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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池纪冠低声说,“她说的也没错,我是挺混账的,没做好父亲的角色,反而要求你做个十全十美的儿子。” “但我当时候还是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做错了,你和庄之鸿,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不合适。”前面遇上红灯,池纪冠踩了制动停下来,回头看他,“毕竟……你俩岁数差太多了。你图个好玩,他贪个新鲜,无非一阵儿的事儿。” 池宴笑容一敛,出声打断他:“其实你大可不必跟我说这些——我们的感情轮不到你来下论断,我这次回来,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还是会找他。” “我明白。”池纪冠难得没跟他争到底,打了把方向,“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今天你mama在,别闹得不愉快。” 说来说去还是柳如茵,池宴心里冷笑,池纪冠到底对自己还是没多少感情,他全靠沾柳女士的光才能坐在豪华跑车里,多讽刺。 两人一路无话。 吃饭的地方果不其然是全市最好的酒店,顶层,落地窗从东铺到西,脚底下就是整个市中心。池纪冠推门进去,看到柳如茵就有点儿手足无措的意味,站着没敢坐下。 柳如茵哪管的了他,一心全扑在池宴身上。一见着面眼睛就红了,池宴笑着给了她一个拥抱:“别哭,妆会花。” “好,不哭。”柳如茵忍着泪,抓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又瘦了。” “没瘦。”池宴摸她的头发,安抚地笑,“妈还是好看,还是小姑娘。” 柳如茵破涕为笑,拉着他坐下来:“吃饭吃饭。” 吃饭时池纪冠真是百般殷勤。他难得见柳如茵一面,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又是倒茶又是夹菜,只可惜媚眼儿抛给瞎子看,柳如茵全程对他爱答不理,脸色也难看,就差开口轰人了。池宴懒得替他开口打圆场,装没看见由着柳如茵去了。 走的时候池纪冠自觉去开车,柳如茵终于逮到机会跟池宴说几句体己话:“跟妈说实话,这两年受委屈了吗?” “真没有。”池宴拍了拍她的背,“钱够花就没有罪受。” “池纪冠这个狗东西!”柳如茵修养也不要了,急怒攻心,呸了一口,“我知道的时候都晚了,要不然怎么说也不能让你走!” “我自己愿意走的,我不能留下来添麻烦。”池宴说,“妈,除了想他,在国外真没什么委屈受。” 就算他这么说,柳如茵还是又生气又心疼。她听到池宴主动提起庄之鸿,似乎是舒了口气:“你也别太怪他……他年纪比你长,很多事情要考虑周到,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怎么会。”池宴苦笑,“妈,我都明白。” “那天晚上……”柳如茵顿了顿说,“他来找过我。” 这一段儿确实不知道,池宴一怔:“庄之鸿找过你?” “是,我也没想到。”柳如茵陷入回忆,“那天雨下得挺大,他也没撑伞,淋着雨过来的。一开门我吓一跳,请他进来他拒绝了,就站门口跟我说了几句话。” “他告诉我,你被池纪冠关起来了,想请我出面把你找出来。我当下打电话给池纪冠,已经迟了,池纪冠说人上飞机了。” “那他怎么说?”池宴嗓音干涩,“他生气了吗?” “没有,他很平静。”柳如茵摇摇头,露出钦佩的神色,“他道了句歉,问我能不能点根烟。” 柳如茵至今都记得那一幕,楼道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笔直地站着,浑身上下都在滴水,却半点风度不失。他礼貌地询问,得到允许后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烟盒全湿了,好在烟还能勉强点的着。 他垂着眼安静地把烟吸了,烟雾缭绕,笼罩着英挺的脸。一根燃尽后也没有贪多,克制地收起了烟盒,站在窗口散了散身上的味道才转身过来。 “有个不情之请,”男人说,眼底的红血丝很明显,看样子几天没阖眼了,身上却没有颓废气息,“烦您转告池宴,万事不如他重要,一要健康,二要开心。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家里会一直给他留一盏灯。” “今天冒昧打扰。”男人鞠了个躬,眼神深不见底,情绪全敛在眼睛里,“您多包涵。” “然后他就走了。”柳如茵叹气,“后来你到美国跟我打电话,我也没敢跟你说这事儿,听了估计你就疯了。压到现在告诉你,也是想让你别怨他。说实话,我之前虽然同意了,但终究觉得不看好,等那天见到人我才全明白了。我活了半辈子,也没见过比这更优秀的男人。” 池宴听愣住了,随即别过脸,不想让柳如茵看到自己瞬间泛红的眼眶。柳如茵哪能不懂,正想安慰几句,看那边池纪冠快过来了,赶紧加快语速讲完。 “还有件事儿,他估计不会跟你说。”柳如茵眼睛盯着远处池纪冠的车,压低声音说道,“当初上头有人想拉他一把,要把女儿许给他。当时候那个情况你也知道,他负面新闻缠身,又是感情的事儿,能联姻再好不过。据说对方官压他两级,了不得的重量级人物,攀上了以后的路就太好走了。” 池宴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出了声。他在国外两年,除了那个电话以外,多想庄之鸿都没有允许自己流泪,太矫情了,那不像他。他总是告诉自己,两年时间很短,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眨眼就过去了,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有时间哭不如多看几本书。可现在他实在忍不住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两个四季轮回,六千万秒,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还是太漫长了。 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是爱一个人,凭什么?! 他突然情绪失控了,几乎是放声大哭,池宴不想再端着、忍着、憋着、掩饰着,他装不下去了。 “你也能猜到了……他拒绝了。”柳如茵把池宴搂进怀里,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一下下顺他的背,“宴宴,他没食言,那盏灯一直在,他等着你呢。” 29 夜色深了。 柏油马路被路灯映得敞亮,每一辆车开过去都带出一大片阴影,渐渐远去,影子也倏而消失了。路边有积水,车轧过去不小心就溅一车身,车灯一亮,可以看见不少细碎的白色绒花无声无息飘下来,落在地上便悄悄化开了。 下雪了。 池宴走得仓促,料峭寒风一起,才觉得有些冷。他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把车里的暖气打开,又怕起雾,没敢开太大。雨刮器刮了两下,能见度还可以,池宴一脚油门下去,车在黑暗里飞驰而去。 凌晨两点十一分。 池宴和柳如茵道别后就查了机票,从S市到J省省会C市当天已经没有航班了,高铁票全部售罄,要想走最快也得第二天下午才能到。池宴也知道,等了两年多了,不差这一天,可他就是一刻都等不及了,他想立刻见到他。 于是,池宴当下选择连夜开车去找庄之鸿。 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回国时拿回来的行李箱打开都没打开,原封不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