出细嫩的后颈,莹白可人。 望着她安静的睡颜,肖彻坐下来,唇角往上弯了弯,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眼睫。 见她在睡梦中微微蹙了眉,他又缩回手,动作轻巧地给她掖了掖被角便起身出去了。 青杏和青莲守在外间。 知道厂公大婚与寻常夫妻不同,无需圆房,当下得见肖彻出来,二人并未觉得多意外,只屈膝行了个礼恭送。 …… 次日,姜妙是掐着点起的,要去德荣堂给老爷子敬茶。 她一起,小宝也跟着醒了。 姜妙便让青杏和青莲进来。 青莲给她梳妆,青杏跟小宝熟一些,由她伺候小家伙洗脸穿衣。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母子俩便已经捯饬好。 走出妙言轩,便见肖彻等在外头。 得见她,他莞尔一笑,问:“昨夜睡得好么?” “还好。”姜妙没看他,偏开头去,牵着儿子往前走了几步。 肖彻跟上来,直接牵住她的手。 姜妙一怔,随即蹙眉,“你……” 那么多下人来来往往的,他在做什么? 姜妙心中生恼,甩了两下没能甩脱他。 青杏和青莲两个跟在后头,掩唇轻笑。 一直到了德荣堂院外,肖彻才肯松开她。 手背上还留有他大掌内的余温,姜妙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老爷子早起来了,已经在厅屋里坐着。 小宝一见他,便马上扑了过去,嘴里“爷爷”喊个不停,又伸手去摸他下巴,还是光溜溜的没胡子。 老爷子被他逗乐,一把将小家伙抱坐在自己腿上,面上溢出慈和的笑容。 青杏递来个软绸包着的蒲团,姜妙跪了下去,接过青莲递来的茶,递给上首的老爷子,“义父请喝茶。” 嘴上喊义父,但姜妙心里很清楚,这杯茶,老爷子是替宫里无法亲自到场的孙贵妃受的。 姜妙一直都觉得肖彻有野心,绝不会止步于东厂督主这个位置,但她从未想到过,他竟然是前朝皇子,与今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生母被禁锢在兄长的后宫,肖彻心里应该是恨的吧? 因为恨,所以想着要复仇。 难怪他之前一直不肯主动向她透露跟李敏薇的关系,毕竟这兄妹不算兄妹,叔侄不算叔侄的关系,确实尴尬。 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肖府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但你身为彻儿的夫人,分寸还是要懂,有些事儿,不过的时候,我会睁只眼闭只眼,一旦过了,是要承担后果的。” 这些话,也是替孙贵妃转告的吧? 想到那个能对亲生女儿下死手、素未谋面的婆婆,姜妙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但还是点头,“儿媳明白。” …… 小宝留在了德荣堂陪老爷子。 姜妙离开时,肖彻仍旧与她一道,低声道:“先前义父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不。”姜妙摇头,“他说得没错,小门小户都得讲究个体统规矩,更何况是肖府这样的人家,该有的规矩和分寸,我还是要有的。” “妙娘,你我是夫妻,不必如此生分。”肖彻上前,轻轻攥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回来撞进自己怀里。 姜妙摸了摸撞疼的鼻子,抬头对上他,“厂公……” “是相公。”他纠正。 “……”姜妙沉默了会儿,没能喊出口,她道:“听说当家夫人要管很多事儿,府上有什么是要交给我的吗?虽然我现在不会,但需要我做的,我尽全力去学就是了。” “不着急。”肖彻说:“等你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