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愕然地看着萧止戈眼底的那人,似熟悉,又似陌生。他一时呆住:“我……” “你很好。”一直未曾发言的萧止戈却在此时说话了,他的指尖落在他卷翘的睫羽上,指腹上传来柔软的痒意,他轻声道:“喏喏也长大了。” 老人常说,一对相处和睦的夫妻,会越来越相似,是谓“夫妻相”。萧止戈觉得,他与喏喏,也是有“夫妻相”的。不是单纯的容貌相似,是言行举止的逐步同化,亦或者往更深一层的说,是思维的相通。 两年间,七百多个日夜的相处,安长卿中和了他行事上的偏激与暴戾,而他也影响着安长卿的为人处世之道。或许安长卿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与他的一些想法,越来越贴近。 而这种变化,无疑是叫萧止戈心喜的。就像一株被自己圈养保护起来的小树苗,细致浇灌,精心喂养,如今终于长成了挺拔大树。虽仍然圈在他的地盘里,却也有了独自面对风雨,甚至在风雨时保护他的能力。 可惜安长卿没能明了北战王那种养成的快乐,只奇怪地瞥他一眼,微微恼道:“我与你说正事。” 北战王点头:“我亦在说正事。” 安长卿没空再纠结那一瞬间的变化,嘟嘟囔囔地抱怨他:“你不许说话了,先听我说。” 北战王便闭了嘴,只拿目光凝着他。 安长卿便继续与他说正事:“安家必须斩除,还要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你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梦中事吗?若是不斩草除根,我总担心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萧止戈便点了点头。 安长卿又凝眉思索道:“只是找个什么由头呢?如今安家还没有参与谋反,罪状不足将安家彻底扳倒。” 萧止戈目光迥然地看着他。 “王爷有办法?”安长卿一喜,眉宇舒展,嘴角边浮现小小的笑靥。 萧止戈:“……” 安长卿:“???” 他又道:“你怎么不说话?” 萧止戈这才无辜道:“喏喏不许我说话。” 安长卿:“……” 瞪了他一眼,安长卿小声嘀咕了一句“不正经”,又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得了允许的北战王这才慢吞吞道:“葵二一直与废太子妃有联系。” 这是安长卿早就知道的,先前他们能找到那间藏匿罪证的暗室,便是太子妃告诉他们的,太子妃或许是压抑太久,又受了刺激,如今已然有些疯癫,对废太子简直恨之入骨。 而作为交换,太子妃没有被废太子连累,得以保留皇子妃身份,虽然不复昔日荣光,但也衣食无忧。若是她愿意,也可以就此平平淡淡地活到老。 但是萧止戈却低声同他说:“前日葵二传来消息,废太子妃告诉他,萧祁桉暗地里与宿怀义有往来。” 虽然不知道废太子妃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但显然这消息的可信度非常高。宿怀义镇守朊州,又是师乐正麾下。上一世时,便是师乐正与褚安良扶持废太子杀回了邺京。 这一世虽然变化颇大,但想来萧祁桉并不会甘心老死皇陵,这个时候联系宿怀义,目的昭然若揭——他想逼宫。 为了皇室颜面,萧祁桉犯下的恶行并未对外宣扬。诏书中只说太子失德,不堪为储君。若是他逼宫成功,完全可以抹去这一段,再推出个替罪羊装作受jian人迫害,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萧祁桉想得十分美,但可惜这本就是萧止戈在等待的良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祁桉想做局逼宫,却不知道,这逼宫一环,也正在萧止戈的局中。 “近日我便会传信西蜣。叫薛无衣配合我在西境弄出些动静。届时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去西境平乱,给萧祁桉制造机会。” 安长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意图。 “那我在邺京等你。” 萧止戈凝着他:“或许会很危险。” 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同安长卿说出计划的原因。若是他在,萧祁桉必然不敢轻易逼宫。只有他离开了,并且一时回不来,萧祁桉才有足够把握逼宫并控制住邺京。届时他登基称帝,领兵在外的萧止戈变成了乱臣贼子,甚至连带着迫害太子蒙蔽皇帝的罪名也可以尽数推在他身上。再有大柱国褚安良和师乐正策应,打出剿灭祸首的名号,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诛杀他。 萧止戈清楚萧祁桉的性情,早将他的算盘摸得透透的。只是这中间,要取信萧祁桉,引他逼宫,却还差最重要的一环。 ——便是安长卿。 萧止戈领兵出征,家眷必定还留在邺京。这亦是萧祁桉牵制他的棋子。若是他将安长卿与儿女接走,萧祁桉察觉异常,或许就不会上钩。但若是将安长卿与儿女留下,前途莫测,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安长卿看出了他的疑虑,才会主动说出“我在邺京等你”。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安长卿朝他笑了笑,神采飞扬:“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护住安珩和安珠。” 萧止戈沉默良久,到底应了一声“好”。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安长卿倒是没有半点不安,同寻常一样和他回府,逗弄两个孩子。到了晚间歇息,四周无人时,才和他完善起计划来。 给薛无衣的信已经悄无声息地送了出去,等对方收到信,便会配合他们在陈兵西境。而这中间的时间,他们要尽量地将计划完善。 废太子逼宫,邺京必然大乱,死伤亦不可避免。人手,粮食,武器都得早做准备。哪些人不必理会,哪些人却要尽量护住,这些都有计较。萧止戈想借废太子的手杀人,肃清朝堂格局,打破陈年桎梏,却也不能真叫他把人杀光了,届时自己反而无人可用。 两人商议了半夜,到了下半夜才困顿起来。安长卿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地趴在萧止戈怀里,含糊不清地咕哝道:“长公主那边怎么办?” 萧止戈默了默才道:“她深居简出,邺京之乱应该不会牵扯到她。” 避而不答,说明他自己也没有答案,安长卿咕哝一声“知道了”,便将脸埋在他胸口睡了过去。 *** 其后许多日,萧止戈暗中布局,安长卿则派遣人手,悄无声息地囤积了不少粮食。 半月后,西蜣以派遣使臣在大邺失踪为由陈兵边境,统帅是商阙。 朝堂之上,朝臣们不知这使臣失踪缘由,认为西蜣不过是随便寻一借口开战,为此吵得不可开交。唯有安庆帝以及舒聆停等少数几人知晓真相。 安庆帝略微心虚。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舒聆停与他说的西蜣秘宝,几次想要与西蜣王太后联合出兵剿灭jian相薛无衣,然而几次提起都遭到了强烈反对,被迫偃旗息鼓。但没想到的是,他还未与西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