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rou偿

    裴立雪介绍的那个小处男，在当天就和林以祺联系上了。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生活需要调剂，但她每天都很忙，没那么多时间花在男人身上，所以真正见面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

    她陪客户吃饭，客户却突然有事离开，看着还没上完菜的包间，她便忽然想起还有这么个人，给他发了消息，不到半小时人就到了。

    高高瘦瘦，眉清目秀，身材也很不错，举止间处处透着拘谨，看着倒也不像演的。

    这副模样，突然就让她想到另一个人。

    刚好都姓陈，陈慕之，陈程。

    “吃个饭而已，紧张什么？”林以祺悠悠地往嘴里塞着菜，“为什么要出来卖？”

    听了她前一句刚放松了一点的男人，顿时又被后面这句惊得手一抖，筷子都掉到桌上。

    明显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白。

    林以祺笑笑：“随便聊聊而已，我只听实话。”

    他低下头，两只手也都垂了下去，半晌才低声道：“我没钱。”

    “你刚上大学，学校也不错，还怕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养不活自己？”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直视着她：“我不想碌碌无为一辈子。”

    刚才都还清澈的眸子，此刻却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林以祺没想到他敢这么诚实，连个卖惨的谎话都不编，但也没想到，他能天真成这样。

    或许该说，这个世界居然真的能让他们有实现这种梦想的底气。

    毕竟靠有钱女人发家的男人不少，而傍上有钱男人的女人，似乎撑死也就只能做个表面风光却没实权的豪门太太。

    “所以你是想，以后吞并我的资产，再把我弄死？”

    她说得轻松，全然是玩笑的语气，对面的人却又吓得囫囵吞了一大块rou：“我……我没这个意思。”

    林以祺将旁边的果汁递给他：“别紧张，随便聊聊。”

    一顿饭下来，菜吃了不少，话却没说几句。

    她欣赏诚实的人，欣赏有野心的人，也没有瞧不起穷人，却偏偏不喜欢对面这种人。

    不过，也就是个玩物而已。只要够干净，能让人赏心悦目，自然也可以在身边留一阵子。

    起身离开时，他赶紧帮她拎包，默默跟在她身后。

    像秘书，又没有秘书的干练大方。

    说是小狼狗，又还没学会小狼狗的厚颜无耻。

    拘泥，畏缩，一边强撑，一边不知所措。

    林以祺去收银台结账，他抢着要付钱，她顺势把账单递给他，他看了眼却又沉默。

    餐厅并没有多高端，但那位客户走之前，要了两瓶很贵的酒。

    “酒麻烦帮我存起来。”林以祺递上手机，扫了码，“谢谢。”

    看着他涨红的脸，她笑道：“你应该尽快适应，跟我在一起，用不着你抢着买单。”

    毕竟连他都是她花钱买来的。

    服务生个个是人精，看两人这模样，估计也猜到了什么，还没等人踏出门，就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于是，他的脸更红了，连走路都不敢抬头。

    林以祺淡淡看着他：“给你个反悔的机会，如果现在选择滚，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神坚定。

    林以祺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向电梯。

    他迅速跟上去，像是鼓足了所有勇气，慢慢牵住她的手。

    她一愣，偏过头有些好笑地瞧着他。

    “叮！”电梯打开，林以祺迈步向前，视线往里一瞥，又不禁愣了下。

    里面的人明显也呆住。

    饭点人多，大家就这么互相挤着，几乎占据了电梯所有空间。

    陈程依旧拉着她的手，甚至很有表现欲地将她护在身前，不让别人蹭到她。

    她却只是微微抬眸，看了眼斜对角的人。

    从他辞职到现在，两人从未联系过，许久没见，好像又瘦了些，精神看着倒还不错。

    “人家哪是邀我，邀的是陈慕之好吧？”

    与他站在一起的，似乎是他的新同事，几个人一直都在聊天说笑。

    “我猜也是，明显就是看上你了。”另一人笑着朝陈慕之扬扬下巴，“去呗，你不去，那群姑奶奶也不会去，好歹给我们个机会。”

    陈慕之垂眸浅浅一笑：“我有事，去不了。”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我不喜欢她。”

    说话间，视线依然忍不住往林以祺这边瞟，却见她只漫不经心地看着电梯里的广告，倒是她身边那年轻男人靠得越来越近，几乎抱住了她整条手臂。

    旁边几人哄笑：“这都不敢承认？上次还看你送人家回家了。”

    说到这儿，语气又一下暧昧起来：“那晚，你俩不会……”

    陈慕之面色一沉：“别瞎说，她喝醉了被人sao扰，我只是帮她叫了车，什么事都没有，你们这样说，影响人家名声。”

    瞥向这边的眼神越来越紧张，他连指尖都攥在了一起，但林以祺还是仿佛没听到一般，只从容地靠墙站着。

    她的车停在负一层，看样子那群人是要去负二层。

    电梯打开，她领着陈程走出来，后面却忽然跟了道身影。

    在里面那群人惊讶的声音中，电梯又合上，陈慕之已经站到了她身后。

    “你先回吧。”林以祺扫一眼陈程，“我还有事。”

    陈程好奇地打量两眼陈慕之，又不舍地松开她，说了句再见。

    林以祺没再多看他一眼，只朝着陈慕之笑笑：“新工作，新同事？”

    陈慕之抿着唇点点头，余光忍不住瞥向陈程离开的背影。

    林以祺继续笑道：“看你和他们相处得似乎还不错。”

    陈慕之也笑：“很小的一家创业公司，人不多，老板人挺好，同事们也就都还不错。”

    想起当初的风波，林以祺没再多问什么。

    他在网上也算是火了几天，若有心人想查，肯定能搜到他那些负面新闻，找工作未必会顺利。

    就这么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刚才……他们在电梯里说那些，不是真的。”

    林以祺笑笑，是真是假，她无所谓。

    他接着解释：“我没送她回家，就是帮她赶走几个流氓，帮她叫了车，我们之间……就是普通同事。”

    林以祺笑着点点头。

    看她这样，他反而更急了：“我……我跟她说过了，我有……”

    指尖一点点攥紧，他抿抿唇，定定看着她：“有喜欢的人。”

    林以祺继续点头，没说多余的话。

    他看着她拎包的手，犹豫了一下：“刚才那个，是……”

    话到嘴边，却不敢再问，也不知要如何说出口。

    是你新包养的男人？或者，是另一个叶书玮？

    他曾拼尽全力阻止过一次，赶走了一个叶书玮，原以为自己会成为另一个，甚至都为此做好了准备，可突如其来的变故，不小心犯的那个错，让他连顶替叶书玮的资格都没有。

    没有叶书玮，没有想顶替叶书玮的他，也会有其他男人。

    她身边从来都不缺这样的男人，她也有资格拥有这么多男人。

    没资格的是他，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

    见他问不出口，林以祺反而坦然回答：“和叶书玮一样。”

    他抿着唇笑笑，有些苦涩。

    林以祺抬腕看了眼时间：“你同事肯定都已经走了，现在也不好打车，上车吧，送你一程。”

    他想说不用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最终还是默默跟在她身后上了车。

    展颜坐在副驾上，见到他还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询问他现在怎么样。

    他笑着简单做了回答，视线又不自觉落到身旁。

    林以祺已经打开电脑开始办公了，邮件里的文字密密麻麻，她看得很认真，眼睛都没抬一下。

    陈慕之同样看得很认真，一刻也没从她脸上离开过。

    这次因为距离问题，先去的是他住的小区。

    还是原来那个地方，工作换了，住处没变。

    “反正地铁方便，上班也不远。”他笑着对几人道了谢，开门下去。

    林以祺也跟着下去，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四处打量着：“除了旧点，别的倒也还行。”

    她当然知道，他是为了省钱还她才租这么破的地方。虽然没上去过，却也猜得到里面是什么样。

    “陈慕之，你先好好攒钱，给自己换个好点的地方。你每月还我的那点钱，老实说，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陈旧的话题再次被提起，听着有些刺耳的话，感受着她的善意，他忽然笑了笑：“好，那从这个月开始，我不还你钱了，以后，都不还了。”

    原以为还会和从前一样，说了也是白说，结果他却答得如此干脆，林以祺反而愣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他看着她缓缓道：“不用钱还，用……身体。”

    就像当年一开始说好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