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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直接吩咐小安子,“快,把人请进来。” 片刻后,一身褐色暗纹绸袍的承恩公走了进来。 见他要给自己行礼,傅经纶忙先一步道:“免礼,赐座。” 承恩公坐往一旁,始终没看傅经纶。 傅经纶却在看他。 他心里很清楚,坐在下首这位跟自己的关系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不再是父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但,他到底是在傅家生活了二十四年啊,那二十四年生出来的孺慕之情,哪是一朝一夕一年半载就能忘掉和磨灭的。 很多时候他做梦,都会梦到自己又被罚跪在书房外。 但他并不觉得苦,也不觉得怨恨,因为心里还有期待,期待着父亲能有正视自己的一天。 可是梦一醒,他便会发现,自己躺在整个南齐最尊贵的龙榻上。 整个大殿空寂寂,他的心里也空寂寂。 缺了的那一块,怎么都填补不回来。 如果没人告诉他真相,多好。 如果他一直是傅家二公子,多好。 他宁肯一辈子活在那个谎言里不醒过来,哪怕知道真相的“父亲”永远不会给他一丝温情一个笑脸,他也愿意去等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殿内沉寂了好久,是承恩公先开的口,“老臣听闻,皇上打算取消选秀?” 傅经纶的态度,完全不似先前对着太后那样,反而有些小心翼翼,“你……希望朕怎么做?” 承恩公朝他看来,眼神笼着一层讽刺,“老臣说什么,皇上都会听。” “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傅经纶才发觉自己失态了,又垂下眼睫,“会考虑。” 386、你到底是谁的人(1更) 承恩公深深看了傅经纶一眼。 年轻帝王一身尊贵龙袍,如画的眉眼间,退去上朝时面对百官的冷肃与凌厉,添了几分卑微的孱弱。 挪回视线,承恩公语气讥讽,“老臣觉得,皇上没必要纳妃了。” …… 当时殿内只承恩公与傅经纶二人,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乾清宫的下人们只知,承恩公走后,皇上便一直呆呆坐在御案后,整个状态持续了有将近两个时辰。 一直到傍晚,冯公公才进来小声道:“皇上,该用晚膳了。” “朕没胃口。”傅经纶的声音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尽管如此,冯公公还是让人将晚膳送了来。 傅经纶看都没看,从御案边挪到了窗边,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外面。 冯公公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朱红色宫墙下,广玉兰开得安静,悄无声息。 “皇上。”冯公公低声道:“晚膳多少得用些,龙体要紧。” “朕说了没胃口你听不到?”傅经纶端起一旁的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茶水四溅,打湿了冯公公的袍角。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滚!都别来烦朕!” 傅经纶怒红着眼,又摔了一个茶盏。 冯公公收拾完碎片之后,躬身退了出来,不多会儿,就被秋景了慈宁宫。 “承恩公和皇帝谈得如何?”杨太后问。 “皇上刚刚发了火。”冯公公如实道:“选秀的事儿,只怕没戏。” 杨太后眼眸一紧,“他还是没同意?” “皇上最近因着与北梁建交一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这种时候,娘娘还是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也不是不能往后放一放。”杨太后绷着脸,“哀家就担心,等过了这一阵,他还是坚持不选秀。” 冯公公听罢,满心愕然。 一直都听人说,皇家亲情凉薄,但当亲眼得见,还是免不得让人叹息。 皇上最近火气见长,作为生母,就算不关心,总能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太后心里念的嘴上说的,竟然还是选秀? 到底是亲生儿子的身体重要,还是选秀重要? 从乾清宫出来,冯公公一路心事重重。 他想到了旭哥儿。 那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但却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胜似亲生。 去年去定王府宣旨时碰到宣哥儿,天知道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那番决绝的话。 连他这样的阉人都会顾念情谊,杨太后对着亲生儿子却无动于衷,可想而知有多凉薄。 甩甩脑袋,冯公公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 这天晚上,傅经纶没去延禧宫,李敏薇却主动过来了。 她听说了因着选秀的事儿,经纶哥哥大动肝火,想着自己若是在,应该能压一压他的暴躁。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李敏薇主仆几人被拦在了殿外。 蓬莱宫灯被点亮,冯公公立在朱漆廊柱旁,语气恭敬,“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夜深了,还请敏妃娘娘先行回去歇息,夜间凉,莫要坏了身子让皇上担心。” “经纶哥哥他是怎么了吗?”李敏薇不解。 他从来不会把她拒之门外的,这还是头一次! “政务上的烦心事儿。”冯公公说得委婉,“皇上若是有兴致,自然会来找娘娘,现在,就请娘娘先回去。” 李敏薇抿着唇,朝殿门方向看了一眼。 房嬷嬷小声劝,“娘娘,不如咱们就先回去吧,皇上兴许是乏了,这个时候若进去打扰,难免让他心里头更乱。” “噢。”李敏薇点点头,转过身,便带着房嬷嬷和水琴绿蕊三人往回走。 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还是没看到想看的人。 她绞了绞绣帕,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不安。 …… 送走李敏薇几人,冯公公顺道去把皇上的药端了来。 傅经纶还没睡,让人搬来了棋桌,双手各执黑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 冯公公不太懂棋,但连他都看得出来,皇上有好几步走错了。 可见下棋之人心猿意马,思绪早就不知飞到了哪。 “皇上,这是御药房送来的汤药。” 冯公公上前,把小碗搁在桌角。 傅经纶没搭理他,继续下。 冯公公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傅经纶没管汤药,过了会儿,忽然抬头看他,“你会不会下棋?” “奴才不懂棋。” “不懂也坐。”傅经纶示意他,“陪朕下一局。” 冯公公不敢忤逆,只得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黑子还是白子,任你挑。”傅经纶说。 冯公公挑了黑子。 “让你五步,随你走哪。”傅经纶又说。 冯公公扫了眼棋桌上,只觉得两眼一抹黑,他也不是完全不懂棋,只不过,皇上此前布的局太过高深莫测,他就是个入门段位,哪里看得懂。 但又不敢违抗圣意,便只得颤颤巍巍捏着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