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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床单已经换上了新的,眼底划过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必担心,吊着一口气呢。” 安瑜“嗯”了一声,又猝然坐起:“姐夫,那医生……” “我请来的。”霍之潇好笑地捏他鼓起的腮帮子,“你们家老祖宗把大夫得罪干净了,哪有人肯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安瑜趴在霍之潇的腿上若有所思:“初八……能撑到初八吗?” 霍之潇不说能,也不说不能。 单扒他的裤子。 安瑜鱼一样扭了两下,翻身仰躺在姐夫腿间,不知怎么想到了早上看见的水迹,立刻拍开了男人的手:“姐夫!” 霍之潇眯了眯眼。 得,这是回过味儿来了,要闹。 “你早上是不是欺负我了?” 霍之潇明知故问:“什么欺负你?” “就是欺负我。”安瑜心知辩不过霍之潇,扭脸生起闷气。 他总也辩不过霍之潇,就像是在床上,姐夫看起来永远游刃有余,他却每次都像是死了一回又一回。 安瑜又被折腾了一晚,早上醒的时候,不用看,就知道霍之潇走了。 他憋闷地蜷缩在被子底下,踹踹身侧的被子,然后懊恼地蒙住了脑袋。 这天用中饭的时候,安瑜见着了警卫员。 “安小少爷,咱们爷有事出关了,他让我们转告你,他会带着花轿来接你回家的。” 安瑜望着笑嘻嘻的警卫员,眉心一跳,总有些不安:“姐夫什么时候走的?” “一大早。”警卫员叼着包子,靠在墙边互相使眼色,最后一个看上去资历最老的站出来,“爷还说,昨天是他不对,让你别生气。” 安瑜轻哼着点头:“晓得了。” 看来姐夫是真的趁他睡觉的时候乱摸了。 安瑜吃完饭,回屋里看书,天黑时习惯性地望着窗口,听到风里飘来警卫员的咳嗽声,他忽然意识到,姐夫出关了,不会来了。 往后几天,霍之潇都没来。 安瑜看了窗户一次,两次……第三次他就不看了。 安老太太的病日益严重,他的婚期又快到了,安家沉浸在两种情绪里,闷得像口坟。 苗姨娘来看过安瑜几次,虽不说安老太太如何,但眉宇间的忧心忡忡瞒不了人。 现如今,倒成了他和安老太太的较量。 正月初六,安家请了巫女来跳大神。 安瑜穿了身绛紫色的袍子,随苗姨娘一同来到安老太太的院里。 众人神色各异。 大房见他神采奕奕,衣着光鲜亮丽,心下一片怨怼,连带着目光都不善起来。 只是安瑜身后还跟着两个警卫员,就算是大房,此刻也不敢说话。 安瑜原本不想来。 可苗姨娘说:“都要出嫁了,不能在最后撂下话柄。” 他想想也对,便换了衣服跟了过来。 安瑜一身绛紫,他娘一身黛蓝,与满院的黑白格格不入。 苗姨娘满不在乎地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巫女做法。 到底有人按捺不住:“老太太都这样了,你们还穿得这么喜庆?” “天地良心。”苗姨娘等这话很久了,迫不及待地用帕子掩住口鼻,大声哭诉起来,“我们阿瑜初八就要过门去帅府当填房,按礼数,他该穿红!要不是顾及老祖宗,我们也不会冒着得罪帅府的风险,来这儿沾晦气!” “你……你这不是咒老祖宗吗?” “诅咒?下这么大的雪,我们好心来看老祖宗,倒是你们,明明有医生还请人来跳大神……对,前几天你们还往院子里搬棺材!我看你们才是在咒老祖宗!” 苗姨娘打定主意搅浑水,说话声音愈来愈高,安瑜装模作样地拦了几下,见安老祖宗房里不断进出的婆子面色惨白,偷偷给他娘使了个眼色。 苗姨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罢了,你们嫌我们母子晦气,我们便走罢,只是当着帅府的警卫员的面,我得把话说清楚……不是咱们偏房不想着老祖宗,是你们拦着我们不让我们看老祖宗!” 说完,也不给大房反驳的机会,拽着安瑜回了自己的院子。 苗姨娘在安家忍辱负重十来年,头一回出了口恶气,爽快之余,又默默地落了几滴泪:“一晃,原来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娘……”安瑜握住苗姨娘的手,轻声道,“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苗姨娘破涕为笑:“还没成填房呢,就开始给娘撑腰了?” 他眨眨眼:“姐夫说过,安家是安家,我是我。” 苗姨娘微愣,像是明白了什么,好笑地摇头,却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你怎么还叫姑爷姐夫?” 初八就要过门,怎么都得改口。 “姐夫……他也喜欢我这么叫。”安瑜胡乱编了个借口搪塞,“娘,洞房的时候我会改口的。” 这么私密的事儿,苗姨娘不好管,只能叮嘱:“行了,马上就初八了,快回你自己的院子准备准备吧。” 说是准备,其实霍之潇都给安瑜备好了。 成婚时的嫁衣,成箱成箱的聘礼,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晚上,安瑜扒着手指算日子。 明天就初七了,姐夫该回来了。 初七清早,安老太太彻底失去了意识,而被困在闺房里的安欣睁开了眼睛。 她早已从下人口中得知,安瑜的婚期定在了初八。 果真是个好日子。 安欣勾起唇角,摸着那把锋利的剪刀,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霍之潇踩着满地残留着余温的鞭炮,将她扶上了花轿。 若是没生出旁的心思,现下在帅府当大少奶奶的……或许还是她。 那她这个弟弟会不会入了霍之潇的眼呢? 世事难料,有些事真不好说。 安欣早已没了后悔的力气,她只记得一件事——她不能让安瑜好过。 也不能让霍之潇好过。 克妻,克妻,就让少帅再“克”一回吧。 天边泛起鱼肚白,关外飞驰而来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 他们像利刃,剖开皑皑白雪,闯进了城门。 “爷,来不及了,您直接去安家吧!” “您接到安小少爷,咱们差不多也能跟着花轿到安家了。” “抬聘礼的人呢?” “算了,一起上,反正咱们就是扛枪的。” “等会儿,爷呢?”