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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霍简的去路,沉声道:“简兄为何要帮我?莫非你还信以德报怨那一套?” 霍简讽刺地勾了勾嘴角:“我不过是在做一件不让自己后悔的事……玄镜,你别忘了血约之事,这玄氏不要就罢了!可是你……必须给我活着!” 人活着,才有东山再起的资格。 霍简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至此,无论前路是曲是直,只要能实现一腔夙愿,他不惧再等六年。 玄镜惘然,以为“利用”二字足以让情分破裂,殊不知这道劫数愣是被“相互利用”这四个字给瓦解得彻彻底底。 玄镜不自觉地攥起拳头,他要报复玄氏是真,那日醉酒之言亦是真——予母亲一个太平盛世,让天神的荣光遍及天下……只是这前后的希冀好似隔着一条鸿沟,报复玄氏则失去靠山,借玄氏登天则无法雪恨,两者不可兼得,必舍其一。 “不可兼得……” 玄镜蓦地想起什么,眼前似有一名青衣女子傲立梨花树下,她眼角余下的泪光仍是他心头挥之不去的烙印。 霍简听得这四个字,脸上讥笑更深,故作恍然道:“说起来,现如今的南国国君不过六岁有余,其父乃是曾经冠绝江湖的公子世无双,所以这位小国君也被世人寄予厚望。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咱们的尊主大人竟然对此事不闻不问,真是拿得起放得下啊……” 玄镜眸底划过一丝犹疑,他认定霍简是故意翻出这些陈年旧事来气他,轻笑道:“她既然没有选择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地当个多管闲事的人?” “倘若这闲事非他人之闲呢?” “你这是何意?” “我何意?沈为容给那孩子取名沈梨,梨花的梨,你却在此问我是何意?玄镜,你这糊涂装得可没有道理啊!” 霍简咄咄相逼,见玄镜迟迟无动于衷,只觉是自己失心疯,是自己“自讨没趣地当个多管闲事的人”,他原本不想将此事言明,全因玄镜近段时日的反常作为,才让他不得不将这桶悬置已久的凉水骤然泼洒出去。 玄镜在眼神对峙的一刻破天荒地败下阵来,似有什么蛰伏许久的悸动破土而出,眨眼间,他的身影全然消失在寂冷无声的街头巷尾,霍简守在原地发出了最后一声嗤笑。 沈为容还在营帐里急得食不下咽,她虽装模作样地混进了南郊军营,可战事吃紧,她不愿在白贺身旁碍手碍脚,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一方天地,等着故人凯旋。 今夜,营外动静颇大,乍一听是热闹非凡,于是沈为容拼命想从帐帘的缝隙里窥见什么喜出望外的人,可眼前来来往往的尽是些面生的将士,她人生地不熟的,不敢恣意走动,只好百无聊赖地坐在案前,随意地翻看起白贺留下的一些典籍。 指尖掠过了一大堆她爱看的诗词曲赋,沈为容偏偏揪出了一本名字一听便颇为无趣的,书中文字生涩难懂,连这位肚子里还算有点墨水的南国公主都看得头昏脑涨,沈为容“嘭”地一下合上书来,小声啐道:“这个书呆子,每天都在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没想到书合上之后还是留有一截空隙,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了,沈为容将书翻转过来胡乱地甩上几甩,没想到书中掉出一枚梨花护符,沈为容当即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将这枚护符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终是想起了什么。 这分明是她丢弃已久的,如今却莫名其妙地回到她手里。 沈为容猛然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再低头凝视着这枚素洁如初的护符,转眼间便泪湿眼角,颤声道:“真傻……” 她攥着这枚绣着梨花的护符,几经挣扎下还是丢进了脚边的火盆里,火焰很快将其吞噬,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护符上的绣线逐渐发焦、断裂,直到火盆里再也寻不见梨花的模样,她才妥下心来,任由眼泪从眼角安静淌下。 帐外忽然传来异动,沈为容赶紧躲到屏风后去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只见两个南国士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将白贺换下的战衣恭恭敬敬地搁至案上。 “欸?白大人不是在义军的营里么?怎么这里的蜡烛还燃着?” “你看桌上还有饭菜,估计是下人们收拾着等白大人回来用膳。” “外面的阵仗这么大,都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我猜这白大人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肯定还要和义军他们商讨攻城的事儿。” “你还别说,真是各路神仙了!周围不都传开了么,说白大人以前是玄人,好像还是玄氏部落里的大人物,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叛逃了,现在反倒成了弑玄大军的一名主将,哈哈,这就叫做世事无常……” “这个我知道,我今天还看见白大人在南门外对玄贼的大长老磕了几个头呢!” …… “你们在胡说什么?” 沈为容步履沉重,终是从屏风后愣愣地走了出来,两个兵卒并不知道帐里有人,当即吓得魂飞魄散,刚想放声呼喊,却看清了沈为容一张凝重的脸,两人难以置信道:“公、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 136 火花 沈为容顾不得自己的做法妥不妥当,三步并作两步地迈了上去,勉强摆出个公主殿下的架势,质问道:“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嚼舌根了?没正事吗!” “公主冤枉!小的们没有说什么坏话呀!何况白大人的事情全军都传开了……公主饶命啊!” 士兵俩佝偻着身子,都快将脸杵在地上,瑟瑟缩缩地候着沈为容的训斥,岂料沈为容听闻全军皆知一事,脸色煞白,她没想到,自己会是那个被真相排挤得最彻底的人,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沈为容不敢细想,只是问出了白贺的位置,旋即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而两个南国士兵还没从这惊心动魄的偶遇里走出来,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沈为容在营里艰难地寻着前营的位置,她瘦弱的身影被夜色湮没了大半,几十年的养尊处优,仿佛一阵风来就能将她刮倒,她以为随便寻个方位便能找到,竟不知军营里各处大同小异,她好似在原地打转。 沈为容渐渐顿住了脚步,她停在一个陌生的风口上,抬眼一瞧,今晚的月色竟被蒙上淡淡一层肃杀的红光。 怎么,她沈为容上辈子究竟跟玄人有什么不解之缘,非要纠缠到今生今世? 她以为烧去一个护符便能万事大吉,从此不拖不欠,可惜老天爷偏偏赏了她一出意想不到的好戏。 沈为容一时哽咽,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冒失地闯出来是要去做什么,原本她可以不闻不问,甚至装作自己不闻不问,无论哪种都好过这样气势汹汹地去质问。 可她凭什么去质问? 他是何人?自己是何人?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