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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不相瞒,这原也是我所想的最后一策。然而兹事体大,哪里去找这等不要命的御史呢?” 刘萤歪头想了一想,道:“旁人我也不清楚,倒是前阵子听说有个叫蒯彻的御史。他曾事涉叛国,侥幸捡了一条性命,正是要博取陛下信任之时——而且此人从前还给楚王出过三分天下的计谋。如今他若要取信于陛下,还有什么比跳出来攻讦楚王更好的法子呢?” 第231章 楚地以石头代税金一事被蒯彻捅破之时, 胡亥正与韩信于章台殿坐论养生之道。 “朕观你便是阳气太盛。”胡亥摆弄着李婧昨日送来的“九连环”, 又递给韩信把玩, 道:“你别以为这是好事情, 阴阳之道, 在乎平衡。正所谓‘阳胜则身热,腠理闭, 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朕这几日看着, 你这几条可都够得上。” 韩信试着解那九连环, 笑道:“养生之道,非臣所长。不过臣的确觉得夏天比冬天难熬些。楚地夏日湿热,叫臣耐守不住。” “那你就在咸阳过完夏天再往回走嘛。”胡亥笑道:“等走到楚地,也就该调头再往咸阳来了。” 韩信也知这是玩笑话, 笑着一摊手,把那九连环又推回去, 道:“这墨侯真是精巧心思, 臣却解不来。” 胡亥握到手中, 也不见他手指如何抖动, 再摊开手时, 九个环已经个个分离。 “知道其中关窍, 就很好解。”胡亥微笑道, “要不要朕教你?” 韩信笑道:“解它作甚?臣剑光一闪,它便碎了。” 胡亥笑意淡了,道:“‘一力降十会’, 原也不错。” 便在此刻,右相冯劫求见。 胡亥道:“众人皆知,朕屏退左右,与你对谈。谈兴正浓,这冯劫却来叨扰。” “既然来了,恐怕是有要事。”韩信嘴上说着不在意,手上却想把那九个环串起来再试着解开,劝道:“陛下还是见一见。” 胡亥笑道:“看在楚王面子上,那朕就见他一见?” “见他一面又何妨。” 一时冯劫入内,见楚王也在,见陛下毫无避讳之意,也只能硬着头皮汇报了蒯彻上本参奏楚地以石头代税金一事。 韩信怒而起身,望向皇帝。 胡亥更是大怒,拍案道:“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御史,哗众取宠!你把人给押起来!他的奏本即刻销毁——朕不许此事宣扬出去!” 韩信舒了口气,复又坐回去。 冯劫擦汗道:“这、这……恐怕是盖不住的。那蒯彻胆大包天,同样的奏本誊写了百余份,传送咸阳城中文人官吏汇集之所。此事爆出不过半日,已是流言纷纷,无人不知了!” “哦?”胡亥皱眉思量。 韩信心念如电转,忽然又看向皇帝。 胡亥却道:“他这是有备而来呐。一个小小的御史,朕不信他若背后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韩信目中惊疑消了,道:“请陛下速查背后之人。” “你放心。”胡亥胸膛起伏,似乎余怒未消,道:“朕一定把这背后兴风作浪之人查出来。” 片刻之后,胡亥独留正殿理政,韩信则找了个借口避去偏殿,迅速叫人传信给他原本留在咸阳的耳目去查探此事。 半日之后,君臣二人再聚首,事情已经很明白了。 不管是皇帝处得到的消息,还是韩信私下得到的消息,都把蒯彻背后之人指向了汉王太后吕雉。 韩信焦躁得快步走动着,大骂吕雉与蒯彻。 胡亥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文武百官,列侯公卿都已知晓。朕纵然有心偏袒与你,却也难堵悠悠众口。朕看汉王太后此举,分明是要把朕架在火上烤,朕若是不解决此事,她也要效仿以石代金了。不如就照着朕最初所说,你们一样缴纳税金上来,朕多分给楚地些,旁人总没话说。” 韩信怒道:“吕雉一个老婆子,也有脸来跟我相提并论?光复大秦,那是我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她做了什么?不过是依附死去的刘邦,占了个名份,而有今日的富贵荣华。她德不配位,本该日夜战战兢兢,生怕有做得不对之处。如今倒好,竟然有脸来攀扯我了——当初垓下围西楚霸王之时,这老婆子又在哪里?” 胡亥沉默不语,把那九枚圆环在掌中捏得温热,才稳住面上神色。 韩信又骂道:“这蒯彻更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当初在荥阳,他还曾劝我自立,三分天下。这样的小人,陛下难道要容忍吗?听说这小人还曾参与叛国这样的罪案,陛下何不斩杀他,警示天下人!” 胡亥熟视韩信良久。 这个正值盛年的名将,几日前还曾欣喜得告诉皇帝,他如今已有三子二女。 就在今日清晨,两人还在讨论韩信多年征战落下的沉疴,与皇帝自己镇日思虑夜间多梦的症状。 他俩仿佛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却终归要落到君臣迥异的身份上来。 韩信若是乖觉,见北境边患已除,帝国蒸蒸日上,就该借着蒯彻大闹,踩着台阶下来,主动与汉王、淮南王一般缴纳税金,明白如今的皇帝不同于曾经的周天子。昔日的天子,只是九爵的王。而今日的天子,却与诸侯王压根不是一个阶层了。 可惜下了战场,韩信从来不是一个乖觉的人。 “陛下?” 皇帝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引起了韩信的注意。 胡亥松开手,九枚圆环当啷啷落了一案。 他淡笑道:“你与吕雉自然不同。不过此事正是众人热议之时,若强行弹压,倒是火上浇油。不如且放它二日,把什么妖魔鬼怪都放出来。咱们还是照旧会猎去!待回来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韩信虽恨不能即刻便把蒯彻抽筋剥骨,将吕雉当面羞辱,然而身在咸阳,万事皇帝为尊,他只能暂时压下这口气来。 然而他能压得住,他手下的人却压不住了。 韩信在咸阳的耳目中,有个叫朱攀的,往日从叔孙通处买消息,报给韩信。 得知蒯彻闹事,朱攀得韩信命令,查明背后主使乃是汉王太后,于是对韩信道:“殿下如何能忍这口气?汉王太后还当是咱们怕了她——以为有个四岁娃娃做皇太孙,便能狗仗人势了么?小臣有一批弟兄,在郎中令手下做宿卫侍从,会猎当日都要伴驾出行的。不如让小臣去集合数人,到围猎场上放飞箭,吓那吕雉一吓,也叫她知晓,咱们楚地人也不是好惹的!” 这主意的确解气,很符合韩信的风格。 好在韩信理智未失,沉浸在假想复仇成功的快意中片刻,回过神来,道:“不可。会猎场上,陛下也在,御前行此等冒失之举,重了便是大罪。这样,你带人候着,待会猎结束,吕雉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