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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葱气。 ― 临近十点,岑矜才回到家。 一进门她就愣住了,玄关灯破天荒开着,好像覆下一片蝉翼般淡柔的纱幔。 她心跟着暖了一度,倾身换好鞋,往里走,左右环顾。 视线所经之处,有样东西摄去了她的注意力。 是袋未开封的外卖,被安放在茶几正中央,还系着死结,一看就拆都没拆。 岑矜皱了下眉,喊人:“李雾。” 书房门紧闭,里面人肯定听不见。 岑矜只得走过长长走廊去敲门,指节才在门板上咚了一下,里面就传来唯恐慢了的迅疾脚步声。 岑矜留心听着,唇角悄然起了弧。 她在阻隔消失的那一刻端稳面色,沉静地与门内少年对视。 李雾站在里面,瞳仁自带曙色:“回来了?” “嗯,”岑矜往后偏了下头:“晚饭怎么没吃?” “忘了,”他不假思索:“写作业写忘了。” 岑矜抿出一个礼节性微笑,话里有话:“怎么没忘记拿呢。” 李雾一秒静音。 岑矜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我在公司吃过了。” 李雾:“嗯。” “去吃掉,”岑矜轻叹一息:“要饿死了吧。” “不饿。” “那是饿过了,”她回身去卧室,同时留下叮嘱:“热一下再吃。” 卸完妆换了身家居服出来,李雾已经在厨房吃饭了。 岑矜坐回沙发,他也遥遥看来一眼。岑矜做了个扒饭动作示意他继续,少年立马低头专注眼下。 岑矜并未挪眼,不知是不是灯光原因,他皮肤似乎白了点,头发长长了,漆黑的碎刘海坠下来,遮住了少部分额头。 已然是个城里小孩。 看来他适应得不错,岑矜放心了些,收回视线,翻阅起微博。 万籁俱寂,屋内仅余李雾进餐的声音,不徐不疾。 岑矜听得犯困,倦懒地把背埋进靠垫里,莫名有些享受此刻的安宁。 过了会,听见他整理塑料袋的响动,岑矜回过头去,就见李雾已经起身,在有条不紊地收拾外卖盒。 他大概又长了些,面积稍狭的厨房衬得他人高马大。 岑矜记不得之前订校服时测量的数据了,遂问:“李雾,你上次量了多高来着?”少年掀起眼皮,修长的手指将塑料袋拎手盲打出一个利落的结:“一米八四。” “哦……”岑矜若有所思。 李雾半蹲下去清理垃圾桶,餐厅的光线又一下子亮了点。 目随他将灰色袋子放去门外,又轻带上门,岑矜才启唇道:“我再给你买几件衣服吧。” 毕竟人家小孩刚赠她一盒极有告慰效果的热牛奶。 李雾愣了一下,停在鞋柜旁:“你买好几件了,而且在学校都穿校服。” “不冷吗,以后外面也要添棉服羽绒服了吧。”岑矜想起自己刚刚穿着大衣去取车都瑟瑟发抖。 他走回来:“还好。” 岑矜让他到椅子上坐,自己则抖了下毯子,盘腿坐正:“我们这跟山里一样冷吗?” 李雾说:“不一样。” 岑矜来了点兴趣:“哪边更冷。” 李雾没说哪更冷,只回:“宜市要温暖一点。” 岑矜颇为受用地微微一笑,刚要启唇接话,就听少年一本正经解释原理:“这边有城市热岛效应,山里海拔高,植被多,气温会更低。” 岑矜面色冻住,将自夸悉数咽回,只冷冷淡淡的,“哦。” “嗯。”李雾注意到她忽而转低的情绪,虽不知因由,但也不再吭声了。 “作业写完了吗?”岑矜打算用这句话结束交流。 不想他说:“写完了。” 岑矜问:“那刚刚在书房做什么?” 李雾说:“背历史和政治。” 岑矜刮着手机屏,忽然想到:“你们是不是要会考了?” 李雾点了下头。 岑矜说:“下个月吗?” 李雾还是点头。 “应该不吃力吧,”岑矜想了想,抬眸看:“你学习能力这么强。” 猛一被夸,李雾不自在地摸了下后颈:“也不是都行。” “嗯?”岑矜把手机翻转过去,不再看:“哪门有问题?” 李雾说:“英语。” 岑矜蹙蹙眉:“这也不是会考科目啊。” “就是……”男生退回磕巴状态:“英语不好。” 他手微微握拢,问:“你英语好吗?” 岑矜随手摸了下耳后,轻描淡写:“我在英国念过两年书。” 李雾怔住。 岑矜腾得起了炫技心思,凝视李雾片刻,她随口讲了一段不短不长的英文念白。 极为标致的英音从她淡红的唇中流淌而出,随意但优雅,连贯又流畅,如曲谱,如诗诵。 跟他们课堂上,早读时那些用于应付学业的死记硬背完全不同。李雾直接听傻。 “听得懂么。”岑矜莞尔问。 李雾回神:“可以再说一遍吗?” 岑矜欣然应允,以更慢地语速复述同样的段落。 李雾大概听懂,并不非常确定:“是讲吗,安徒生童话?” 岑矜笑起来:“对,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故事。” 她不在这段话上多做停留,转而关心起他学习问题,“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请位专业英语家教。” “不用了,”李雾一瞬气馁和失落,几乎是下意识拒绝,转而放缓语气:“别花钱了,我自己会努力。” 岑矜“嗯”了声,不再开口,接着玩手机。 客厅一时陷入沉默。 那点看似冠冕堂皇的小九九以失败告终,李雾怕岑矜起疑,局促坐了会,说:“张老师给我调了座位,现在跟班里英语课代表坐一起。” 岑矜瞥他一眼:“现在坐第几排?” “第四排。” 岑矜打趣:“那你后面人可惨了。” 李雾一闷:“为什么?” 岑矜突然挺直腰杆,双臂交叠,煞有介事。 女人有种别样而少见的神气,李雾明白过来,也敛目笑了下。 两人又不再说话,岑矜重新看手机,顺手将碎发勾到了耳后。 李雾注视她片刻,站起身来:“我去看书了。” “好。”岑矜瞥他一眼,颔了颔首。 ― 周一午间,李雾没有休息。 他去了趟学校图书馆,宜中的图书馆全天开放,且规模可观,但利用率与之成反比。若非班级刻意组织,主动过来借书的学生寥寥无几,尤其这个时段,放眼望去,根本不见几个人,只有文山书海与日光浮尘。 花白头发的管理员老头儿坐在前台,见有学生过来,还有些意外。 “高几的?”他伸手要卡。 李雾把校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